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石惠家,見到她說的代步工具是她家裡的老式摩托車,這算是村子裡相當不錯的東西,沒幾乎人家有,對於有的人家有也沒用,不知道放哪。就想胡奎家一樣,這車開不到家門口。
“你會騎嗎?”徐子皓問。
“回啊,家裡剛買的時候我就最喜歡騎了,村裡我是第一個會騎摩托車的女生。”
徐子皓點點頭:“那就好,還是麻煩你了。我來開吧,你坐後面。”
石惠不解地看了看徐子皓:“你也會騎的?”
“那當然,我總不能讓你來開我坐後面吧,體位不對。”
“那有什麼,我以前還常載人去鎮上呢。”石惠撇撇嘴,但還是上了後座,兩人在摩托車上不緊不慢的趕向鎮裡。
一路都是下坡,又老是急彎,石惠摟着徐子皓的腰間沒有絲毫介意。
“你家裡情況應該還不錯吧,爲什麼沒給家裡置辦點電器?把父母接出去?”
“人年紀大了就習慣了這種生活模式,我爺爺和爸爸也就不想出去了。電器有一些,但是不常用,買個電視來都收不到一兩個臺,都是到晚上聊聊天就睡覺了。這摩托車是前幾年老大給家裡買的,最開始基本就是我回來的時候騎騎,爸媽都不怎麼出去,也沒怎麼用。”
說到這,石惠像想到什麼,撲哧笑了出來對徐子皓說:“我上大學的時候去外地,就是你們湖西省。當時就有同學問我,我們這邊是不是上學都是騎馬去上,住山洞裡。我就說:‘我們也不全是住山洞裡,有時候也住樹上,也不全騎馬,有時候也騎驢。不顧女生都是16歲左右就要嫁人了,只有我這樣的嫁不出去沒人要,所以就只能出來上大學了。’他們還真信了,特別是那些男生,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用想都知道他們在想入非非,就差流口水了,都笑死我了。”
石惠放聲大笑,但這笑聲中卻也帶有一絲感傷,徐子皓能感覺得到,卻不知道其中原因。因爲在這裡上學多是走田埂山路,別說騎馬是過不去的,騎摩托更是想都別想。
山下鎮子裡,一輛麪包車和一輛皮卡車停在主街道上,在這個小鎮上並不算顯眼,但卻有些佔地方,道路明顯變得擁擠不少。
兩個司機都是中年人,徐子皓都沒有見過。交流一番之後,他才確定這兩個都是小古幫忙聯繫的人。皮卡車後面裝着徐子皓要的東西,上面披着一層篷布,從外面看就知道東西不少。
打發了兩個司機,他們就做着麪包車回去了。小石在接到徐子皓電話的時候都已經快要回到州府了,所以就按着他的要求給辦理了這些東西,也沒有親自過來,在州府等他們。而徐子皓是要求把皮卡車整個給租了下來,沒車是真的不方便,最主要的是那麼的東西,也沒有辦法靠手搬上去。
“你準備直接把這車給開上去,上面的路很難走啊?”對於徐子皓的舉動,石惠感到十分吃驚,路太窄,路面上又沒有泥濘,稍微一不小心就會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可是徐子皓已經走過這一條路,自然是有十足的信心,憑着他的技術,想開上去不是什麼難事。雖然土路的寬度還不夠兩個車道,但也有不少地方可以借位錯車,何況對面來的最多就是馬車摩托車,也就沒有關係。
而石惠還得自己她的那輛摩托給騎回去,所以之前徐子皓纔會那麼問。
可是這個空姐表現出她細膩的一面,還是覺得不夠安全。可徐子皓都那麼堅持了,她也沒辦法,只能在皮卡車後面跟着,並且反覆強調着開慢點開慢點。
徐子皓滿口答應,可剛一上車就性子就上來了,讓他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慢慢開,那沒問題。可他的這個慢又哪是一般人能接受的。現在還是隻有他一個人,周圍沒人打擾,那就更敞開心了。眼睛裡再次全是數字,公式,力度,最後轉換爲方向盤的角度和踩油門的速度。
這些換算成一句話,就是油門一轟,走你!
穿過村子,來到胡奎家山腳下。這一路可沒少吸引過村民的目光,各種詫異。這村裡不是沒來過汽車,只不過那都是在天氣極好的情況下,這種泥濘打滑的路面還有人敢把車開上來,那在他們看來這人就跑這來玩命的。
徐子皓下車,扭頭一看,石惠竟然已經沒影了,過來一會兒才見到她的身影,腳上沾了不少泥,看上去還有些狼狽,想來爲了跟誰上徐子皓真夠她吃力的了。
只見她氣呼呼的下車,猛拍了一下徐子皓的肩膀:“不要命了你,開那麼快。”
“這不是看天快黑了趕時間嘛,你走前面,叫胡奎他們下來搬東西。”
石惠點點頭,又看着徐子皓把篷布揭開,準備先幫他搬一點上去。可是把篷布一掀開,石惠就吃驚了,竟然弄了那麼多的東西。
“別愣着啊,動手,先挑輕的拿上去。”徐子皓選了一下,扔給她一套牀上用品,自己則扛起了半扇豬肉,手裡還提上一大桶金龍魚油。就這個體力,連見慣了山裡人肩扛手挑的石惠都不由得咋舌。
而徐子皓卻不斷調整着肩部表面的皮膚,讓肩膀可以更軍訓的受力,並且還有一定的固定作用。他對自己身體的控制也變得更加精準,幾乎到了每一塊皮膚和肌肉。
見到徐子皓這個動靜,直接讓胡奎下了一跳,他的兩個弟弟直接把嘴巴張得老大,家裡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多的肉?
