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學,郭慕華打扮一新的站在學校前面的一個路口等着林詩音。他現在是名人,放學回家的同學人人都向他熱情的打招呼,“華哥好,華哥好。”郭慕華一一微笑,覺得站在街道邊太顯眼,於是向後撤了兩步,閃到旁邊的一個角落裡,這樣終於清靜多了。
十幾分鍾後,林詩音的身影從遠處出現了。
在校園裡的時候,她大多時候都是規規矩矩的穿着藍白色的校服,只有在離開校園時,纔會換上喜歡的衣服——只能是衣服,學校規矩女生不許穿裙子。今天她穿着一條淺色的牛仔褲,白色的帆布鞋,略施粉黛,清雅秀麗,雙手在胸前抱着一個小包,走到路口時沒有看見郭慕華等待的身影時,她有些疑惑的站住腳步,左右的張望。
當向右偏頭的時候,她看見了站在角落裡衝她微笑的郭慕華,然後她也嫣然的笑了。郭慕華指指更前面的一個路口,示意咱們去那裡。林詩音點頭,兩人一前一後的向着前面走去。
“我們去哪?”走在後面的林詩音問。
“去建設路上新開的那家飯店吧,那裡的單間比較清靜……你懷裡抱着啥啊?”郭慕華瞟了一眼林詩音抱着的小包。
林詩音微微一笑,不回答。
兩人打了一輛出租車,向着飯店去了。
在車裡的時候,兩人坐在後座,誰也不說話,林詩音抱着小包,眼觀鼻鼻觀心,動也不動。郭慕華坐在美人的身邊,聞着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感覺世界就此沉醉該多好。
車停住了。
郭慕華和林詩音下了車,付了司機車錢,走進了這間招牌上寫的是“楓林小築”的飯店。飯店名字雅,裡面的環境也很雅,走進大廳裡時看不見一個客人,只能看見高高低低的盆景擺在一樓的大廳,高大有青竹,低矮有仙人掌,一眼看去像是走進了一間園藝博物館。耳邊響着輕鬆的音樂,隱約的能看見在青竹的後面,有一兩桌的客人。
一個清秀的服務員微笑着將兩人引進了一個單間。所謂的單間其實就是用青竹隔起來的座位。另外有一個服務員爲兩人倒上了熱茶。
郭慕華隨意的點了幾個菜,要了兩瓶啤酒。
“這裡應該叫青竹小築,而不是楓林小築。”林詩音第一次到這裡來,覺得這裡環境很好,不過說楓林有點名不副實,因爲裡面沒有紅色的楓林,只有青色的竹子。她嫣然的指出了錯誤。
郭慕華和呂芳圓呂思圓兩姐妹已經來過這裡好幾次了,覺得這裡環境很好,所以才帶林詩音來,他笑一笑,說,“這裡叫楓林小築,不是因爲有楓林,而是因爲老闆叫楓林。”
“哦,”林詩音笑了。“是這樣啊。”低頭喝了一口清茶。
“嗯,這裡還行嗎?”
“挺好。”林詩音說,“你經常來這裡嗎?”
“沒有,就來過兩次,芳芳姐帶我來的。”
林詩音點點頭,張口想要問什麼,笑一笑又忍住了。
郭慕華知道她想問的是有沒有妹妹呂思圓啊?不過林詩音既然沒有問,他也就假裝不知道,趕緊轉移話題,“詩音,小包裡是什麼啊?你一直抱着。”
林詩音放下茶杯,笑着說,“你猜猜?”
“我猜不到……”
“你猜一下嘛……”林詩音小女兒的嬌嗔了一下。
“嗯……”郭慕華心裡一蕩。覺得林詩音嬌嗔時的美麗簡直不能用言語形容。
“你呀,今天是什麼日子你難道忘記了嗎?”林詩音對他癡癡的眼神既甜蜜又享受,微笑的眨眨眼睛。
郭慕華摸着鼻子想了一下,“難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對了,你呀連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林詩音嗔笑的打開了小包。小包裡是一條“金利來”的腰帶,黑色的帶皮,金色的代扣,2000初的時候,算是相當貴重的生日禮物了。林詩音知道郭慕華不喜歡熱鬧,不喜歡吹蠟燭許心願那樣的生日儀式,自己也記不住生日,所以今天才要約他一個人出來,過個清清靜靜的生日。
“喜歡嗎?”林詩音甜甜的問。
郭慕華微微一笑,“謝謝。”也只有細心如林詩音的,才能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這條腰帶郭慕華一紮就是十年。十年間,世界換了容顏,只有腰帶不變。
郭慕華倒了一杯啤酒,給林詩音倒了一杯可樂,正要遞給林詩音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面一陣的嘈雜,還有女生的尖叫。郭慕華皺皺眉頭,把手裡的可樂遞給林詩音,想要裝作沒聽見,可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亂,想假裝都不行了,透過青竹的縫隙,隱隱看見有好多的人聚集在酒店的前臺。
“你他麼的!老闆在哪?讓他給我滾出來!不出來老子砸了他的店!”有人在瘋狂的叫囂。
“我去看看。”一分鐘後,喝完了一杯啤酒,見事情絲毫沒有緩解的跡象,郭慕華起身向前面走去。
林詩音放下手裡的可樂,默默的跟了出去。
郭慕華轉出竹林,看見很多的客人都聚在旁邊竊竊私語,在酒店的前臺圍着五六個年輕人,一個個吊兒郎當一看就不是好人,爲首的一個正拍着吧檯的桌面,衝着幾個服務員大聲的嘶吼,嚇的服務員們一個個膽戰心驚,不住的說,“老闆真不在,他回省城了……”
“去你媽的!”爲首的混混拍着吧檯罵,“一句老闆不在就想把哥幾個打發了嗎?沒那麼容易!說吧,這事怎麼解決?”
