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滿居飯店,落座於沽城市最繁華的商業中心地帶,來往賓客熙熙攘攘,即便客滿居的生意,稱不上是滬城市最爲火爆的飯店,但也絕對能擠進排行前十最賺錢的飯店了。
章祥瑞與張宇所在的地方,是客滿居二樓的一個包間,雖然包間裡面僅有張宇二人就餐,但這桌上琳琅滿目的十幾二十道飯菜,卻是能夠看出,章祥瑞對於張宇這位算不上有多麼友好交集的“朋友”是有多麼的看重了。
要知道,客滿居的門檻雖然不高,但也不是尋常百姓家能夠頓頓消費得起的,這麼一頓飯下來,少說也得萬八千的。
這纔將將飲下三杯白酒,章祥瑞便以被酒意薰得滿臉通紅,直拉着張宇的手哈哈大笑道:“張兄弟,其實早在咱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啊,我就知道你定非池中之物了,能夠結識到張兄弟這樣的人物,章某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而已,章老哥實在是過獎了。”
張宇淡淡一笑,並未將章祥瑞的一番奉承之言當真,老話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講的就是章祥瑞這類人。
張宇心裡也是跟明鏡似的,如果不是因爲他自身的實力足夠強大,再加上章祥瑞一直摸不清自己的底細,以及他現在處境並不如表面上那麼風光,一直夾在喬佑良和黑龍會兩大勢力間舉步維艱的處境的話,恐怕章祥瑞今日就是另外一副嘴臉了。
“誒,張兄弟真是太過自謙了,如果連你也只能算是普通人的話,那我章祥瑞豈不是就連一條小蝦米也算不上啦?我知道你們這種人都喜歡低調行事,可在我這個當哥哥的面前,張兄弟你就不必藏着掖着了吧?”
章祥瑞一手搖搖晃晃地端着酒杯,一手扶在張宇的手腕上,雖然醉眼惺忪,但臉上卻有着一絲不滿,似乎是在責怪張宇不夠朋友,不願意在自己面前袒露身份一般。
張宇微微搖了搖頭,自然是不會把章祥瑞這點心理上使的小伎倆放在心上的,於是輕輕與章祥瑞碰了一杯後,張宇直接進入正題道。
“章老哥,你今天搞了這麼大的排場,費了這麼多的心思,該不會就單單是爲了請我來這裡吃頓飯,順便敘敘舊吧?”
章祥瑞聞言,臉上裝出來的醉態也是隨之漸漸收斂起來,原本他還想着把張宇給灌醉了,就算灌不醉,至少也要將其灌得半醉再談正事的,若不是爲了這個目的,以他章祥瑞的酒量,何至於區區幾兩白酒下肚就醉成這樣?
只是現在看來,姓張的根本就不給自己這個機會啊!
章祥瑞心裡不禁稍微有些遺憾地嘆息一聲,隨後臉色一正,壓低了音量說道:“張兄弟,我這兒有一樁買賣,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跟我做?”
張宇好奇問道:“哦?什麼買賣,章老哥不妨先說來聽聽。”
不過章祥瑞卻搖了搖頭:“張兄弟,不是我信不過你,只不過這件事牽扯甚廣,我不得不小心對待,如果張兄弟你只是抱着聽聽看的態度的話,那我還是不說爲好。”
見章祥瑞如此鄭重其事的樣子,張宇反倒來了些興趣
,不過章祥瑞故意想吊他的胃口,張宇又豈能讓他得逞?於是張宇臉上依舊是一臉平靜地說道:“那好吧,既然章老哥覺得不方便說的話,我就不打聽了。”
“這……”
本來章祥瑞還想着先把張宇的胃口吊足,然後再趁機將其牢牢綁在自己這條船上的,卻根本沒料到,張宇竟然根本不上鉤,這就讓兩毛有了種一拳頭打在軟棉花上無處施展的憋屈感。
可要是真讓章祥瑞就此錯過那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的話,他又實在是不甘心,於是章祥瑞猶豫了一會兒後,只好是一咬牙說道。
“算了,反正張兄弟也不是外人,那我就先把這買賣跟張兄弟你說一說吧,如果張兄弟聽完以後,仍舊是不心動的話,那我也不勉強,不過還希望張兄弟千萬不要把這件事宣揚出去。”
“那是自然。”
張宇輕輕點頭應道,不過暗中卻豎起了耳朵,因爲他知道,能夠讓章祥瑞這位勢力不小的老大都露出如此慎重表情的事情,必然是一枚分量十足的深水炸彈,甚至極有可能是那種動輒就會讓沽城的地下世界震上一震的大事件。
章祥瑞站起身來,並沒有第一時間揭開謎底,而是先走到門口,打開門確認無人偷聽之後,方纔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小聲地說道。
“張兄弟,不瞞你說,我接到確切的消息,近期內,隔壁省的黑龍會,和滬城青竹幫之間,將會有一次大行動!”
“哦?”
