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利亞在前線那邊遭遇了激烈的戰鬥，她的大本營卻是完全不同的氣氛——靜寂、壓抑——起碼當前是如此。
敲門聲響起，正在來回踱步的布魯斯韋恩停了下來。
“進來。”
來人是負責通報消息的刺客。從他口中，辦公室內的兩人——布魯斯韋恩以及還坐在沙發上的莫度男爵，都得知了前線的情況，關於刺客間的戰鬥變成了武術大戰超能力的事實。隨後，布魯斯韋恩還額外問了一點。
“沒有。”傳訊刺客隨即迴應道，“塔利亞奧古親自確認了，正在與她們戰鬥的那隊人馬內並沒有那個叫佐羅的男人。”
“好，你下去吧。”
傳訊刺客剛離開，莫度就開口了。
“你們還是覺得那個佐羅沒死？”他這麼問道。
布魯斯韋恩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見他這個樣子，莫度皺了皺眉，然後還是繼續往下說：“如果他真的沒死的話，唔，準確地說，如果你和塔莉亞奧古當初看到他的屍體現場時假的話，以你們的描述來判斷，對面似乎真的有一名魔法師。據我所知，哪怕是全息投影也做不到與自然環境高度相融的程度，尤其是在小樹林這種開放程度特別高的自然環境。另外，你和塔利亞奧古剛纔說到的敵人暗中越過你們的封鎖線直接出現在你們的腹地的情況。好些方法可以做到這一點，比如你們提到的傳送魔法。不過想要在不引起注意的情況下傳送一支軍隊，那就相當困難了，即使是我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做到，尤其是在你們的人手佈置得那麼密集的情況下……”
說到這裡，他發現布魯斯韋恩正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怎麼？”
“我倒是也想問同一個問題，你到底怎麼了？”布魯斯韋恩反過來問道，“話太多，這跟平時的你完全不一樣。如果不是知道你一直沒有離開這棟房子，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你了。”
莫度再次緊皺雙眉，提高音量和音調說道：“我是我！”
“這個我知道。”
布魯斯韋恩來到酒櫃旁，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莫度，另一被自己呷了一口。擺出完整的享受表情之後，他又一次開口：“既然你是你，那你的這一次改變肯定是由某種原因觸發的了。或者說，你想要達到某個目標，而且這個目標與我，或許與塔利亞都有關。那麼……如果你直接將它說出來的話，我想我們都能輕鬆許多。”
莫度很同意布魯斯韋恩的最後一句。這種迂迴的語言策略讓他自己也非常反感。他更喜歡、也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的那種人。即使是當初與他的老師古一爲了對黑魔法的態度而翻臉時，他都沒有說謊，更沒有迴避，哪怕這兩種手段都能給他爭取更多的時間。而既然當時沒有耍手段，如今被說破之後，他就更沒有那個必要了。
“你說得對，剛纔那不是我。不過，現在是了。”他對上布魯斯韋恩審視的目光，淡淡地迴應，“我想我們可以加深合作……不，與合作無關。這是交易。我替你們對付對面那位很可能存在的魔法師，我甚至可以在這件事結束之後依然擔任你們的魔法顧問。條件是，你們給我我想要的資源。”
聽他這麼一說，布魯斯韋恩笑了笑，然後向他舉了舉酒杯。
“這纔像話。現在的你是你了。”他一口氣將杯裡還有大半杯的酒灌下。“我想我們的確有更多互動的空間，可以就從這杯酒開始。”
看着剛剛接過來的酒杯，莫度有點遲疑。
“我不喝酒。”
“噢拜託，就一點點！”布魯斯韋恩一副惋惜和不甘的樣子，“真的就一點點，爲了誠意？”
