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黑工廠,秦風曾經去過一次,那次是給父親送飯。名義上是一家小鋼鐵廠,其實就是一家環境惡劣的地下黑工廠。設備陳舊,材料以次充好,工作環境惡劣,到處都充滿了發生事故的危險。
上一次秦風給父親秦伯延送飯的時候,就勸過他,讓他不要再做。可爲了給秦風攢學費,秦伯延還是執意要在那裡做下去,結果,終於在前幾天,發生了事故。
事故發生到今天秦伯延出院,已經好幾天過去,可那家所謂的小鋼鐵廠的領導,一個都不曾出現。
秦伯延大度,提都沒提這件事,小姨蘇燕當面不說,私底下也跟秦風抱怨了幾句,說小作坊的老闆,根本就不把工人當人看。
豈止是不把工人當人看,像秦伯延這樣手底下硬扎的高級技工,名義上還是小鋼鐵廠的顧問,可就是這樣一個顧問,在因爲工傷出事後,至今都沒有一個負責人來看一下,這是何等的令人寒心。
秦風循着記憶,一路來到小鋼鐵廠的門外。
令他心頭感到憤怒的是,這家小鋼鐵廠一點因爲事故停工的跡象都沒有,裡面依舊乾的熱火朝天,工人們進出頻繁,顯然是生產任務還挺緊。
秦風左右看了看,很乾脆的動用了“工業設計及解構”的能力,找出了小鋼鐵廠電路總閘的位置所在。
沒有必要和兇手廢話,秦風也不想爲難那些工人,打算把小鋼鐵廠的電給斷了,逼他們的老闆自己主動出來和自己對話。
計劃停當,秦風邁步向着小鋼鐵廠的裡面走去。
也許因爲是地下黑工廠,這家小鋼鐵廠壓根就沒請什麼保安,也就是門口大鐵門旁邊的一間屋子裡,坐着一個老頭,看到秦風進去,探頭看了一下,看見就秦風一個人,又有幾分眼熟,連問也沒問一下,就又繼續坐下聽收音機裡的黃梅戲。
秦風一路走向電路總閘的過程中,路上碰到了好些個工人,有人會停下來看他一眼,有些人行色匆匆,直接就和他擦身而過。
但整個過程中,連一個過來問他是誰,是幹嘛的人都沒有。
不過,當秦風把總閘拉下來,正乾的熱火朝天的機器,突然就熄火了的時候,終於有人察覺了不對。
“怎麼回事?怎麼機器突然就不轉了?”
“好像是沒電了的樣子,該不會是停電了吧?是不是咱們老闆又沒交電費,被供電局把電給掐了?”
“牛!老闆前幾天才和供電局的副局長一起吃過飯,紅包都送了那麼厚,怎麼可能停電?”
“那是怎麼回事?誰去看看?”
廠房裡亂成一片,過了好一陣,纔有人想起來看看總閘的情況。
秦風就擋在總閘前面,漫不經心的玩着手機,安靜的等着黑工廠老闆的出現。
看到秦風擋住了電路總閘,過來的一個高大漢子也沒多想,說道:“小兄弟,你讓一人,你擋着俺們的總閘了,我要看看是不是總閘出了問題。”
秦風動也沒動,道:“不用看了,總閘是我拉的,讓你們老闆出來,就說我找他有事。”
高大漢子
呆了一呆,過了一陣才反應過來,秦風這是在主動承認是他搞的鬼。
“小兄弟,你是不知道這廠子是誰開的吧?趁着老闆和他的打手出去喝酒,都還沒回來,小兄弟你快點跑吧!要是等他們回來,知道你搞破壞,你……你會被打的很慘的!”
秦風這才擡頭仔細的看了高大漢子一眼,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長相有幾分兇惡的大漢,居然還有一副好心腸。
左右看了看,秦風注意到旁邊有根豎起的鋼管,大約是什麼物件的支撐物。
秦風向前跨了一步,一拳打過去。
就聽“咣”的一聲悶響,那是金屬相擊,聲音卻又被什麼東西壓住,沒能完全傳播開來的聲響。
高大漢子看到秦風的拳頭砸在那生鏽的鋼管上,原本還有幾分莫名其妙,可當他看到秦風的拳頭收回來,上面毫髮無損,但鋼管卻被生生打進去了幾分,凹進去了半個拳頭的印子,這才知道厲害。
這高大漢子眼角一縮,也不再勸秦風離開,不過還是提醒秦風道:“小兄弟,看樣子你是有幾分本事的人,不過俺還是提醒你一句,這廠子的老闆,和‘浦江水霸’關係很深,俺聽說還是沙二狗的本家兄弟,你就算能打得過俺們老闆,也要小心以後‘浦江水霸’的報復!”
