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回事?”
“是振**的人,他們在搞什麼名堂?”
艦隊的指揮官都被悠揚的軍樂聲吸引了出來,紛紛站在甲板上用望遠鏡朝岸邊望去。
“這……”管帶頓時也瞠目結舌。
“既然人家對我們這般禮遇,恐怕我們也不好再不識擡舉了。”薩鎮冰隨後又意味深長地說道。
“傳我將令,艦隊開始依次靠岸,在江陰碼頭停泊。”
“大人,江陰這個小碼頭,泊位根本不夠我們用。”管帶立即詢問道。
“放心,振**一定有安排,他們會給兄弟們留個好去處的。”薩鎮冰淡然一笑地說道,此時心中的石頭已完全放了下來,一件大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隨後艦隊在旗手的旗語指揮下,開始漸漸呈一字型排開,整齊地向江陰碼頭駛去,海圻號作爲旗艦行駛在最前方,艦上幾十面各色旗幟迎風招展,似乎是在迎接着新時代的到來。
隨後艦隊之中的有幾名滿人將領覺察到了什麼,有些憤憤不平,但整個艦隊大方向都還是服從薩鎮冰指揮的,這幾人勢單力薄,也不敢造次,因此只能忍氣吞聲地隨着艦隊向岸邊駛去。
“譚院長,我軍已圓滿完成任務,雙方沒有擦槍走火,整個過程我軍只消耗了一枚水雷和一艘破舊的耙船,就讓薩將軍改變了航向,他們已在向江陰碼頭靠攏,看來已準備向我軍投誠了。”蘇南守備團的團長老胡,此時正在江陰城內向臨時來巡查的譚建業彙報着從江陰碼頭上傳回的消息。
譚建業是受到李天成的委派,在此等候薩鎮冰的艦隊,根據李天成的指示,振**只可用水雷封鎖航道,不可炮擊薩鎮冰的艦隊,若是對方主動開炮,我軍纔可還擊,但要竭力將戰鬥規模控制在一定範圍內。李天成是想要保持這支艦隊的完整性,爲振**留下一支可用的海軍艦隊,將來便會以這支艦隊爲家底,繼續擴大規模,打造一支更加強大的艦隊出來,以彌補此時海軍軍費不足導致的艦艇規模偏小的短處。
一輛舊式的德國黑殼奔馳車停在了江陰縣縣政府門口,譚建業隨後便隨着老胡走出了政府辦公樓,上了這輛剛剛買回來不久的四輪轎車,司機兼警衛早已在車內等候,一聲清脆的喇叭聲之後,奔馳車拖出了長長的圍煙,然後沿着青石路朝前方開去。
“譚某在此恭候薩將軍大駕已多時,歡迎薩將軍和海軍艦隊的衆將士踏上江陰的土地,我謹代表上海軍政府,和軍政府主席李天成先生,和上海軍政府轄下全體人民,熱烈歡迎諸位光臨!”譚建業身穿一套筆挺的淡青色勁裝,顯得精幹而實在,滿臉堆笑地站在軍樂隊之前,揮手向正在碼頭上走下踏板,向岸上走來的薩鎮冰等人致意道。
譚建業的這套衣服是李天成讓人設計的,它是結合了中山裝的樣子設計出來的,領子比中山裝寬了少許,胸前釦子只有三粒,口袋也沒有中山裝那麼多,左胸裡面有一個口袋,外面兩邊胸口都有口袋,但下面的兩個口袋則沒有,下身則是簡單的直筒褲。
現在的軍政府工作人員,幾乎清一色都穿這種服裝,李天成打算以後建立了國家政權之後,將這種服裝定爲國服。
“這位是譚建業先生吧,鄙人曾在報紙上見過先生貴相,今日得見先生真容,真是三生有幸!”薩鎮冰已帶着三四名軍官走上前來,一身戎裝在陽光下閃耀着異彩,保持着軍人的氣度和莊嚴,含蓄一笑地朝譚建業伸出了右手。
譚建業稍稍打量了一下薩鎮冰,見站在身前的是一位五十出頭,長得消瘦但很精悍,眉宇之間透着一股子英氣的軍人,光是這份氣度,也值得人敬仰一番。
“薩老乃是我華夏海防樑柱,久經考驗的精英人物,晚輩今日能一堵前輩尊容,亦是萬幸!”譚建業伸出手去,和薩鎮冰熱情地緊緊握在了一起,笑吟吟地說道。
“客氣,客氣。”薩鎮冰頓時張口一笑地說道。
“咔擦!咔擦!……”
在兩人緊緊握手的瞬間,軍樂隊後面等候多時的各報記者,紛紛按下了自己手中的快門,將這個歷史時刻記錄了下來。
“譚先生把記者都給召來了,準備工作做得可夠充分的。”薩鎮冰見狀,頓時側過臉去,朝着十幾名記者的方向露出了淺淺的笑容,讓他們盡情拍照。
“提督大人,請問您對這次與振**的合作有什麼看法?”一名女記者搶在衆人前面衝了上來,手裡拿着筆和筆記本,搶着向薩鎮冰詢問道。
“投誠,我們是來投誠的,如今滿清政府**無能,國敗而民窮,振**高舉義旗,舉國擁護,薩某又豈是不識時務之人,此次棄暗投明,也是全體海軍將士和薩某自認爲最爲明智的選擇。”薩鎮冰略顯幾分尷尬地笑了笑,心想自己剛纔還在爲選擇去向問題而煩惱,而此時卻必須明確表明自己的立場是如何堅定,覺得有些不自然地說道。
“合作,合作,我們之間屬於合作關係,我們歡迎薩將軍與振**密切合作,以後大家是一家人,將共舉義旗,共同完成反清大業。”譚建業知道投誠二字有投降的意思,用在任何軍人身上,都會讓他們感到幾分恥辱感,所以薩鎮冰這麼一說,他立即用合作這個詞來取代投誠,以免薩鎮冰及其部下將官顯得尷尬。
“那請問譚院長……?”
