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3 假槍和真槍
可也就在此時,只聽到一個有些尷尬的聲音說:“老……老於……?”
於果一驚,立即回頭去看,發現居然是韓增!韓增就在自己身旁的一個挺大的石頭後面躲着,於果的喊話,讓他不解其意,誤以爲是要配合着站出來,這下可真糟了!
說時遲那時快,於果忙叫道:“你別跑!馬上給我站住!”裝成是警方的聲音,可手上卻打着手勢,要韓增馬上蹲下。
韓增這才明白,暗罵自己愚蠢,忙不迭地趴下,但卻沒有剛纔那麼好的位置了,十月底冰涼的溪水正汩汩地灌入自己的衣領,在胸坎間流淌,十分難受,可他還是強忍着,匍匐向那塊剛纔藏身的大石頭挪動。
於果還沒回頭,身後就是一聲槍響,在這個到處是迴音和溪水潺潺流動聲交加的潮溼地洞裡,這槍聲的效果被放大,彷彿一聲炸雷。他忙也蹲下來,就地打了個滾,水花四濺。
就這樣一路奔跑,後面槍聲不絕,但卻沒有任何火星四下飛濺,水裡除了於果本人掀起的水花,也沒有別的水氣濺起,這就說明,此人用的是玩具槍,只是徒具外表和聲效罷了。
因此他有些放心了,接着跑向另一邊,那個沿着溼滑石壁小心翼翼地貼着朝這邊走來的傢伙,這傢伙手裡的,肯定是真槍!
這次他全無顧忌,哪怕捱上一槍,起碼韓增也是安全的,因此整個人的步子邁得大了一點兒,不再萬分小心,因此當他剛一出這個小洞穴時,甫一回頭,胸口一震,就被一聲槍響擊中。
於果驚異萬分,心跳也劇烈加速。他本想離遠點兒,和那傢伙保持距離,伺機奪下槍,可沒想到對方開槍這麼準,正中胸口。儘管根據之前的經歷,他做好了劇痛無比的準備,可最起碼從沒想過要讓持真槍者迎面清晰地看見自己胸口被擊中,反而不死,那這個持真槍者萬一在被審訊的時候,泄露秘密怎麼辦?
警察會不會上報給上級,上級再報告給上級?到時候,他的身份就算沒有暴露,起碼也會讓那些高層明白,這不是個普通人類,那麼,他的生存就受到了嚴重甚至致命的威脅。
於果在那一剎那,真的起了殺心,甚至想過要用超級穿越系統帶走這個傢伙,讓他永遠消失在這片土地上,甚至餵給北極熊、澳洲鱷魚、美洲森蚺、非洲獅子或者其它什麼飢腸轆轆的肉食猛獸吃。雖然這麼做太過狠毒,但持真槍者損害到了他在這個社會上的生存空間,那麼他就有理由這樣做,畢竟他不是天使。
而且,一旦威脅到寄主的生存,那系統也不會坐視不理的,肯定會全力配合。
可緊接着於果有了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就是毫無感覺,子彈明明擊中了胸口,怎麼會毫無感覺呢?就算這種手槍威力不大,可最起碼也和石波濤用的槍一樣吧?石波濤朝自己近距離射擊時產生的巨大痛苦,簡直讓他想象到了如同女性分娩的劇痛,甚至還要猶有過之,他真的再也不願經歷那種事了!
因此,於果立即想到了自己的身體正在全方位進行的明顯進化,這一現象最明顯的表現就體現在他第二次遭到槍擊,是黃中錦那種威力決不可等同於普通警用手槍的槍支,按理說是小波那種槍威力的數倍以上,可他的痛楚卻較之小波的射擊輕了許多。
就算小波是射擊他的頭部,而黃中錦是擊中了他的大腿,可這如果對一個普通人而言,就並沒有什麼區別,那種威力,一般人的腿會立即清脆地斷成兩截,血會在一分鐘內流出超出人體能承受的極限量,一點兒也不比被射中腦袋死得晚,痛苦也不見得輕於後者。
但於果真的能感受到,第二次被槍擊,痛楚的確大大減輕了,難道真的是進化的結果?可減輕歸減輕,痛楚依然是撕心裂肺的,總不至於打上了卻恍然無事吧?
這一切的思索都沒有超過一秒,當於果聽到警報響起,自己左胸口的編號牌發出紅光時,才明白剛纔胸口的振動並不是子彈射中自己的感覺,而只是自己在這場特工遊戲裡遭到了玩具槍的擊中,被淘汰了!
之所以從沒體驗過這種感覺,是因爲他從沒有被擊中過,他並不知道編號牌被擊中後會振動,只能從外部看出來,發紅光和發出警報聲。
於果感到前所未有的驚異和不安,再擡頭的時候,卻和正在朝自己開槍的傢伙打了個照面,兩個人都怔住了。
樑永和顫抖着問:“是是是……是你?”
於果的臉隱藏在黑暗中,樑永和看不清表情,感到有些恐懼。於果輕描淡寫地問:“你開槍很準,以前練過嗎?”
樑永和惴惴不安:“我……我以前太孤獨,就喜歡玩射擊遊戲……於哥,我……我不知道是你,我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朝你開槍了!我……我那個一等獎的五萬塊,全給你……!”
