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順,魏季塵一邊爲自己的婚禮忙碌,一邊要與俄艦隊司令羅傑斯扯淡。
由於俄國艦隊是被日本人偷襲而敗的,加上這個時代白人、西方人普遍看不起黃種人的心理,羅傑斯和幾乎所有的俄國海軍官兵都沒有怎麼重視日本海軍。
要不是魏季塵和劉步蟾再三勸阻,提醒他們,想必羅傑斯早就急急忙忙、沒有做任何準備的尋找日本人主力戰艦決戰去了。
作戰會議室內,中俄雙方的主要將領官員都在座。
雙方再一次爲了作戰計劃而吵了起來。
俄國人認爲中方艦隊應該編入俄國艦隊之中,絕對聽從俄方的指揮。
劉步蟾和魏季塵自是不同意,但是兩人也做出了一些讓步——中方艦隊保持獨立的編制,但是會聽從羅傑斯的指揮。
保持獨立編制,有很大的靈活性,這樣就能防止俄國人把中國艦隊當成炮灰使用。
“魏,我要提醒你,這次作戰的主力是我們,你們必須要配合我們,聽從我們的調遣。”羅傑斯一臉惱怒的站起來,怒視着魏季塵。
羅傑斯對魏季塵很不滿意,這個中國人太過自以爲是了,三番四次頂撞自己的命令和意見。
魏季塵不慌不忙的提醒道:“羅傑斯先生,我要提醒你一句,我們是你的盟友,而不是你的手下,你無權命令我們當中的任何人,一切戰事,只有通過我們的商討之後,才能夠施行,我完全可以認爲你在無理取鬧,我方的艦隊如果打散編入貴國艦隊之中,還能夠又幾分戰鬥力保持在?”
“戰鬥力?魏,你不是和我在說笑吧,你以爲你們中國艦隊還有戰鬥力?我只是把你們的艦船編入艦隊中,然後當成輔助艦使用而已。”羅傑斯不無譏諷嘲笑的說道。
劉步蟾臉上表情很不好看,任誰這樣侮辱北洋艦隊,他都怒火攻心。
看見劉步蟾正要起身說話,魏季塵在桌底下悄悄碰了碰他的手掌,示意他稍候。
魏季塵站起來說道:“羅傑斯中將,你確定只是把我們的艦船當做輔助艦使用?”
羅傑斯不屑的撇撇嘴道:“當然,難道你們認爲,你們的艦隊能夠與日本艦隊交戰嗎?要知道,你們早就被他們擊敗了,而且,這兩年來,貴國似乎也沒有添置什麼艦船啊,日本艦隊交給我們對付就行了,你們的艦船就充當哨艦、補給艦,運兵艦就行了。”
魏季塵壓下心中那口惡氣,淡淡說道:“如果是這樣,我同意我們艦隊暫時編入貴方艦隊之中,不過,若是貴方下達戰鬥的命令,我方有權拒絕實行。”
羅傑斯聽了更是不屑,料定魏季塵等中方官員將領就是一膽小怕死之輩,他不以爲意的揮揮手,不耐煩的說道:“就這樣辦。”
“魏帥!”劉步蟾低聲說道。
魏季塵小聲回道:“算了,既然他們看不上我們,我們就不要自討無趣了,你下去之後,和各艦管帶說清楚,不三十六計走爲上計,一旦出現危險情況,當以保存實力爲上。”
“好吧!”劉步蟾無奈的應了一聲。
羅傑斯見自己解決了魏季塵,當即乘勝追擊道:“至於作戰計劃,很簡單,你們只要給我們準備好充足的煤炭以及炮彈就行,我會領着聯合艦隊一路北上,直接前往海參崴解圍,日本人得知我們的動靜之後,一定會派艦隊前來阻攔,此舉正合我意,我們就在日本海一舉殲滅他們的艦隊。”
羅傑斯說得意氣風發,似乎只要與日本艦隊碰上,勝利一定是屬於他們的一樣。
魏季塵無奈,只有又搖頭道:“羅傑斯中將,海參崴方面,由於有了我們的飛艇的支援,因此,暫時還能夠抵擋得住,我們的意思是,聯合艦隊應該攻擊日本本土的港口,此舉不但能夠給日本人帶去恐慌,更能夠破壞他們海岸設施,讓日本艦隊無家可歸,我們參謀部已經制定了一份詳細的偷襲計劃,首先偷襲他們的軍事港口長崎,緊接着大阪等十幾海岸城市…”
魏季塵的話還沒有說完,羅傑斯就打斷道:“不,不,魏,不得不說,你太過保守了,我們的目的是一舉殲滅日本艦隊,而不是去他們的海域,和他們玩躲迷藏的遊戲,只要殲滅了日本人的艦隊,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在隨後進行。”
魏季塵冷着臉問道:“羅傑斯中將,你確定你的艦隊能夠擊敗日本人的艦隊,要是輸了呢?”