隨後記者們又七七八八問了一大堆問題,譚建業和薩鎮冰都一一作答,然後薩鎮冰便帶着將官隨振**守備團一起返回了江陰縣城內,隨後便通過新聞媒體正式對外宣佈,薩鎮冰的海防艦隊改編到振**名下,振**海軍宣佈即日起正式成立。
海軍司令部設在上海,海軍艦隊將駐防在上海、寧波、台州等地,利用原來的海軍已有港口爲基礎佈防,將來再考慮修建一批人工港口,以擴大艦隊規模。
目前外國在上海也有海軍駐軍,但數量不多,日本在甲午和義和團之後,藉口保護僑民,派了幾艘軍艦駐紮在黃浦江上,目前還有兩艘小噸位日本軍艦常駐上海,爲保持上海穩定,振**此時沒有打算驅逐這些外國駐華武裝力量,將來肯定要將他們全部驅逐出境,以維持主權的完整性。
根據李天成的任命,由薩鎮冰擔任振**海軍總司令,同時任命薩鎮冰爲振**軍事委員會委員,振**海軍艦隊分爲上海、寧波、和台州等幾個支隊,兩艘潛艇和其餘四艘炮艇則編入了上海支隊內,由海軍司令部統一指揮,薩鎮冰得知這兩艘潛艇的存在之後,大爲震驚,沒想到振**竟然擁有比列強國還要先進的海軍裝備,也使得他進一步肯定投靠振**的選擇是正確的。
海軍投誠的消息對於清政府而言,又如同一記重錘,重重地敲打在了他們的脊樑骨上,清政府目前除了北洋軍之外,幾乎沒有一支可靠的力量可以使用,對各省新、舊軍此時都變得不信任起來,而對於袁世凱及其領導下的北洋軍,清政府也不敢再寄予厚望,只能看袁世凱的臉色行事。
時間很快到了十月十日,這一天原本是歷史上武昌起義的日子,但此時已顯得不那麼重要,各大報紙上的新聞都被振**的戰地消息所取代。
此時振**北路軍已控制了蘇南全部地域,包括江北的南通、泰興、泰州、揚州等地,並一路高歌猛進,兵分兩路,一路向鹽城、淮安、宿遷方向進發,一路出南京,向安徽滁州、蚌埠、淮南等地進發,大軍主攻方向是江蘇沿海地區和徐州、山東地區。
南路軍已兵臨江西上饒,展開了軍事和政治誘降工作,然後準備直逼鷹潭、南昌。
中路軍方面,李天成在湖州舉行了誓師大會之後,大軍兵分兩路,一路沿廣德縣向安徽宣城進發,一路沿郎溪、高淳向蕪湖進發,李天成隨第一師馬朝雲部朝蕪湖方向進發,第四師的七千人在宣城的戰鬥過程比較簡單,第四師一個炮兵連向宣城開了半個小時的炮火之後,清兵便舉起了白旗,守軍只有五百人左右向振**投降,振**佔領宣城,然後一路朝蕪湖方向和第一師會合,準備挺進蕪湖。
而在蕪湖城內,振**的特派人員與各界進步人士已取得積極聯繫,部分響應革命的人士正在暗中商討起義,他們一方面聯絡秘密的幫會組織,另一方面策劃組織佃農爲主的農民起來參加起義。
其中也包括部分同盟會等革命黨人,有自合肥來的闞嵐溪等,蕪湖內應指揮由革命黨人劉醒吾擔任,劉醒吾甚至把“迪智羣”(一個民衆業餘劇團)的團員都號召起來了,和他在一起商議策動蕪湖起義計劃。
蕪湖海關道的李保舲和蕪湖縣知縣朱繡封雖屬清朝官僚,但因大勢所趨,也準備配合起義,海關擁有的武裝力量都將加入起義隊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