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時候,葉謙特意的留意了一下那個從自己眼角劃過的那個背影的去向,離自己居住的地方不遠,中間只有一道圍牆隔着。葉謙也不清楚那裡是客房還是主人房,不知道那個熟悉的背影是來拜壽的客人呢,還是葉家的人。不過,葉謙此時也考慮不了那麼多了,他只想弄清楚心裡的那個疑惑,看一看對方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會讓自己有那樣的感覺。
葉家的建築全部是那種亭閣式的建築,外面是很高的圍牆,內部又分爲東南西北四個大院,每個大院之中又設有幾個小院。葉謙所居住的後院,依靠在南院的嫺雅居,這裡本是葉家的二少爺葉正然的住處。或許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吧,又或者是葉真陽忽視了這一點,竟然把他們安排在嫺雅居的附近。
避開那兩名看守的葉家弟子,葉謙很輕鬆的便越過圍牆,來到了嫺雅居內。剛一進來,葉謙便覺渾身舒暢,有着說不出的熟悉感。周遭是綻放的異常鮮豔的百花,宛如春天的百花齊放一般。面前有一條人工河流,裡面溪水潺潺,水源清澈,能清晰的看清楚裡面遊動着紅鯉魚,還有河底的鵝卵石。
人工河流並不寬敞,約莫只有八米寬的模樣。中間建有一道涼亭,一條石拱橋連接着外面。涼亭是典型的古代建築,紅磚綠瓦,八角形狀。涼亭內有一張石桌和幾個石凳,石桌上擺着一架古箏,只是此時靜靜的待在那裡,無人彈唱,顯得有些淒涼。
“夫人,我聽人說今天有個自稱是二少爺兒子的年輕人來了,好像是來給老爺子拜壽的呢。”葉謙正要舉步到涼亭裡面的時候,忽然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不由的停下腳步,一個閃身,隱藏起來。心裡不由的有些微微的疑惑,暗暗的想道:“二夫人?難道會是葉正雄的老婆?”
葉謙剛剛躲好,便見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緩緩的走了過來,她的身後跟着一個丫頭。雖然已是四十出頭,可是卻依然顯得很年輕,姿態優雅,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個接受過良好教育背影,有着書香之氣的人。葉謙有些恍然,這個背影應該就是自己白天所看見的,只是葉謙卻並不認識她啊?微微的皺着眉頭,無論葉謙如何的思索,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她。但是,很莫名的,葉謙的心裡有種很親切的感覺,有種想要忍不住去接近她的感覺。
葉謙也弄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自己的感覺錯誤的話,那就只能說明這個婦人的個人魅力強大,讓人忍不住的想要親近。
“真的?他人在哪裡?”聽到丫鬟的話,中年婦人明顯的有些激動,停下腳步,轉頭問道。
“聽說管家將他安排在了後院靠近廚房的一間房子裡,就是咱們的隔壁,而且還派人監視着他們。”丫鬟說道,“我猜想管家肯定是怕他們過來鬧事,所以纔不讓他們四處亂走動的吧。如果壞了老爺子的八十大壽,那可就不好了。”
“他們?”中年婦人微微的愣了一下,說道,“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什麼人嗎?”