莫度的遲疑來得更深了些。不過在兩三秒鐘之後，他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是有點可惜，不過如果你堅持的話。”布魯斯韋恩恢復之前的淡然。他從莫度手上接回那杯酒，然後做出一副送客的樣子。“別誤會，這不會影響我們接下來的互動，包括你提到的交易。不過，我打算在處理好這次的戰鬥之後再深入討論其中的細節。我想有些方面，還是等塔利亞回來了再談比較好。”
莫度又一次皺眉。他盯着布魯斯韋恩的臉看了好一陣，甚至想過要用魔法了，不過還是忍了下來。從布魯斯韋恩的臉上，他看不到誠意，但也沒發現有推搪的意思。而在他的心裡，他還是更樂意跟塔利亞談交易的。所以，他放棄了繼續遊說布魯斯韋恩的想法，跟着對方往外走去。然後……
然後很突兀地，布魯斯韋恩將那杯原本應該由他喝下的酒，一下子潑到他的臉上。
有那麼一個瞬間，莫度懵了。有那麼好幾個瞬間，他覺得布魯斯韋恩在他的多次拒絕和多次不給面子之下惱羞成怒終於要翻臉了。有那麼十來個瞬間他甚至給布魯斯韋恩找了理由，畢竟他之前應塔利亞奧古的要求而給布魯斯韋恩洗腦的魔法有一定的副作用。有那麼二三十個瞬間，他所有的推斷都不重要了，因爲事情根本不是他以爲的那樣。
這不是翻臉，是“跳反”，是徹底轉爲敵對狀態——布魯斯韋恩真的想殺了他！
那杯酒竟然是有問題的。雖然他僥倖沒有喝下去，但如今還殘留在他臉上的酒液正在發生某種化學作用，給他帶來火辣辣的灼燒感，以致於他根本不敢睜開雙眼。然後，他纔剛用魔法將那些酒液清除掉，另一股灼熱感從他的腳下升起——這回是強電流。
還好莫度男爵——準確地說是他這一脈的魔法師——跟某些傳說中的魔法師不一樣，在擁有強大的魔法實力之餘，他們還有着常年鍛鍊而得來的好身體。不然光是這一下電擊，就能讓他暫時失去行動力甚至徹底癱瘓了。現在，他可以堅持住，睜開雙眼，找到釋放電流的東西——那是布魯斯韋恩扔在他腳邊的兩個煙霧彈一般的球狀物體——並用魔法將它們炸掉。完成了這一切，布魯斯韋恩纔剛掏出一把匕首，向他刺過來。
這一回他可以輕鬆擋下了。
一擊不中，布魯斯韋恩立即從莫度身邊跳開。不過莫度沒打算讓他來去自如。手看似隨意地一揮，好幾件傢俱就騰空而起，向着布魯斯韋恩砸去。
布魯斯韋恩躲開了。
傢俱砸在牆上砸在地上的聲音傳到這個辦公室外，引起了守在外面的刺客們的注意。在問了好幾聲無果之後，有刺客闖進來了。
這時候的布魯斯韋恩有些狼狽地躲着莫度的攻擊。而莫度站在靠近門邊的地方，頭也不回就對着進來的刺客說道：“布魯斯韋恩之前一直潛伏在你們的雷霄古之女的身邊，如今暴露了。我想你們還是應該通知一下塔利亞奧古。”
“這……”
“快去！”
面對這種局面，有刺客領命了。畢竟這種時候，莫度沒有說謊的必要，他本人的實力足以碾壓還留在市政廳內的所有刺客。然而沒等莫度準備好嘲諷布魯斯韋恩的說辭，他忽然感覺到後背和肋下相繼一涼，然後是一陣劇烈的痛楚。低頭一看，一把刀從他的後背刺入，穿過他的右腎，從他的右肋下穿了出來。
刀被其中一位刺客拿在手上。
莫度強忍痛楚，虎軀一震，啊呸，渾身魔法能量一震，將那位刺客震飛開去。而那位刺客表現出難得的身手，並沒有直接撞在後方的牆上，而是伸手往牆上一按，輕巧地落在地面，並脫掉普通刺客款的兜帽黑袍，露出下方的一身黑色勁裝，以及抽出另一把刀。
“好吧，希望我沒有錯過這一場盛會。”迎着莫度能殺人的目光，不需要再掩飾身份的佐羅輕笑着說道，“跟魔法大師交手，這可不是常有的機會呢！”
（p.s.：還是那句，晚點應該還有一章，大概也會過了零點，但同樣算在今天內……我在還債的不歸路上越行越遠……還好這已經是欠下的倒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