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楓把老馬帶到了老師大後山的那間小屋。老馬把手機關機了,怕被查到線。費了好半天勁才升起了炭火,剛暖和一點,老馬就覺得腳上的傷口變得又辣又癢,還好這裡備有一些急救藥品,還有一些乾糧和水,除了沒有電,其他的都還好。
“想不到你還準備了這麼個地方,比當初我被沈萬天追的時候好多了。”老馬打量着這個小地方,有種虎落平陽的感覺。
西門楓一邊幫他包紮着一邊感嘆道:“葉老大留給我的。半年前我被裘家追的時候就是躲在這裡,現在還好,那時候整個老師大都被他們圍起來了,現在最起碼還沒人知道咱們在這。”
“呵呵,也不比那時候好多少,沒準現在外面找我們都找瘋了,條子在找,金老三肯定也派了人在到處找。要是被他的人抓到,咱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但是被條子抓到咱們也得進去,那裡面更危險,各種死……”
“先睡吧,養足精神,明天再說。上次之後這裡被我加固過,這門和窗都重新焊了鋼筋,除非拿電鋸鋸,金老三的人沒那麼容易進來。如果是條子那就沒辦法了,他們會想用槍把這包圍,逃也逃不出去了。”
說着西門楓又翻出牀腳的一個小箱子:“這裡有五千塊錢,多的不夠,逃出三凱是夠了。我出來得急,也沒帶什麼錢,都拿去投資了也沒什麼現金,這裡也沒放多少。這裡還有雙拖鞋,明天你先穿這個出去,我找個地方幫你再買一雙,反正先離開三凱再說。”
“媽的,這時代真不一樣了。以前老子被沈萬天追着砍都沒見到有個條子出來救人,拼得有的人斷手斷腳瞎眼的都沒那麼嚴重,這次竟然因爲砍了個耳朵出來那麼多條子。都不流行玩熱血了,這道黑不黑白不白的,真沒勁。”
“你沒聽歌嘛,現在是灰色空間。”
“也不知道徐子皓老謝他們那邊怎麼樣了。”
“先睡吧,等離開三凱了再打聽。”
兩個男人擠在一個被窩裡面,又閒聊了一會終於還是勉強睡下。
說起來兩個人都是起起落落,隱忍了那麼久,終於起來了,可剛起來還沒多久,又受到那麼大的打擊。這條道就是起起落落,前幾天還風光無限,今天可能就一無所有。還是心太大了,什麼都沒有的時候知道忍,有了點東西的時候心態都不一樣了,不然也不至於被金老三那麼容易就抓到空子。
等到天矇矇亮的時候兩人才算睡下,但是都睡得很淺。突然一陣敲門聲又把他們吵醒,兩人一個猛子彈了起來,看着門口全是警惕,根本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楓哥,我徐子皓,開門。”
聽到他的聲音,兩人趕緊把門打開,看到徐子皓正站在面前,手裡拿着一個大包:“我就知道你在這,馬哥也在,那正好,你們趕緊把這東西換上。”
“這是什麼東西?”兩人楞楞地看了看徐子皓拿來的東西,都是一些很久的外套,在車間工作時工作服。還有件棉襖。
“你上哪找來的這個,有些年頭了啊。”
“我爸以前的久衣服,反正也不穿了,還有兩雙棉布鞋,你們要麼?”
