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峻早已等之不及，立刻端正坐好，洗耳恭聽。
“所謂人器合一，簡單來說，便是人與兵器完美融合爲一體，人即爲兵器，兵器即爲人。”
李太白輕抿一口酒，說道：“正常情況下，非開竅大成，百竅開，諸脈通，不可爲之。天資卓越者，可在開竅境做到人器合一，而在如意境便可以做到的，必成真如。”
路峻和李芮陽眼中同時一亮，肩膀都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虞巖表情仍如以往木訥，但眼中卻閃過一道羨慕之色。
沐瑤卻不在毫不在乎，自顧自吃着菜，彷彿一切與己無關。
“太白少說了一句，如意境悟得人器合一者，若無意外，皆可爲當代驕陽。不過——”
虞無涯掃了眼吃得正歡的沐瑤，頓了頓笑道：“你們二人同至此境，便有得一爭了。”
路峻想起他們之前曾有言，沐瑤已尋得自己武道，恐怕便是虞無涯說的那個意外，只不過當着李芮陽的面沒有明說。
他定了定神，問道：“老師，這是否與未到化虛，便達入微之境一般？”
“你錯了，完全不可相提並論。提前掌控入微，只能算是天資卓越，雖然不能稱之爲多但亦不少，但提前一境人器合一，才能被稱爲真正的天才。”
虞無涯嘆了口氣，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着李太白，說道：“我便是提前入微，而這廝便是如意大成人器合一，結果他是驕陽，我成爲襯托他的綠葉，鬱悶終生！”
路峻想起初見狄神捕時，他便曾說過自己勉強也算個天才，倒與虞無涯之言相互印證。
不過他又想起一事來，忍不住問道：“老師，虞宗師，我還有一事不解，若是不用兵器者，又該如何論？”
李太白和虞無涯齊聲笑了起來，路峻意識到自己似問了個極其愚蠢的問題。
“雪春是如何教得徒弟，怎麼連這些都未說與你知嗎？”李太白問道。
“這不怪師尊，弟子只在派中一月。”
路峻當然不能把鍋丟給師父，急忙把原因解釋了一遍。
李芮陽聞言苦笑道：“路峻，你是嫌打擊我還不夠，故意來氣我的嗎？”
“呃，芮陽兄何出此言？”路峻問道。
“只受藝一月，你和散修有何區別？我堂堂藏劍山莊嫡傳弟子，敗在你個散修——”
李芮陽突然想起李太白也是散修，急忙對他施禮道：“太白宗師，晚輩絕無他意，請宗師恕罪。”
虞無涯笑道：“你不用管他，但說無妨，反正這話他聽得多了，你大師伯唐會之，當初也是這麼說的。”
李太白也是大度一笑，說道：“無心之言，何罪之有，不必放在心上。你若真過意不去，便代我爲路峻解答便是。”
“晚輩遵命。”
李芮陽恭聲應下，對路峻解釋道：“拳腳亦爲兵器之一，似你出掌之時，首先想到的是手掌以何等角度揮出，力道當有多大……”
他出身藏劍山莊，這些基礎常識很是熟稔，信手拈來，解釋得清清楚楚，聽得路峻頻頻點頭。
“……既然拳腳亦爲兵器，自然也有人器合一之說，到得那時人便是掌，掌便是人，少林慧永便已初窺門徑，故而上次我纔會敗於他手。”
李太白和虞無涯互相看了一眼，問道：“少林慧永也到了人器合一之境？”
“不錯，據說長安長孫氏長孫望，與他一樣，不久前也初窺人器合一，晚輩未與其交過手，尚不能確定。。”李芮陽說道。
路峻聞言眼睛微不可察一縮，暗道：“長孫望，沒想到他也到了人器合一的境界，下次若再與他相遇，倒要好好與他鬥上一場。”
“往常數十年不出一人，這代怎地突然冒出這許多來，真是怪哉？”虞無涯驚愕道。
李太白點了點頭，說道：“我只以爲只有你二人到此境界，沒想到居然還有他人，你們這一代天才輩出，當是武學大興，實乃武林幸事。”
“不過啊，於武林而言是幸事，於個人而言卻是慘事，你們這一代可有得爭嘍，這下有好戲看了！”
虞無涯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又對虞巖說道：“巖兒你也要多加努力，莫要被他們比了下去。”
“是，孫兒定不負太祖所望。”
虞巖眼中戰意燃起，面上卻仍無表情。
路峻和李芮陽同樣戰意燃起，而沐瑤卻仍舊無動於衷，全力對付盤中一隻熊掌，彷彿一切與她無關。
李太白微笑着搖了搖頭，問道：“路峻，你之前所用是否是斷浪九斬？”
路峻知道定會有人認出，早已想好了託辭，答道：“是，弟子從夢婆婆那裡所得。”
“夢婆婆？未曾聽過她有東海武學，應該是她僥倖得之，不想被你得到，也是番奇遇。”李太白說道。
路峻點了點頭，暗歎奇遇就是最好的藉口，不過東海又是什麼地方？
“哈哈，說到夢婆婆，你可是打了老杜的臉了，小心他找你麻煩。”虞無涯笑道。
在路峻殺死夢婆婆之前，世人都以爲她已死在天策府神捕杜子美之手，誰也不知被她詐死逃生。
路峻做出一副緊張的表情，說道：“那可如何是好？”
李太白笑道：“放心吧，老杜很忙的，沒空理你。”
“那就好，我可擔不起宗師神捕的怒火。”路峻拍着胸口道。
“怕什麼，大不了你就亮出太白的名號，老杜肯定給面子，就是你要有命亮出來才行。”虞無涯笑道。
“所以，現在是你假道學兌現承諾的時候了，快把你虞氏的神鬼莫測步傳給路峻，好讓他有機會報出我的大名。”李太白笑道。
“那是我虞氏不傳之秘，想都不要想！”
虞無涯以路峻來磨練虞岩心境，說好要補償他一下，但絕不可能把自家不傳之秘教給路峻。
他轉向路峻說道：“路峻，我觀你之武功，身法確爲弱項，便傳你一套身法吧。”
路峻聞言大喜，與李芮陽交手時他便感覺到，如影隨形步已不堪重用，正準備更換，不想瞌睡有人送枕頭，急忙起身道謝。
李芮陽不知他們間有何承諾，聞聽虞無涯要傳功，忙起身說道：“晚輩迴避。”
“不用迴避，此身法也一併傳與你，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虞無涯眼中閃起精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