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金敘腳步踉踉蹌蹌的走過去,只見魏季塵的臉部被炸得不成樣子,根本就分辨不出來。
“馬總兵,你來了。”李雲飛一雙眼睛紅腫,聲音沙啞,顯然是哭過傷心過度。
“天妒英才,是誰下的手,是如何發生的。”馬金敘喃喃問道,當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的時候,他還是不敢相信。
王懷慶低垂着頭站出來道:“兇手是倭人,他們在此地埋下了炸藥,引誘大人來此,大人一個不妨,就這樣不幸…”
“你這個親兵隊長是如何當的,竟然一點警覺都沒有,你還配穿着身上這身衣服嗎?”馬金敘冷冷的看着王懷慶,大聲訓斥道。
王士珍上前勸說道:“馬總兵,人死不能復生,相信懷慶兄弟心中也十分難受,如今我軍失去主帥,必定軍心大亂,不定倭人會趁機進攻,還請馬總兵出面,儘快穩定軍心。”
馬金敘頹然的坐到椅子上,沮喪的說道:“子傑之威望,無人能及,幾路大軍都以他爲首,他去了之後,馬某恐沒有這個能力壓服得了其他諸軍,如今還是先隱瞞住子傑陣亡的消息,等到朝廷新任主帥之後再公開。”
王懷慶急道:“消息早就傳遍了全城,即便我們再想隱瞞也隱瞞不了,而且大人爲國而死,我們要把他的喪事辦得風風光光。”
猛子附和道:“就是,老子其他的都不管,我只知道大人生前轟轟烈烈,死後也不能默默無名。”
李雲飛、張作霖默然不做聲,聶採容一直癱倒在地上,周圍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馬金敘見此,只有輕輕嘆了一口氣。
王士珍嘴脣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這時,久無動靜的聶採容不知何時爬了起來,渾身上下寒氣逼人,毫無表情的看向王懷慶,緩緩說道:“你剛纔說是倭人下的手,這海城中還有不少的倭人僑民,我要他們爲魏大哥陪葬。”
聶採容說完之後,不理會屋內的其他衆人,便要徑直的往外走去,準備帶領她那營人馬屠盡這海城的倭人僑民。
海城之中,有三、四百的倭人僑民,這些人在戰爭開始之後,並沒有撤出中國,其中一些人還充當着間諜的作用,當然,魏季塵對這些人也在暗中監視着。
眼見聶採容便要走出門去,王懷慶暗暗心急,快步趕上她,攔在她前面。
“怎麼,你敢攔我?”聶採容的眼光,就如外面的天氣一樣冷。
要是王懷慶敢多勸說半個字,恐怕會承受她心中的雷霆之火。
“王某不敢。”王懷慶不敢直視聶採容的眼睛,低頭讓到一邊。
李雲飛卻走了過來,看了裡面衆人一眼,冷聲說道:“榮才,我和你一起去,你們把大人屍身擡回官衙去,然後設靈堂等着我們回來,我會以倭人的頭顱祭拜大人。”
馬金敘看到魏季塵死了之後,魏字軍羣龍無首,衆人各行其是,竟然沒有一個能夠讓軍內其他人都信服的人物站出來。
悲涼的看了躺在大廳中央的魏季塵屍身,馬金敘心中暗歎道:這魏字軍恐怕從此之後要分裂了,老弟啊,你生前倒是大權在握,控制得夠嚴,可惜你卻走得急了一點。
“本將要回去穩定形勢,想必城外各軍統帥接到消息一定在趕來的路上了吧,你們料理好魏大人的後事,如今不要說是反攻析木城了,子傑一去,軍心不穩,恐怕倭人要蘊量着進攻我們海城了,本將還要和各軍統帥商議如何是辦是好。”馬金敘只有強撐起精神來,魏季塵留下來的爛攤子他還不知如何收拾呢。
希望宋帥能夠穩定住形勢吧,馬金敘心中如是想道。
海城中央的大道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不久,路口閃出一隻殺氣騰騰的軍隊來,當先兩人正是李雲飛和聶採容。
此時天已經濛濛發亮,城內百姓因爲昨晚的爆炸以及謠言,心中甚是惶恐,大多一夜未睡,等到清晨的時候,具是走出房門,四處打聽消息。
此時看到有軍隊經過,有認識李雲飛和聶採容的百姓見了,心中都是一咯噔,暗自覺得不妙,魏字軍駐紮在城內一向就不擾民,大多時候都是在軍營中訓練,此次卻大規模出現在城中。
再與昨晚的謠言一聯想起來,恐怕是魏將軍真的是狀況不妙啊。
洋人與日本僑民都住在城西,聶採容身着戎裝,一言不發,領着軍隊,一路不作停頓,直接朝那邊馳去。
有機靈的倭人發現了,急急便往僑民區跑去報信。
“不好了,不好了,魏字軍的兵馬正向我們這邊來。”
“他們想要幹嘛?”
