第二十三章 善意提醒
九點多鐘的時候，韓悅早就下班了，不過她沒有離開醫院，而是在另一層的病房裡守候在她爸爸的病牀前。
韓悅的爸爸是尿毒症患者，加上有點精神失常，而且現在半身不遂，幾乎就成了植物人，基本上生活都不能自理。韓悅之所以讓他在醫院住院，主要是想着在醫院能維持他的生命，爲了防止意外，一旦有什麼緊急情況，也好能及時搶救。
因爲自己是醫院的醫生，所以平時照看什麼的也方便，加上醫院也很照顧的免除了一些費用，這才使得她的負擔輕了一些。但是每個月兩次的透析費用還是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那微薄的工資維持日常開支還算勉強，但是在鉅額透析費面前，只能算是杯水車薪了。好在還有個哥哥每月按時寄來一筆可觀的工資。
每天晚上，陪在爸爸的病牀前，爲他講故事，說說新鮮事，看看新聞什麼的，是她一直以來堅持下來的習慣，幾年了，她從未中斷過。
“爸，我今晚就不陪你了，我去陪陪方正，你不會反對的吧！”好一會，韓悅將電視機關掉，在爸爸耳邊輕聲說道。
她希望得到爸爸的迴應，但是奇蹟沒有發生，他依舊是雙目微閉，並未理睬。只能說是想理睬也沒法理睬。
就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韓悅看了一看，卻見到了王建坤，她的臉色頓時露出不快。但是卻只能起身去開門。
“你來幹什麼，我爸爸睡覺了！”韓悅沒好氣的說了句。下班後，韓悅對王建坤的態度就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好在兩人上班經常錯開，免了碰面的尷尬。
“悅悅，你去休息吧，我晚上值班，有時間會過來看看伯父的。”王建坤倒是沒有生氣，直接將手裡拎着的水果放在了牀頭櫃上。
“以後別來了，我爸不喜歡被打擾！”韓悅隱晦的說了句，之後抽身離開了。
反正老爸平時沒什麼事的，再說了，值班的護士那裡已經打好了招呼，每晚都會定時的過來查看，所以韓悅纔可以安心的回家什麼的。
面對冷若冰霜的韓悅，王建坤露出了一絲的不悅，卻還是賠笑着送到了門口。“回家好好休息，這裡有我呢。”
見韓悅頭也不回的踱步而去，王建坤收斂起笑容，繼而陰冷的看着牀上生命垂危的老人。“老不死的，你怎麼生出這麼一個油鹽不進的女兒呢，我王建坤哪裡不好了？年年評先進，年年得大獎，那一點配不上她了？還不是長得有幾分姿色，看她能冷到什麼時候。”
說着拿起了牀頭的識別卡，上面寫着老人的基本情況。看了看後，嘴角露出了一抹邪笑。似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一般。“韓悅，你等着，有你哭着求我的時候。”
韓悅早已遠去，根本沒看到危險似乎在病房內蔓延。不過她大可放心，至少目前爸爸還是安全的，畢竟他算得上是一個將死之人，生命終結只是時間問題，對誰來說都不重要了。
韓悅很快來到樓下，在護士站那裡詢問了一下方正的情況，正準備去病房，卻被一個小護士給叫住了。
“韓醫生，你是要去方正的病房吧，這兒有一樣給他的東西。”小護士說着話，從夾子裡抽出一張摺疊好的紙遞了過來，“來的是一個身材微胖的男的，說是方正的朋友，讓我明天早上給他。你正好過去，就一併給帶過去吧！”
小護士面帶笑意，似乎看出韓悅對方正的關心有些非比尋常了。韓悅有些尷尬的應了聲，接過那張紙便走。
此時的病房內，雖然亮着光，但是有些安靜，安靜的倒是有些詭異。門口的那幾個人早換了，不過卻一個個在那焉不拉幾的，正昏昏欲睡。連韓悅經過也沒注意，這要是半夜出現什麼緊急情況，想必他們在這也是個什麼擺設。壓根起不到什麼作用。
推門進去後，韓悅不禁愣住了，因爲方正正拿着遙控器一個勁的換臺。最後選定了一檔人與自然的節目。
這檔科普類節目是全天檔輪流回放的，這會正在講述動物之間的交.配的那些事。方正看了一眼，正準備摁下遙控器。
卻不想正好見着進來的韓悅。一時間有些尷尬，偏偏這時候那手卻愣住了，硬是沒摁下去。他也沒想到平時很容易就摁下去的遙控器按鍵，在這時候竟然應付不了。無奈之下只能尷尬一笑。“你怎麼來了？”
“想看就看唄，怕什麼！”韓悅略帶調侃的說了句，瞅着電視一眼，正好是一對蝴蝶在那纏綿，好在只是蝴蝶而已，鏡頭沒什麼露骨的，但是畢竟有些少兒不宜不是，韓悅看了一眼也很不自然的紅着臉，同時低下了頭。
方正見狀，趕緊將靜音的電視給關了了事。
“韓醫生，我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看着韓悅有些羞澀的臉都紅了，方正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雖然男女之間的那些事，就是柴與火的關係，乾柴烈火，一點就着，但是這情況下，方正卻有種難以述說的尷尬。
