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正氣涌動,那人影越來越清晰,最後化作一個峨冠博帶的儒士,手中持着一支閃着金光的毛筆。
就在這儒士身形凝成的那一刻,突然空間一陣晃動,君無爭與那儒士同時消失在衆人眼中。
“先生哪裡去了?”路峻驚訝道。
“應該是到另一個戰場了,”張鴉九說道,“這關的聖道鎮守是個書呆子,肯定不是君大先生的對手,咱們在這裡靜候佳音便是。”
“大人,那可不是什麼書呆子,是儒道的強者啊。”狼藉的聲音帶着驚恐。
“儒道不就是書呆子嗎。”張鴉九無所謂道。
“狼藉,你遇到過儒道強者?”路峻問道。
“怎麼會不認識,我們萬妖紀元就是被儒道給滅的。”狼藉說道。
張鴉九聞言也收起了不屑,說道:“儒道究竟如何強,說與我們聽聽!”
狼藉打了個寒戰,彷彿又回到了被儒道支配的恐懼當中,說道:“儒道以文入道,可引發天地共鳴,詩詞文章皆可成兵……”
此時的君無爭,身處在一片蒼茫草原之中,那個儒士模樣的聖道鎮守,便站在他身前百丈之外。
他略一感應,便發現此間不但有武者所需的天地元氣,還有另一種氣息,想來便是這儒士所需。
雖然不知這儒士實力爲何,但其能夠成爲聖道鎮守,絕不能等閒視之。
先下手爲強!
君無爭握緊神兵希夷劍,身形驀然躍起,身劍合一向那儒士直刺而去。
天地元氣瞬間凝於希夷劍上,化作一道劍光,向那儒士急斬而去。
那儒士卻不慌不忙,手中金筆在空中一揮,剎那間便凝成一個金燦燦的“盾”字。
那盾字剛一成形,便化作一面巨大無朋的盾牌,擋在儒士身前。
劍光也在這時刺到,希夷劍不愧是神兵,只聽當地一聲,巨盾便分崩瓦解。
君無爭身劍合一,迎着巨盾破碎的殘片,向那儒士繼續刺去,卻愕然發現儒士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就在此時,突然空中傳來吟誦之聲。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爲河嶽,上則爲日星……”
君無爭仰頭望去,卻見那儒士腳踏一朵青雲高居空中,手中金筆隨着他的吟誦聲如游龍行走,一個接一個金字,浮現在空中。
那些金字甫一出現,便化作金光四散開來,方圓十里之內,隱隱浮現出一道道金色的光柱。
“武道結界!”
君無爭立刻明白過來,這便是那儒士類似武道結界的神通。
“可惜太慢了,武道結界,起!”
君無爭識海中武魂雙手一張,剎那之間武道結界便浮現出來,將十里之地盡數籠罩,濃郁的浩然正氣在武道結界中噴涌而出。
“按你所言,儒道攻擊需要以口筆爲媒介,或吟或寫,雖然可以引起天地共鳴,但速度並不佔優勢。”
甬道之中,張鴉九根據狼藉的描述,正在分析儒道的實力。
“大人說的是,但是大人有所不知,儒道可以藉助對手引動的天地之力,來反攻對手,尤其是其中的聖道儒者,甚至能奪敵人的天地之力爲己用……”
君無爭武道結界甫成,便將希夷劍向那儒士斬去。
不想那儒士微微一笑,彷彿未見到他長劍刺來,手中金筆在空中飛速劃寫,口中繼續吟誦。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
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
君無爭身形突然一滯,感到武道結界中的浩然正氣,竟然不受自己所控,向那儒士涌去。
“怎麼會這樣,難道他能奪去我的武道結界不成?”
君無爭心中大驚,即便與李烈交手,也未曾遇見過此等情況,這儒士果然有些古怪。
武道結界若被奪取,此戰便必敗無疑,不過君無爭雖驚卻未駭,識海中武魂微微一震,便與希夷劍中劍靈溝通一處,兩者融爲一體。
君無爭眼中世界隨之一變,看到虛空中彷彿有根根絲線,連接在那儒士身上,隨着他的吟誦之聲越來越密集。
那些絲線自虛空而來,充斥在武道結界之中,浩然正氣便路被這些絲線所引,向那儒士涌去。
每涌去一分,便皆被其所控,又從那支金筆之中,凝聚成一個又一個金字,緊接着又化作更多的絲線,從而形成一個完整的循環。
“原來如此——斬!”
君無爭暴喝一聲,身形在武道結界中飛閃起來,希夷劍斬向那一根根絲線。
果然不出所料,那些絲線雖然不能被劍氣斬斷,但卻無法抵擋神兵之鋒,頓時便被斬得七零八碎。
然而,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那些絲線雖然被希夷劍斬碎,但卻隨着儒士金筆的龍飛鳳舞,再次連接起來。
君無爭一計不成,再生一計,乾脆捨去那些絲線而不顧,揮斂向儒士攻去。
那儒士仍然沒有躲閃,任君無爭長劍斬在自己的身上,但是令君無爭驚訝的是,這儒士的身體竟然如肥皂泡般破碎開來,居然是道虛影。
儒士的吟誦之音,繼續在空中迴盪着。
“是氣所磅礴,凜烈萬古存。
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
地維賴以立,天柱賴以尊。
三綱實繫命,道義爲之根。
嗟予遘陽九,隸也實不力……
”
正常來說,武道結界之中,一切都盡在君無爭掌控之內,但是卻無法斷定那儒士身處何位。
最讓人不解的是,如此藏頭縮尾的行徑,偏偏這儒士的聲音卻充滿了堂而皇之的正氣,被人感覺不到半點卑鄙可言。
“在那裡?”
君無爭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武道結界竟然完全失控。
無論是目光,還是武魂的感應,都無法找到那個儒士的身影,他彷彿憑空消失一樣。
不對,不是消失,而是他身化萬千,四處都是他的影子,都是他的聲音。
“……那些都不是最可怕的,儒道真正最恐怖的地方,是他們可以將自己的文章化爲一界,令人身處其中而不知,他們稱之爲文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