“子皓,這是做什麼,你特意去山下買的?”
“託朋友弄上來的,我們來你這說不定呆幾天呢,不帶點東西來我們哪好意思。”
“可是……”胡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別可是了,快點下去搬東西,那車我還得找空地停着,放在這下面擋着道了。”徐子皓不由分說,把藤野一起叫上,又叫着大黑。可一問才知道,有些他的家人已經回來了,正在屋子裡面敘舊呢。於是也就不再叫他,連着胡奎的兩個弟弟,幾個男人就開始忙活起來。
等到太陽完全下山,東西才搬了個完整,本來是留石惠下來吃飯的,可她今天也是剛回家,還是得回去,約好了明天再過來坐。徐子皓把車開到了村裡,也就順便把她載了過去。
再次回來,大黑又已經出現到了徐子皓的面前,還帶着他的父母和一個看上去有些傻傻的弟弟,個頭還沒有大黑高。但真要全方位的分析估計年齡,徐子皓猜測十六七歲,結果還一猜就中。
大黑的母親雙目失明,杵着柺杖,而他的父親見到徐子皓之後纔是真的吃驚,連徐子皓自己也是爲之一愣,這不就是當初那個江湖藝人,在三凱擺牌局,結果被還在讀初三的徐子皓破了。其實那時候倒不是他有多聰明能破得了,只是網上有人給出了攻略,被他個背下來了。(見章1-18)一聊才知道,在大黑走丟的那麼多年裡,家裡也沒有放棄尋找,可是天大地大,又哪有那麼容易找到。老藝人本來是在外地打工,可是爲了尋找他也就四處尋找,不能在一個地方久呆,這纔拿起來那門手藝,但結果希望也越來越渺茫。本來兩年前在三凱是最接近的一次,可也機緣巧合錯過了,而徐子皓無心之中也是其中之一的推理。
但冥冥中自有天意,該見面還是會見面的,而現在看來這兩年時間並不冤枉,至少大黑現在已經是一個分公司經理,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夜裡,兩家人聚在一起吃飯,主菜是雞肉,這對他們來說是鮮有機會吃到的,連過年時候都未必有。
自家養的土雞肉質更緊密,何況還是完全放養的全天然土雞,吃起來香氣逼人。但要說好吃,卻也談不上。因爲沒有相應的佐料,做法也很簡單,雞切塊配上一把辣椒抄幾下,對於徐子皓這種下慣了飯店的人來說,這樣還真有些Lang費這樣好肉質的雞肉了。
但味道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裡面的情義,胡奎沒有一點吝嗇,已經拿出了自家能拿出的最好的。
夜裡的牀鋪不夠,藤野的揹包也在此時起到了作用,裡面有一頂帳篷。大黑家裡還沒有多的牀鋪,只能擠着跟他弟弟睡。而胡奎幾個兄弟在一起,這才騰出一個單獨的牀鋪給落落,而且還換上了徐子皓今天才運來的牀單被套。
而徐子皓就跟藤野擠在帳篷裡,這也剛好有機會讓他倆多聊聊天。
山裡已經漆黑一片,今夜沒有月光,一層薄紗也擋住幸運,跟西江比起來,沒有那麼多愜意。可這裡缺少娛樂活動,也確實睡不着,兩個人都在帳篷裡輾轉反側。
徐子皓率先打破沉默問道:“藤野,你準備在華夏一直呆下去嗎?”
“我想,但是我最後還是得回國,家還在那。有機會跟我去次日本,我帶你去見識下你不知道的東西。那些你在這永遠不可能知道的。”
“可以,去日本我是有打算的,到時候聯繫你。”
藤野笑笑:“其實我的家族跟華夏還是有淵源的。我的曾祖父就是老師,他當時教過不少華夏學生,還出了個很出名的文化人。”
“你是說周樹人?”
“你怎麼一下就猜到了。”
“日本人的姓本來就多,重姓的少,又是那個年代的,就很可能是他。其實用文化人的角度來說,那個年代也不差。你看魯迅一天也不做什麼,偶爾講講課,沒事寫寫罵罵政府的文章,但他這輩子少說賺了有現在的幾千萬,想在有幾個碼字的人能做到。”徐子皓說道這嘆了口氣,“只可惜,你要再過個二十年再問,估計就沒多少人知道這個人咯。”
這話的意思藤野沒完全聽懂,只從字面上理解,卻會錯意:“其實還是教育的投資不夠啊,我來榕山縣就去看了那的小學和中學,比三凱的還差。華夏有那麼多錢,卻不在這上面多花些,反倒是要一些在校學生四處支教,可一次就呆一個多星期,這他媽哪夠啊,我昨天就跟着他們一起,看得我都鬱悶了,要不是因爲我漢語不夠好,我都想上去教了。”
說到這裡,這個外國人倒是顯得像在說自己國家一樣,徐子皓也就不打斷他的思路,順着話說道:“其實你知道的還不完全。不是因爲老師不夠,是因爲覺得老師不夠好,所以被辭退了,恩,學校也農村的學校也被減半。就是去年的事。”
徐子皓又想起去年振動試驗學校的事,想想都揪心,可是他卻無能爲力。
想着想着,徐子皓突然提議道:“明天我們去他們的學校看看?”
“我也有這個意思,明天就去。”藤野樂呵地說道,再次跟徐子皓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