“還有兩個女人,一個是他母親,一個是他妹妹。”丫鬟回答道,“白天我去客房幫忙的時候,還聽人說起這件事。好像那個那個女人叫什麼安思的。”
中年婦人表情一滯,喃喃的說道:“安思?”接而,中年婦人的表情明顯的有些失落,剛纔的那抹激動的表情瞬間的消失而去。微微的嘆了口氣,中年婦人說道:“都已經這麼多年了,只怕他早就已經死了吧,不管我再怎麼不願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安思也是個可憐的女人,不管怎麼樣,她也和正然有過關係。如果那一男一女真的是正然的子女的話,把他們留在葉家也好,起碼也可以繼承正然這一脈的香火。”
“二夫人,您就是心腸太好了。當年要不是那個女人,二少爺又怎麼會……”丫鬟有些打抱不平的說道。
“住嘴!”中年婦人的臉色一暗,斥道,“以後不許再說。愛之深,恨之切,等你們以後有了心愛的人你們就明白了。”
葉謙對這些話聽的有些雲裡霧裡,不過有一天可以肯定,那就是安思真的和葉正然有關係。之所以說有關係,很明顯的是剛纔那個中年婦人是這麼說,而並沒有說安思是葉正然的妻子。
可能又是什麼家族逼婚之類的狗血故事,所以才害得葉正然和安思分開的吧?葉謙暗暗的想道。轉而一想,如果自己真的是安思和葉正然的兒子的話,豈不是說自己是私生子了?如果真是這樣,也難怪安思會那麼恨葉家了。
雖然是怒斥的語氣,可是在中年婦人的口中說出來,卻還是顯得那麼的和善。或許,是她的氣質給人一種很祥和的感覺所致吧。中年婦人說完,繼續朝涼亭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道:“小翠,我讓你準備的壽禮準備好了嗎?明天可就是老爺子的八十大壽,我們這一支也不能少了禮數。”
“二夫人,你放心吧,壽禮我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隨行的丫鬟說道。
“那就好。”微微的點了點頭,中年婦人說道。到了石桌前,中年婦人緩緩的坐了下來,活動了一下手指,雙手輕盈的搭在了古箏之上。霎時,一曲美妙的音樂緩緩的飄了出來。一會金戈鐵馬,猶如兩軍對戰;一會,纏綿悱惻,淒涼婉轉;一會似溪水潺潺,連綿不絕;一會又似九天之雷,轟然作響。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就只有一句話,那就是此曲只因天生有,人間哪得幾回聞。葉謙反正是聽的如癡如醉了,就連他這個對音樂完全不在行,五音都不全的人,依舊能夠身臨其境的感受到琴音之中的那種境界。整個心,也跟隨着琴音時悲時喜,歡笑憂愁。
一曲罷,葉謙卻仍舊深陷在琴聲之中,久久無法自拔。
“二夫人,你的琴聲越來越好聽了。”丫鬟由衷的讚揚道。
中年婦人並沒有多少的喜悅,臉上的那抹憂傷的神情並沒有絲毫的減退,反而更加的濃厚了。微微的嘆了口氣,中年婦人緩緩的說道:“琴似人生,其實技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自己的感情融入到琴音之中,那樣便可以發揮音樂的最高境界。”頓了頓,中年婦人轉頭看了丫鬟一眼,說道:“小翠,明天你幫我準備一份見面禮給安思小姐。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咱們不能怠慢了她,知道嗎?況且,她也給正然留下了一點血脈,不管怎麼說,也算是咱葉家的人。”
“二夫人,你就是太善良了。你這樣做,還不知道人家領不領這個情呢。”小翠嘟了嘟嘴巴,埋怨的說道。
中年婦人淡淡一笑,說道:“這是禮數,別人失不失禮我不管,可是我們不能失禮。好了,別囉嗦了,按我說的去辦就行。”頓了頓,中年婦人又接着說道:“已經冬天了啊,好久沒有看見雪了。小翠,前幾日不是有人送過來一件貂皮大衣嗎?反正我也穿不着,你找個時間幫我寄回四川去。”
“是的,二夫人。”小翠應道。
“嘶……”葉謙只覺腿上傳來一股疼痛,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氣。低頭看去,只見自己的腳腕處被一隻蠍子蟄了一下,山口紅腫,流出來的血也有點微微的發黑。葉謙最頭疼這些玩意了,當初看見毒狼劉天塵搗鼓這些的時候就已經是怕的不行。
“誰?”葉謙的聲音頓時引來了中年婦人的警惕,出聲問道。
躲肯定是躲不了的了,葉謙只好緩緩的站了起來。衝着中年婦人微微的笑了一下,說道:“二夫人莫怪,剛剛聽到你的琴聲,只覺異常的好聽,所以就順着聲音尋來了。可是又怕打攪了夫人,所以……呵呵,夫人莫怪。”
看到葉謙出現,中年婦人的表情忽然一滯,整個人忽然間愣住了。一旁的小翠也是一樣的表情,顯然是吃驚不已,轉頭看了中年婦女一眼,輕聲的說道:“二夫人,他長的好像……”
話還沒有說完,中年婦人便揮手製止了她。接着微微的笑了一下,說道:“你是來拜壽的吧?想必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正然的兒子是嗎?”
葉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所以訕訕的笑了一下,說道:“小子葉謙,見過二夫人。”
中年婦人渾身一震,愕然的問道:“你……你也叫葉謙?”待看到葉謙詫異的表情時,中年婦人也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唐突了,接而微微一笑,說道:“葉先生既然是知音人,何不過來喝一杯呢?”
呵呵一笑,葉謙說道:“我就說嘛,葉家家大業大的,我來了只給飯菜不給酒喝有點怠慢了。我可是憋的慌了啊,現在能有酒喝,自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