一個穿着黑色西服的像是大堂經理的年輕人滿頭大汗,一勁的向他賠禮,“真是對不起,先生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們今天的單本店全免了,另外再送你500元的本店代金卷,幾位以後來光顧,酒水都半價,你看行嗎?”聲音近乎哀求了。
“操!打發要飯的呢?!”爲首的混混又是一拍吧檯,嚇的大堂經理一個哆嗦。另外的幾個混混一起叫罵。“你他麼的!500塊錢就想把我們打發了?我給你500塊,讓你吃一筷子蒼蠅你願意不願意!”
“告訴你!你他麼的今天不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這門你們是不用想再開了!”爲首的混混抓起吧檯上的電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電話在地上翻滾着,碎成了朔料片和電子零件。
一陣的驚叫。
郭慕華站旁邊聽了一會,漸漸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來是這幾個混混吃飯的時候,吃出了蒼蠅,所以要找酒店賠償——這是混混們常用的訛詐手法,雖然老套卻很實用,酒店明知道他們是訛詐但也啞巴吃黃連,常常委屈了事,這個楓林小築剛剛開張,想來是沒有向他們交保護費,所以他們纔要來找麻煩。
混混們見大堂經理不能答應他們的要求,開始發起狠來,準備要砸吧檯了。
“住手!”郭慕華分開前面幾個看熱鬧的客人,走出去,對爲首的混混的說,“你們是何老四的手下?”
現場瞬時靜了下來。客人和服務員們都驚訝的看着他。
正要動手砸場子的混混們見到忽然冒出一個少年,口裡叫着何老四的名字,先是一怔,接着看清楚是郭慕華之後,又是一驚,現場的五六個混混雖然並不是全部都認識郭慕華,但爲首的那個混混他是認得的,現在少年郭慕華的故事在本市的道上已經是傳奇,道上的混混即使沒有親眼見過郭慕華,但也聽別人描述過郭慕華的樣子,所以當有這麼一個英俊少年忽然的站出來,他們自然想到的就是郭慕華!
“啊……”爲首的混混愣了一下,見郭慕華只是孤身一人,再看看自己身邊的五六個兄弟,硬着頭皮說,“是又怎麼樣?你是誰?”明知故問的問。
郭慕華看着他,平靜的說,“我是誰不重要,但你們做事情不要太過了,人家做生意不容易的,能繞人處且饒人吧。”
“我們在這裡吃飯吃出蒼蠅,難道不應該賠償嗎?”
郭慕華笑一笑,“你們想要多少賠償?”
“我們不跟你說!我們找的是這裡的老闆,這事跟你沒關係。”混混又扭頭看向大堂經理,吼道,“我的話你聽見了沒有?你他麼的到底想不想解決事情啊!”語氣比剛纔要軟了許多。
但大堂經理能答應的只有免單和500塊的代金卷,別的事情都需要老闆點頭,可現在老闆不在,手機也聯繫不上,所以只能一個勁的道歉,“對不起啊先生,都是我們的錯,你看這樣好不好?嗯……我私下做一個主,給你們1000塊的代金卷,你們看行嗎?”大堂經理已經是咬着牙做出這樣的承諾了。
但混混們並不滿足,“操!1000塊代金卷夠屁用,現金也沒多少啊?砸!砸!”挽袖子揚拳頭,作勢還是要砸吧檯。
大堂經理滿頭大汗,急的都要哭了,他知道這些地痞惹不得,報警也沒用,警察來了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最多調和一下,這樣反而會惹怒了他們,持續找酒店的麻煩,那酒店以後的生意就更沒有辦法做了。
“1000塊嫌少是吧?”郭慕華壓着心裡的怒火,上前兩步,站在大堂經理的前面,對着囂張的幾個混混笑着說,“那你們就說個價啊?看酒店能不能拿出來,能拿出來的話,大家只當交一個朋友,事情就算是了結了。”
大堂經理一聽,激動的要反駁,郭慕華抓住他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說話。大堂經理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道什麼原因,對少年竟然十分的信任,點點頭,不說話了。
幾個混混你看我我看你,心想:難道郭慕華並不是想幫酒店?而是想當一個和事佬?嗯,有可能,畢竟他也是怕順哥和四哥的。
爲首的混混想了一下,說,“行,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這樣吧,你讓這Sb酒店拿出一萬塊的現金,給我們兄弟湊一頓酒喝,今天的事就算完了!”
大堂經理一聽,臉一下氣白了。
一隻蒼蠅要酒店賠償一萬塊錢,混混的胃口很大啊。
郭慕華冷笑了一下,說,“行,這錢給!不過不給你們,叫你們老大李老順親自來拿!我要問問他,他手下都是一幫什麼樣的混蛋!”
“操!”幾個混混才知道被耍了。爲首的混混覺得臉上掛不住,但又忌憚郭慕華的名聲,不知道該不該動手的時候,他手下的一個不太瞭解郭慕華厲害的兄弟,忽然的衝上前去,擡手對着郭慕華就砸了一拳,嘴裡還罵罵咧咧。“你他麼的!別人說你多厲害,我就偏不信這個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