“好過沒有。”老馬拿起鞋子過來穿上,有些大了,而且特別顯得土氣,但是穿起來倒是暖和,大一些也沒那麼擱腳。
“我昨天晚上也進了局子,餘德森把我弄出來的。但是你們的事情要花些時間,這裡面不僅僅是我們跟金老三的問題,還扯到了他們警局內部的事情。昨天晚上我出來的時候就感覺有人跟着我,所以只能直接回家了。這裡有兩萬塊錢,你們裝成打工的返鄉,穿成這樣肯定不會被發現。”
“我們這樣能出去麼,不好搞啊。自己的車肯定是不能開了。”西門楓嘆口氣說。
“應該還好吧,打扮成這樣應該沒人會發現。”
“在省裡有落腳的地方麼?”徐子皓問。
兩人搖搖頭,他們的活動範圍還就只在三凱,去縣裡面也不靠譜。
“那這樣,去廣州,找小雨,讓她帶你們去找個曾星波的人,我這邊會跟他說好。他是那邊的地頭蛇,給你們安置個地方先住着沒問題,等這邊處理好了我再去接你們回來。”
西門楓一聽,感嘆道:“廣州,那麼遠啊?那不就得坐火車去?那可得實名制啊。”
“實名制不怕,現在咱們還不至於被通緝,坐大巴沒準還得讓交警查呢,這個鐵老大,交警還管不到。”
“哥哥誒,你想什麼呢,還什麼實名制。”徐子皓無語地說,“現在這什麼時候,你還想買到火車票,不知道什麼**運啊?打個車去郊區,然後在那裡上大巴先去柳江縣,從那裡轉個去東莞的車,之後在廣州下車就行。”
兩人點點頭,但西門楓還是納悶:“你怎麼那麼清楚這個路線?”
“去廣州的時候剛好見到了這趟大巴,不說了,先走吧。”
其實如果去客車站買票也不好買,早上去排隊沒準只能坐到下午的車,而且還有警察在那看着。而出了郊區就不一樣,因爲從客車站裡面出來時不允許超載的,而到了外面,私人承包的大巴就會想辦法多裝幾個走,特別是這種距離不太遠的線路,有人會中途下車。收費也會相對客車站便宜一些,一些常坐這種車的人已經了,司機也固定在幾個地方接客。形成了一種默契。
徐子皓把他們送到上大巴,一一擁抱,患難見真情,三個人的感情此時真是好得沒話說。
“事情應該就是在三凱,去了柳江就可以大搖大擺的買票了,但是早到廣州早安心,到之後給我來個電話。”
“現在我們走了,西虎堂就剩你一個人,你一定要頂住,凡是小心啊,咱輸不起了。”西門楓感嘆着說道。
“回頭我讓老謝黑豹跟着你,有什麼事讓他們去辦,絕對信得過,譚四海那邊我也會跟他打招呼。我們走了,這個大旗必須由你來抗,也只有你能抗,他們魄力不足。”
“恩,我也這麼想,你一個人在這邊要小心,不用急着報仇,但也別讓金老三給看扁了。”
“別給我那麼大壓力好不好,我只能說我儘量去做。”
兩人不再說什麼,拍拍他的肩膀上了大巴。司機不耐煩地催促着他們快點,在他眼裡,兩個人就是普通的農民工,誰會知道他們曾經也是三凱風頭正旺的黑道老大。
目送大巴離開,徐子皓匆匆趕去了醫院,肖柔剛從手術室裡出來,手術很成功,這種骨科的手術一般還沒什麼問題。全麻還沒過去,肖柔也沒覺得疼,就是得平躺八個小時有些難受。
東西也不能吃,嘴脣乾了,只能用棉籤蘸點水擦一下。
徐子皓在旁邊陪着聊天,肖柔倒是覺得困,聊一會兒睡一會兒,還笑着跟徐子皓說:“我今天算是明白了,這骨科醫生像木匠一樣,一下電鑽機,一下扳手,把鋼釘釘進去,我看那醫生累得一頭看,不是緊張的,是累的。”
徐子皓跟她笑笑,沒想到她倒是還蠻有興致,一點也不像一般小女生那樣有的連聽到打針都臉色發白。
正聊着,徐子皓的電話響起,是老謝打來的,他剛出來,想知道什麼情況。電話裡面還是說不清楚,乾脆約來醫院慢慢談。
石衝也被放了出來,孟Lang等人還在裡面,等着去撈,不給錢就是治安拘留十五天,年都得在裡面過。譚四海就更不清楚了。
老馬他們也借了個電話打來,兩人已經上了去廣州的大巴,此時已經出了省。
徐子皓利用老馬他們留下來的資源想辦法處理這個事情。這一天,木蘭天池,黑爵,美樂地全都沒有開門。老謝也回去打點一番。