秦風聽到這番話,不由得有些想笑,兜兜轉轉,自己做點什麼,都能碰到沙家的人,由此可見,這些混社團的,大的本事沒有,卻也已經滲透進了民生的方方面面,已經成了貼在百姓身上,不住吸吮血肉的毒瘤。
有些感謝高大漢子的好意,秦風便道:“謝謝你,這位大哥,你先過去吧。別一會兒等你們老闆過來,打起來濺你一身血。”
高大漢子點了點頭,笑着道:“小兄弟,要是你能讓這家廠子關了,俺們全廠工人都感謝你!其實俺們都是被騙進來的,一早就不想幹了。可那姓沙的老闆,一直壓着俺們的工資不發,俺們想走也沒路費,實在是沒辦法。”
知道小鋼鐵廠的老闆和“浦江水霸”有關係,秦風就更是堅定了要除掉這一毒瘤的信念。
秦風原本和“浦江水霸”的紛爭,還僅僅只是限於被他們的人欺負,還手反擊。而現在,則是秦風的父親秦伯延在這裡打工,出現了工傷事故,不但不見對方一分錢賠償,甚至於就連一次問候都吝嗇於付出。
更令秦風沒想到的是,這家黑工廠,還幹出了哄騙工人進廠,壓着工資不發的惡行。而這,還僅僅只是從高大漢子口中傳遞出來的隻言片語,只是掀開的冰山一角。
在黑工廠的海面以下,還不知道隱藏着多少齷齪!秦風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關掉這個黑工廠!
廠子斷電停產這麼大的事,自然是瞞不住人。
過沒多久,秦風守着的電路總閘這裡,就圍了不少人,不過卻都是工廠裡的工人在看熱鬧,沒有一個人願意上去找秦風的麻煩。
秦風動手斷電,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自然沒理由破壞。
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黑工廠的老闆卻始終沒有露面,秦風不由得道:“大家還是散了吧
,最好能躲起來。要不然等一會兒你們老闆出現,以不打倒我就不給你們薪水威脅,你們免不了還是要和我交手。不過……”
秦風一指被他一拳打出拳印的鋼管,道:“不過真打起來拳腳無眼,你們要是身子骨比這鋼管還硬,就當我什麼也沒說,要是不夠硬,就聽我一句!”
圍觀的工人們看到被打出拳印的鋼管,一個個驚呼不已,臉上都露出了明顯的畏懼之色。
不少人覺得秦風說的有道理,想了想,也就不再圍觀,找地方躲藏了起來。
可依舊有不少人沒把秦風的話當一回事兒,還站在人羣裡起鬨。
“看熱鬧又不犯法,就算是沙老闆來了,也不能不讓俺看熱鬧!”
“就是,看個熱鬧算啥,拳頭長在老子身上,老子不動手,他沙老闆也不能逼着老子出手!”
“哎,你們說,沙老闆知道自己的廠子被人弄的斷電,他會是個啥反應?”
“啥反應,肯定要剝了這小子的皮!那沙皮狗有多兇狠,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黑工廠的沙老闆叫沙皮,是沙二狗的本家兄弟,也是沙虎起家的沙家村子弟,沒多少血緣關係,卻和沙二狗走的很近。
沙皮狗是沙皮的外號,他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經常也在沙二狗的面前自稱沙皮狗,博取沙二狗一笑。
可在外面的時候,沙皮狗可就沒那麼和藹可親,沒有人敢當面喊他沙皮狗,他還經常仗着沙二狗的名頭,在外面作威作福。
這家黑工廠,最初其實也是一家正規的小鋼鐵廠,只是隨着國家保大關小的破產改制日漸深入,這家小鋼鐵廠漸漸也就沒了活力。
沙皮狗就是藉着這個機會,以極低的價格,把小鋼鐵廠盤下來,又通過沙二狗的關係,把黑工廠產出的鋼鐵,通過沙美雲掌握的沙氏礦業出貨,慢慢的累積了不少錢財。
僅僅只是正常生產鋼鐵,利潤並不算大,也就是能熔鍊一些大鋼鐵廠看不上的低品質鐵礦石,揀點大鋼鐵廠指縫裡漏下來的渣渣吃。
沙皮狗顯然並不滿足於此,他先是通過哄騙的手段,很是聚集了一批工人,然後又通過壓工資、減工資、動輒罰款等許多手段,拼命壓榨工人,藉以減少開支。
除此之外,沙皮狗還藉着黑工廠的小鋼鐵廠的名頭掩護,暗地裡幹些別的勾當。
僅僅只是小鋼鐵廠斷電停產,這個損失沙皮狗還是承擔的起的,別說是停工一天,哪怕是十天半月,他也不在乎。可在小鋼鐵廠的掩蓋下,真正賺錢的那勾當,可是半秒鐘也停不得。
沙皮狗一接到自己的廠子斷電的消息,頓時就火急火燎的趕了回來。
在沙皮狗的手底下,也很是聚集了一幫人,這些人,有些來自沙家村,可更多的,卻不過是些中海底層討生活的閒漢,又或者乾脆就是些爛透了的流氓地痞。
仗着有這些人,沙皮狗行事作風頗爲的囂張,對待工人,也是動輒打罵。
秦伯延會被請過來,根本就不是沙皮狗的主意,甚至於他在秦伯延出事前,壓根就不知道這回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