張宇稍微驚了驚,雖然他對於黑道上的事情並不是太瞭解,但是他也明白,兩個實力相當,又勢力極爲龐大的幫派就算平時難免會有一些小摩擦,但是大的衝突基本上不會有。
因爲那種層次的爭鬥,必然牽扯甚廣,影響力極大,並不是想瞞就能夠瞞下去的,一方面是政府絕對不會允許這樣層次的衝突發生,另一方面是,幫派之間,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果沒有必勝的把握,誰也不會輕易去冒險。
不過看章祥瑞這煞有其事的樣子,並不像是空穴來風,於是張宇不禁好奇問道:“章老哥,你這消息,準確嗎?”
見張宇似有意動,章祥瑞不禁大喜:“怎麼,張兄弟有興趣?”
張宇搖了搖頭:“興趣談不上,只不過聽二爺說,章老哥你最近和黑龍會不是有些摩擦麼,怎麼這個黑龍會胃口竟然大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哦,原來是這樣。”
章祥瑞表面上似乎是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實際上已經暗中提高了警惕,故作感概地說道,“原來張兄弟竟是從二爺那兒得到的消息,還真是讓人意外啊!”
張宇笑了笑,他自然看出了章祥瑞這話看似沒別的意思,但實際上卻是在試探自己這次到他身邊的真正用意。
不過張宇對此也不介意,畢竟防人之心不可有,害人之心不可無,章祥瑞對自己一無所知,心裡有所提防,這也情有可原。
“章老哥,你可別誤會了,二爺之所以派我過來,可不是想針對你和黑龍會之間的事情插上一手,純粹是見我多多少少還有幾分身手,就讓我過來替你
打個下手而已。”
聽到這話,章祥瑞桌下一直緊握的手總算是鬆了開來,臉上的笑容也隨之輕鬆自然了許多。
“哈哈,我就隨口那麼一說,我章祥瑞的爲人你和二爺還不清楚嗎?會是那種猜疑心重的人麼?張兄弟既然來了,那就是一家人,儘管放開手幹就是,我看誰敢說閒話!”
張宇嘴角掀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怎麼?章老哥想要坐等兩幫火拼,然後好在其中坐收漁翁之利?”
章祥瑞沒有回答張宇的問題,而是直勾勾地盯住張宇的眼睛:“張兄弟覺得此事可行否?”
沒想到章祥瑞居然會有此一問,張宇不禁一怔,然後沉吟了一會兒,微微搖頭道。
“風險太大,那兩家既然能做到如今這個規模,肯定都不是傻子,沒理由會對此絲毫沒有防備,章老哥,說句不中聽的話,你的想法雖好,可到時候,別漁翁沒做成,反倒先把自己給賠進去了。”
被張宇着一盆冷水澆在頭上,章祥瑞竟絲毫也不介意,哈哈一笑,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包間門卻“嘭”地一聲被人給踹開了,
“哈哈哈,這不是咱們沽城雄霸一方的章老大嗎?剛聽下邊人說章老大也來這裡吃飯的時候,我還當下邊的小弟看錯人了呢,卻沒想到真是章老大本人,果然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哈哈哈……”
來人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板寸頭,明明有着一張大大的四方臉,但卻四處都是坑坑窪窪,眼睛也極小,眼白露出大半,讓人一看上去,即便從未與其接觸過,也能知道他必然不是什麼好人。
此人現在臉上帶着濃濃的譏笑,神態倨傲,擺明了是不把章祥瑞放在眼裡,甚至可以說他就是故意來找茬的。
章祥瑞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雙手緊緊抓住餐桌邊沿,額頭上青筋條條綻起,絲毫不掩飾眼睛裡濃濃的殺意:“胡麻子,你想幹嘛?”
胡麻子臉上絲毫不見懼色,慢悠悠地走進包間,然後直接拉開一張椅子就那麼大大咧咧地坐了上去,將二郎腿翹在桌上,斜眼看着怒氣騰騰地章祥瑞,道:“章老大,咱倆可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了,今天好不容易碰着面,我進來敘敘舊也不行嗎?”
“敘舊?”
章祥瑞嘴角掀起一抹不知道是嘲諷還是仇恨的笑容,不着痕跡地瞥了一眼站在胡麻子身後的兩名打手,然後冷冷地說道。
“我跟你沒什麼舊可敘的,念在咱倆曾經兄弟一場的份上,如果你現在帶着你的人退出去,我可以不計較你剛纔的行爲。”
胡麻子就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聞言後頓時就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差不多有十秒鐘的時間,胡麻子臉色陡然一變:
“不跟我計較?呵呵,真是好大的口氣,如果是三年前,我還是您手下一個小馬仔的時候,那聽了您這話,我肯定屁都不敢放一個的,可是現在我早就不在你手底下討飯吃了……”
說到這裡,胡麻子目光頓時一冷:“我倒很想看看,如果我不給你這個面子的話,你是如何跟我計較計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