“沒事了，就趕我走？”韓悅說着將椅子拉過來，直接坐在了牀邊。“你要誰覺就睡吧，我不礙事的！”
這什麼情況，見着韓悅不但不走，反而是坐了下來，看樣子是想打持久戰。頓時，方正就在心裡暗罵不厚道的吳小胖了，這傢伙竟然在傍晚時分，只給他送來了晚飯就溜之大吉了，還說什麼要回去溫習功課，簡直就是扯淡。
“你同學走了？”韓悅笑着問道。
“他啊，別提了，還說什麼是兄弟呢，結果還沒到晚上，人影都不見了。”其實方正倒不是說吳小胖的不是，自己確實沒什麼事，生活還能自理，讓他們在這守着也不是個事。
只是他的話一出，韓悅笑得更來勁了。見着方正不明所以，這才緩了緩，最後掏出了剛剛小護士給方正的東西。“喏，這是你朋友給你的！”
“什麼東西啊？我朋友？”方正狐疑的接過來，打開一看，頓時表情凝重，直接僵住了。
韓悅見情況不對，立馬搶過來一看，“怎麼了？”話剛說完，心裡也是一咯噔。
上面的字跡有些娟秀，甚至有些生澀，就像是小學沒畢業的孩紙寫的。只不過那署名是‘向虎’，
“這是你朋友？”韓悅不禁看向方正，見他依舊沒有回過神來，便細細體味起條子上的內容來。“此地不宜久留，走爲下！這什麼意思啊？”
“沒什麼，是提醒我的，”方正這會算是回過味了。但是這件事卻讓他很是覺得不解。向虎這個名字有點熟悉，想到黃克昨晚說的話，難道黃克口中的虎哥就是這個向虎？雖然有諸多的猜測，但是心裡的疑惑暫時無法解開。
但是前後一想，有些不對勁。向虎爲什麼要這樣做？這樣一來，不就是先打一巴掌，仍後給一個棗，這是閒的沒事啊？他留下這個字條的一定不是一時興起的，雖然走爲上策下成了走爲下策，但是明顯的是提醒方正。
不管這是真是假，方正還是覺得，這裡確實不安全，可是又有些說不清楚，道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惹上這些沒有由頭的事情呢。門外被便衣盯梢，雖然沒有采取什麼進一步的措施，這也就和監控沒什麼兩樣了。
一切的跡象都表明，這絕不是好兆頭。
再加上這向虎的提醒，更讓他打定主意，一定要離開這裡。
“韓醫生，你有沒有見到這個朋友？”方正問道。
“沒有啊，是護士站的小護士給我的，看樣子人家是看上你了哦！”韓悅說着，還不忘調笑一番。
這哪是看上了啊，顯然就是瞎扯嘛，要是真的看上了，還不自己送來，幹嘛閒的沒事交給韓悅。見韓悅說話不着邊際，方正懶得理會，說道，“韓醫生，你可以走了，我得好好準備一下，今晚就出院！”
“不行，怎麼能出院呢？”韓悅立馬就不幹了。可能是看到自己的語言有些過激，這才換了一個語氣，“你剛剛住院，傷口還沒好，出院了要是沒保養好，傷口發炎了，就不好了。”
不管怎樣，韓悅的關心，方正是感覺到了。不過他卻沒工夫多想，“沒事的，我皮糙，要不是那幫小子下黑手，怎麼可能會住院呢。再說了朋友都提醒了，這裡確實不安全，那我只有走的份了！”
“就是不行，要走也得明天走，”韓悅依舊不依不饒的，但是看着方正說的有道理，才變相妥協。“明天我給你辦出院手續，以後我定期給你複查。”
“好吧，”真心拿她沒辦法。方正只好應了下來，要說，出院也不用這麼着急的。於是便話鋒一轉，道，“韓醫生，現在你可以走了吧！”
“不走了，”韓悅斬釘截鐵道。見方正有些目瞪口呆，便接着道，“對了，上次你給我的那個U盤什麼的，是什麼啊，怎麼還要密碼打開啊！”
“不知道，”方正沉吟了良久，才蹦出這三個字。
“那好吧，我還給你！”雖然有些不明所以，韓悅還是在包裡翻找起來，不多時就驚呼起來，“不好意思，忘了帶來了。明天，不，後天給你好吧！”
方正徹底的無語了。
韓悅是鐵了心的要在這呆一晚上了，這黑燈瞎火，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要是出了什麼事該如何是好啊！
方正心裡胡思亂想着，正當他想要和韓悅說什麼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迷迷糊糊的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忙了一天了，確實累的夠嗆的。
看着這一幕，方正別無他法，只能將韓悅輕輕的放到牀邊上，讓她趴在自己的腿上休息了，這樣至少比靠着椅子要舒服一些。而他不得不靠着牀頭堅持一晚了。
不過病房裡的燈整晚都是亮着的，並未黑燈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