到了晚飯時間,肖柔的麻藥開始下去了,疼痛綿延不盡地襲來,而且越來越疼。徐子皓知道她很難受,但是她卻在強忍着也不叫疼,只是臉上的表情很難看,也不怎麼說話了,抓着他的手不放,閉上眼睛強讓自己睡下去。
腿上劃個口子,打兩根鋼釘進去,人還得平躺着不能動,就硬忍着一個地方疼卻毫無辦法,這樣的苦楚不言而喻。看着她這樣徐子皓也是心疼,要不是爲了自己,肖柔也不至於這樣。想起那個開車的小子,對他的恨意不比對金老三的小……
第二天,譚四海也終於出來了,但是木蘭天池被要求停業整頓,短時間是沒法開張了。這種結果已經算是很好了,以前花出去那麼多錢也不算白花,畢竟誰也不想直接因爲這個事情把木蘭天池給按死,畢竟關係的不只是譚四海他們幾個的財路。
“老譚,撈人的事情還得靠你多去聯繫,反正儘量在過年之前把人給撈出來。”
這個不用說譚四海也會去做,畢竟孟Lang這些都是他的人。
“姐妹們回去了麼?”老謝問。
“還沒有,只回來幾個人,其他人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沒準還被扣着。”
“回來一個安置一個,要不就給筆錢讓他們先回家過年,反正過年了也是有一大部分要放假的,多給點,這樣她們以後還能回來。不回家的就給補貼,讓她們安排好地方住下。其他的服務員願意留的也留着吧,不用做事,工資照拿,用不了多久木蘭天池還能再開起來的。”徐子皓說道。
“這樣開支不小啊……”譚四海有些猶豫,徐子皓終於明白,難怪老馬說他不能挑大樑呢。
“咱們現在不能計較錢,這錢花出去了還能賺,現在不能丟了人心,能留下來多少留多少,不願意走的就多給些讓他們回去過年。”
“就聽徐子皓的。”老謝說道。
石衝也是點點頭。這木蘭天池雖然沒有徐子皓的股份,但是老馬跟西門楓都把自己的權利交給他了,石沖和老謝也都同意,事情也就那麼定下來。
黑爵也重新開張,依然由黑豹看着,徐子皓只是去看一眼。
最麻煩的還是美樂地,他是屬於西門楓的,現在他跑了,都沒辦法開門。但是卻有一個意外的發現,這美樂地竟然是用了西門林的名義開的,只是他現在才知道。
這樣走動起來也就好辦多了,處理了兩天也就重新開了起來,由蚊子負責守着,西門林偶爾過來幫忙,也算是學習學習。
徐子皓每天都得幾頭跑,落下哪邊都有些不放心,也確實累得夠嗆,白天又還得看看公司。木蘭天池本來還想着過年多賺些,現在開不了門,反倒是更火了翡翠池。
由於餘局長的介入,定遠方面也不在強調此事,但趙奇峰和金老五卻沒有要放手的意思。金老五是錢鍾國提起來的,自然不太甩餘德森的面子。至於趙奇峰,他是咽不下這口惡氣,雖然他父親,也就是三凱市的政法委書記趙定銘也是跟他說過,讓他做事低調的,可是他卻背地裡來一套,反正不讓徐子皓他們快活。
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皓潔開始加班加點的存碗。公司的事情主要還是陳信風和東子再弄,那樣徐子皓纔有更多的時間用來琢磨怎麼面對現在的局面。
一切又似乎趨於平靜。只是道上的人本來還以爲西虎堂就那麼曇花一現,但沒想到似乎損失並不是特別嚴重,只是木蘭天池暫時停業吧了,早晚還會開起來。西虎堂反倒是顯得更加團結,因爲現在有了一個唯一的一把手——徐子皓。
外人不知道這些,只能看到表象。但是金老三卻知道,現在幾家店子的幕後,都是徐子皓在操盤,而且還打理得井井有條。但這一次他倒是也賺了不少,還多留了一手,短期之內徐子皓還不是自己對手。而戒於警方與市政府的壓力,也不好在這個風口有什麼大動作,兩幫人又再次停頓下來。財神那邊也是這麼個打算,一切等年過完再說,。
這天徐子皓正整合着手裡的實力,錢,人,關係,看看怎麼樣才能跟金老三碰一碰,現在這種平靜持續不了多久。而此時東子卻打了電話過來:“皓哥,公司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