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結底,房間的裡觀衆的真正注意力,是針對‘我和它’欄目本身的。微博上宣傳之後,對於這個欄目的具體猜測引發了多次的熱烈討論。
觀衆和微博粉絲們,紛紛猜想,蘇園長這次又會請出什麼樣的大牌明星,大牌動物出場。
可期待了那麼久,卻看見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
老頭也就罷了,那條懶洋洋的土狗,又算是什麼情況?!玩呢這是!
說實話,很多人在不解之餘,心裡瞬間就出現了巨大的落差。
房間的客流數據就是最直觀的證明,已經停止了增長,維持在第十位,和後面的第十一位非常接近。
直播間是不斷的有新觀衆加入的,總數卻不增長,只能說明有些觀衆已經退出了,進出數量保持均衡。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按照直播間的規律,如果不出意外,人數很快就會開始‘倒增長’,被會後面的爆菊,脫離前十的領先位置。
大多數觀衆之所以還在直播間裡,一方面是因爲節目尚未真正開始,畢竟還是有期待的;另一方面,可以說是看在蘇銘的面子上。蘇銘現在本身就是個草根明星。
“向大家介紹一下,今天我們請來的這位嘉賓,是陽川市第二附屬小學的退休教師,何老師。哦,還有他養的寵物狗,旺旺。”蘇銘笑着把鏡頭對何老師點點頭,“何老師,向大家打個招呼吧。”
觀衆和房間裡的主播們又是一愣,請個老師來幹嘛,難道要給大家上數學課?還是上體育課?
“各位觀衆朋友大家好,我叫何衛國,是一名普通的數學老師,去年退休了。哦,這是旺旺,旺旺,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吧……”何老師有點生硬的衝鏡頭笑了笑,說話也不是很流利,雖然當了多年的老師,可上直播還是第一次,難免有些緊張。
倒是他懷裡的土狗旺旺,一點都不怕生,從何老師懷裡站起來,衝着鏡頭‘汪汪汪’叫了幾聲。
剛纔旺旺趴在何老師懷裡的時候,大家還沒有留意到,可是旺旺這麼一站起來,卻愕然發現,這條一直安安靜靜趴着的土狗,居然身負殘疾,一條後腿是瘸的,站起來之後半蜷縮在身體下。
“好可憐哦……”
“何老師,你家旺旺的腿是什麼回事啊?”
蘇銘非常適時的開口,略微帶着磁性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旺旺今年已經十二歲了,對於一條中華田園犬來說,十二歲已經到了老年,和人類六七十歲一樣。在旺旺很小的時候,旺旺還是一條流浪狗,在一次事故中受傷,被何老師收養至今。”
何老師在一邊微微點頭,愛憐的摸了摸旺旺的腦袋,土狗旺旺又很聽話的趴了下來。
“何老師好樣的!”
“我上次也看到一條受傷的土狗躺在雨裡,渾身都溼透了,可憐兮兮的,好想要帶回家養,可是我媽不讓養狗,第二天去看它就不見了,也許是死了吧……嗚嗚嗚……”
“支持何老師的愛心行爲。我們樓下有幾隻流浪貓,我每天下班都會從食堂帶飯餵它們,現在看到我都很親呢。”
直播間裡,觀衆的發言又開始多了起來,還伴隨着一些數額不大的小禮物。
正如沈言提供的觀衆分析所說的,動物園直播平臺的觀衆,絕大多數都有一顆愛心,充滿了善意。
其中不乏少數很極端的‘愛心人士’。當然了,從個人價值觀來說,蘇銘並不太支持極端的動物保護行爲。
“何老師,據我所知,您的退休工資並不低,家裡子女也都成家了,沒有什麼經濟負擔,如果僅僅是養寵物的話,完全可以養一些比較高檔的動物,爲什麼您偏偏會養一隻土狗呢?還是瘸了腿的土狗?”蘇銘不動聲色的引導着話題。
“呵呵,養什麼不是養,我年紀大了,倒是沒想那麼多,旺旺平時就是我的一個伴。……恩……”何老師似乎有話要說,在斟酌着措辭,但是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表達。
“何老師喝口水,不急。”蘇銘道遞過去一杯水。
“好的,謝謝。”何老師接過水杯喝了一口,平復了一下心情,才繼續說道:“是這樣的,我養旺旺,和我的童年經歷大概有關,說起來話長,……”
直播間後面緩緩放出了一個大投影,投影中有一張發黃的老照片,照片的背影是一個農村鄉下,幾個大人和孩子,無精打采的蹲在院子裡,一個個餓的面黃肌瘦。
何老師像平時一樣,很自然摸着旺旺的腦袋,將那段往事娓娓道來。
直播間裡重新平靜下來,沒有什麼留言,也沒有禮物,大家都在安安靜靜的聽何老師講故事。
一開始的時候,何老師還有點緊張,很快的,漸漸放鬆了下來,自己似乎也回到了那段歲月中。
那是六十年代,,全國都鬧災荒沒飯吃,何老師那時候才八歲,跟着在工廠上班的父母生活在城市裡。
那時候,城市裡成年工人一天才有二兩糧票,根本養不活一大家孩子,於是何老師的父母就把他送到了鄉下的伯父家過冬。那是一段很詭異的年代,鄉下過的比城裡好,雖然也缺糧食,但田裡山裡有不少野菜、粗糧,勉強能餬口。
“我印象最深的,伯父家有一條大狗,在我記憶中是灰色的,這狗總是蹲坐在屋門前,忠實地看護着家門……”
老何,哦那時候還是‘小何’,第一次看見那條大狗,又害怕又好奇。家裡的土狗很通人性,從來不對主人叫喚,小何沒多久就和它混熟了,成了朋友,總是和它面對面地蹲着,用手輕輕地撫摸着它的臉和頭,大灰狗則懂事地用大舌頭輕輕地舔小何的手。
小何非常清楚記得,他第一次看見大灰狗打哈欠的時候,上牙膛象搓衣板一樣,當時小何樂壞了,興奮地把這個‘秘密’告訴了小夥伴們。一羣小夥都圍了過來,蹲在大灰狗前面,等了好長時間,就爲了專門等大灰狗再次打哈欠,可那天大灰狗卻精神了,一上午都沒打哈欠,搞得小何很沒面子。
可以說,那條大灰狗,爲老何近乎灰暗的童年生涯,增添了一抹活潑的顏色。
儘管農村比城市的日子好一點,但也十分清苦,何況大伯家已經住了七八個來投奔的親戚小孩,伯父再怎麼有辦法,也僅僅能讓這幾個親戚小孩餓不死而已。
小孩正在長身體,又是大冬天的,每天稀飯野菜,沒多久幾個孩子就瘦了一大圈,一個個跟小蘿蔔頭似得發育不良。
“有天中午,我和幾個夥伴正在後院裡鍘草,忽然就聞到了一股好香的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