“輸?”羅傑斯掃了一眼在座的中俄兩國將領,自豪的說道:“我的艦隊是一支歐洲一流艦隊,怎麼可能會輸。”
其他的俄國人同樣紛紛開口支持羅傑斯的計劃。
見兩方人員氣氛弄得很僵,一直坐着不說話的李鴻章只好出來打圓場道:“不如這樣,我們各退一步,子傑,參謀部制定的計劃太過宏大了,既然羅傑斯將軍沒有耐心等下去,你不如挑一兩個重要的日方港口,羅傑斯中將領着聯合艦隊偷襲一次過後,就前往海參崴,如何?”
魏季塵之所以讓參謀部制定出此計劃出來,其實是想借俄國人之手,給日本人的造船業以沉重的打擊,俄國人這個態度,讓魏季塵不怎麼相信,他們能夠完全的取得勝利,所以,魏季塵便想在他們進行決戰之前,先消耗一點日本人的國力是一點。
不過,俄國人顯然不是這麼認爲的,他們對自己的實力十分有信心,迫不及待的想要解決日本艦隊。
李鴻章的話其實是否決了中方的作戰計劃,只是爲了挽回一些面子,而提出順道突襲的意見而已。
羅傑斯這回沒有表示反對,反而是笑笑說道:“在大餐之前,來一道開胃菜也不錯。”
魏季塵也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一場作戰會議就這樣不歡而散,羅傑斯等人昂着頭,走出門去的時候,劉步蟾再也忍不住了,站起來罵道:“太不把我們放在眼中了,如此狂妄自大,也不知勝算能夠有多少,子傑,我看我們要早作打算,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俄國人身上。”
魏季塵壓根就沒有把寶壓在俄國人的身上,心中也沒有多少患得患失,笑着說道:“隨他去吧,我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況且,國內這段時間不太平,變故就要在眼前了。”
魏季塵已經接到了李雀兒傳來的衣帶詔內容。
“什麼變故?”劉步蟾一愣,好奇的問道。
魏季塵看到李鴻章走了過來,輕聲說道:“待會再詳談,李中堂過來了。”
李鴻章駐着自己的柺杖,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走到魏季塵身邊之後,首先便是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子傑,你太過年輕氣盛了,俄國是歐洲一流強國,我們是弱國,他們的海軍成立之時,我們還不知有海軍這兩個字,退一步風平浪靜,忍一時海闊天空,如今我們聯合西洋,制衡東洋,在一些小的問題上面,完全就能夠做出一些讓步來。”
魏季塵沒有想到,李鴻章走過來,就是爲了責備自己而來的,看來,這位李中堂被羅傑斯的威名,被俄國人的威名給嚇住了,自認爲技不如人了。
魏季塵搖頭道:“小子不這麼認爲,小子要做的是漁翁,並不是什麼聯合西洋,制衡東洋。”
李鴻章瞠目結舌,他沒有料到魏季塵竟然有此巨大的野心,要做的是漁翁。
“子傑未免太過異想天開了,日俄兩國哪一個是易於之輩,不要弄不好,不但漁翁沒有做成,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李鴻章嘴角艱難的扯了扯,有些苦澀的說道。
“中堂就請拭目以待吧,不知中堂這幾日在旅順住得習慣否?”魏季塵連忙扯開話題,笑着問道。
“來回奔波了大半輩子,在那裡都一樣。”李鴻章識趣的不再提起此事,李鴻章知道如今的魏季塵已經今非昔比了,他連日來在旅順各處徘徊,心中可是感慨萬千,自己一輩子辦的洋務,別人在短短几年時間就完成了,他能夠不感嘆嗎?
更讓他擔憂的是,如今的遼東百姓,只知有魏季塵,而不知有朝廷,那些軍士,更不用說了,都以身爲定遼軍而自豪,對朝廷非但沒有好感,反而還帶着淡淡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