衆多倭人聽到叫喊聲,都是跑出門來,慌亂問道。
昨晚的謠言,他們自是聽說了,都還在心中暗爽,偷偷拍手叫好,認爲是帝國取得的又一巨大勝利。
這回聽到魏字軍的兵馬過來了,心中才暗覺不妙。
馬上便有倭人說出了衆人心中的心聲,“一定是魏季塵被炸身亡,這些軍士來找我們出氣,爲他復仇來了。”
“不,不可能吧,我們都是安分守己的僑民,況且這裡還是洋人聚集地,難道中國人就不怕國際社會譴責。”有倭人僑民心存僥倖的說道。
“魏字軍的軍士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那魏季塵在軍士心目中的地位又高,恐怕真的是大事不妙啊,趕緊回去收拾行李,逃出城去。”
“就是,快,否則來不及了。”
衆倭人僑民都是慌慌張張的朝自己的房子跑去。
可惜,聶採容根本就不給他們逃跑的時間,正當他們雞飛狗跳,收拾行李的時候。
咚咚咚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接着忽然止住。
聶採容冷冷的掃了一眼街上四散奔跑的倭人,斬釘截鐵的說道:“殺了他們,不要留下一個活口。”
“是,大人。”幾名哨官得令,立即下去。
兵分四路,封鎖住僑民區的所有出口,一聲令下,衆士卒帶着無盡的仇恨,氣勢洶洶的壓制了過去。
“八嘎,這些支那人真是來殺我們的,我們不能束手就擒,爲了帝國,爲了陛下,衝啊。”
倭人僑民私藏槍支的不再少數,當即便起身反抗。
砰砰砰,僑民區馬上亂成一團。
倭人躲在房屋裡面,朝着外面偷偷放冷槍。
“給老子防火燒了他們的烏龜殼。”李雲飛見一名士卒不小心中彈,不由大聲吼道。
無數火把飛向僑民區各處,這些倭人雖然身處中國,但是所住之房大多保持了國內的一些樣式,都是木質結構,這火隨着風一吹,便熊熊燃了開來。
淒厲的叫聲在四處響起,一些倭人身上着火,滾出房來,都是被魏字軍士卒一槍斃命,倭人其他僑民見此,都是兇狠的衝出房來,與魏字軍士卒展開對射。
奈何平民就是平民,就算他們手中有武器,也抵擋不住如狼似虎,報仇心切的軍士,更何況他們只是少部分人有槍支呢。
這場抵抗,馬上就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
魏字軍士卒一言不發的,毫不猶豫的將槍瞄向所以倭人僑民,無論是老人,還是婦孺。
倭人終於吃下了他們種下的惡果,他們都敢在旅順展開大屠殺,難道我們就不能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幾名洋人站在大街另外一邊,默默的注視着這場屠殺。
“這就是東方的戰爭嗎?野蠻而殘忍。”一名洋人輕聲說道。
“戰爭,從來就是殘酷的。”另外一名洋人不置可否的說道,接着繼續說道:“看來,魏季塵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否則這些士兵的表情不會是這樣。”
其他的洋人都是附和的點點頭,那位清國的將領,就像是一顆璀璨的流星一樣,在天空留下一抹豔麗,便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