於果這下終於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他剛纔發現的第一個槍手使用的是玩具槍,就下意識地認爲第二個槍手,也就是樑永和必然使用真槍,這才全力以赴地過來找樑永和!
但是,持有玩具槍,不等於就不會同時持有真槍!這兩者並不衝突!
於果指着樑永和,厲聲道:“躲在這裡,千萬別露面!那邊有危險,你在這裡等着我!”
說罷腳下一點,水花連續噴濺,人已經踩踏着各種千奇百怪的石頭飛也似地跑遠了。那些石頭經過雨水和溪流的沖刷,十分光滑,別說在上面走,哪怕是想要四肢並用爬上去站穩,猴子也不見得那麼容易做到,何況是一百三四十斤的大活人?樑永和看在眼裡,目瞪口呆,嘴巴快要貼地了。
而在那邊,韓增正小心翼翼地趴着,大氣也不敢喘,在水裡行進一陣後,突然發現沒動靜了。可陡然間,他感到後腦勺有陣陣陰風西來,自己腹部下面的溪水,比之這股陰風而言,甚至可以算是溫暖了。
他從警時間並不長,但畢竟是部隊出身,他知道,這是槍口對着後腦勺的感覺。
在這一霎,他想到了死,經歷過的人生如同電影快放瘋狂地在腦海中做最後一次播放。
這次他知道,真的躲不過了。防彈衣只能保護身體,但後腦勺卻是血肉組成的,自己不是鋼鐵俠,這一槍擊中的話,必死無疑,甚至死相會很慘。
如果非要死的話,他也真不想就這麼死掉,他不想自己的家人看到自己死得這麼悽慘,這麼沒有尊嚴,哪怕他的確是在做一件最有尊嚴的事,但他更希望自己死得體面一點。
背後傳來了一個男人冷冷的聲音:“孟根生,去死吧。”
與其就這麼臉朝水下被打死,韓增寧可拼死一搏。他家裡祖傳習武,又在部隊練了一身硬功夫,他知道,只要能躲過這一槍,那麼接下來他將用自己狂風暴雨一般的快拳組合,將形勢徹底扭轉。
雖然他知道天底下高手如雲,但畢竟於果那種變態級的強者是世所罕見的,他對自身的功夫也有足夠的自信,認爲哪怕是足夠強壯的壯年男性,就算也練過一點兒,自己也有把握將其完全砸趴下。
此時再不動手,更待何時?
韓增陡然向後猛地擡腿一踢,但這卻踢了個空。他心裡一涼,但還是認定自己有希望的,要知道,對方雖然不見得就因爲這一踢而喪失優勢,但最起碼給了自己一個延緩其開槍**的機會,旋即他立即展開雙腿,如同武俠片裡的無影腳,來回反覆踢出。
誰想到那人一陣驚叫後,向後退了幾步,轟然火光一閃,開了槍。
韓增本以爲這雙腳連環飛踢起了作用,打算乘勝追擊,令其跌倒後再翻身壓上去制服此人,可沒想到他的手指扣動了扳機。這一槍正中韓增的左小腿,血花四濺,韓增一聲慘叫,摔在水面上,溪水立即被染成了紅色,彷彿恆星散落的餘暉,在靜謐的宇宙裡沉默地流淌。
那人終於驚魂初定,找到了機會,接着重新將槍口對準韓增。
此刻的韓增毫無還手之力,距離還遠,也知道必死無疑了,反而一陣輕鬆,輕蔑地笑了一聲,忍着劇痛自言自語道:“運氣不好,也倒算了,可是……老天爺,你能不能別讓我死在這個人渣手裡?”
那人又驚又怒,喝道:“你他媽說誰是人渣?孟根生,你還會兩下,我真沒想到……你去死吧!”說罷,手指就要扣向扳機。
韓增閉上了眼睛。
但那人的手指的確扣動了扳機,槍口卻砰砰砰地直接射向天空,因爲他被一股大力以不可忤逆的絕對霸道給扭到了朝上的方向,他驚恐之極,啊啊啊地狂叫着,手想要用力掙脫,卻動彈不了一分一毫。
他只能不斷地扣動扳機,槍聲連珠炮一樣地不斷放出,火花在洞頂的岩石上閃現出一片片的激烈黃光,甚至激起了陣陣驚鳥的翅膀發出的沙沙聲。
槍裡的子彈終於被打光了,於果繼續掐着那人的胳膊,如同抓住一隻拼命掙扎的知了一般輕鬆,接着在其後腦勺輕輕砍了一手刀,那人當即白眼一翻,暈厥了過去。
於果對韓增說:“我來幫你。”將其不住流血的小腿從水面中擡起,然後將韓增整個人抱起,對着樑永和喊道:“過來幫我,一起給他包紮。”
樑永和如夢初醒,哦哦應承幾聲,可腿還是發軟,沒走幾步就摔倒了。
於果看是指望不上他了,給路晨打電話:“還算順利,但韓增腿部中槍,需要緊急送醫院。持槍者抓住了,你們馬上來,但別帶太多人,尤其不要開警車,把韓增和持槍歹徒秘密帶走。原因我就不說了,一切爲了釣老虎上鉤。”
路晨聽得有驚無險:“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馬上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