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張飛打工的地方是西街的一家鋁合金塑鋼門窗店,2000年初的時候,塑鋼門窗剛剛興起,不但很多新興的住宅使用這些材料,也有很多的老住宅把過去的木窗木門換成鋁合金的,所以市場很大,利潤也很高,只本市的西街就大大小小的有十幾家的門窗店,其中生意最好的是陸張飛打工的這一家。
老闆姓傅,是個雖然精明卻不失憨厚的中年人,做生意講究,有信譽,所以他的生意一向很好,原本只是一個小店,漸漸的發展成了西街最大的鋁合金門窗店,這樣一來,就惹惱了同行,其中和他隔街相望的一家門窗店最是眼紅,那家老闆姓鄭,兩個老闆一個姓傅一個姓鄭,好像是天生的對頭一樣。
鄭老闆的生意原本是這一條街上最好的,但自從傅老闆來了之後,他的生意和市場就漸漸的猥瑣,所以他最恨傅老闆,上一次他派人想到傅老闆的店裡砸店,結果被陸張飛一個人一把刀,將十個個混混全部的趕跑,出了這個事情後,鄭老闆老實了兩天,不過看着對面的生意火爆,自己原先的客戶大部分都跑到對面去了,他是越看越不是滋味,越想越氣。
這天的上午,陸張飛正站在店前的大樹下抽菸。
“站着呢。”一個人忽然走過來跟他打招呼。
陸張飛擡頭一看,原來是對面的鄭老闆。張老闆四十多歲,黑瘦的像是一個猴子,臉上一副黑框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睛總是閃爍着狡猾的光芒。
陸張飛點點頭,雖然兩家是競爭關係,但同時也是同行,所以陸張飛客氣的回禮打招呼:“鄭老闆。”
“老傅不在?”鄭老闆偏頭向店裡瞅。
“我們老闆出去了。”
“哦,”鄭老闆點了一下頭,從兜裡取出煙,笑眯眯的遞給陸張飛一支,陸張飛不能不接,他剛接住,鄭老闆的火機就舉過來了,“兄弟,點上!”不管陸張飛願意不願意,火苗子湊到了陸張飛的面前。
陸張飛有點不好意思,“鄭老闆你有啥事嗎?”低頭點着了煙,他問。
鄭老闆笑了一笑,爲自己也點上,抽了一口,“沒啥事,我就是瞎溜達。最近生意忙嗎?”
“還行吧。”說到生意,陸張飛警覺起來,畢竟兩家是競爭關係,他可不願意讓鄭老闆從他的話裡探聽出店裡的虛實。
鄭老闆也沒有往下追問,抽了一口煙,跟陸張飛閒聊家常,問陸張飛哪人啊,怎麼不上學了,陸張飛四兩撥千斤,淡淡的回答。一會來了車卸貨的時候,鄭老闆一擺手:“行,兄弟你忙吧。”起身離開了。
第二天,鄭老闆又溜達着來找陸張飛聊天。
因爲買賣很忙,傅老闆需要進貨談生意,另外家裡也有點私事,所以店裡基本都交給陸張飛負責,傅老闆每天只早晚各來轉一趟,問一下情況,收一下現金,一般就不會再過來了。大生意傅老闆自己談,小生意陸張飛做主,所以陸張飛算店裡的半個老闆,他不用幹活,每天的空閒時間挺多。就這樣,張老闆一連好幾天的來找他聊天,陸張飛不冷不熱的招呼着,他想要看看,對方的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到了第四天,鄭老闆說,“兄弟中午有空嗎?”
“啥事啊?”陸張飛一邊幫着店裡的兄弟把一扇大大的鋁合金窗口擡到牆角,一邊轉頭問。
“也沒啥事。就是煩悶,向找個人陪我喝點酒。”張老闆說。
“……呀,我要看店,中午真出不去。”陸張飛知道對方肯定有用意,所以不想去。
“那晚上呢?”
“晚上也不行,晚上我得看店。”陸張飛把晚上也推脫了。
鄭老闆呵呵的笑:“那兄弟你啥時候有時間呢?”
陸張飛偏頭想了一下,“看哪天我們老闆有空吧?他如果看店我就能出去。”
陸張飛和店裡的兄弟繼續擡東西,不理鄭老闆了。
鄭老闆在那裡尷尬的站了一會,轉身走了。
“小陸,這老小子想幹啥?怎麼老來我們店裡轉悠?”店裡一個年長一點的夥計問陸張飛。
“誰知道呢,不管他。”
“你小心一點吧,我感覺這老小子肯定有陰謀。”年長的夥計憂心忡忡的提醒陸張飛。
“嗯。我會的。”
黃昏的時候,鄭老闆又來了。
“路兄弟啊,問你一個事啊。”這個時候店裡的其他夥計都在後院吃飯,只有陸張飛一個人在店面收拾東西,所以鄭老闆開門見山了。
“說吧。”陸張飛心說你終於憋不住了。
“你在這裡幹活,老傅一月給你多少工錢啊?”鄭老闆笑眯眯的問。
“你問這幹啥?”陸張飛瞥了鄭老闆一眼。
“呵呵,隨便問問。”
“1200吧。”這個工資在2000年初的幷州是一個很不錯的工資。
“呵呵,不高啊……”鄭老闆意味深長的乾笑了兩聲。
“還行,我挺滿足。”
“兄弟,這樣吧……”鄭老闆壓低了嗓音,湊到陸張飛的耳朵邊說:“你跟着我幹,我給你這個數!”伸出兩個指頭。
陸張飛瞥了一眼,沒說話。
“怎麼樣?”鄭老闆問。
陸張飛還是沒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不去!
“兄弟嫌少是吧……這樣吧,我給兄弟三千!”鄭老闆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怎麼樣?”3000元的工資,2000年初的幷州,只有在煤礦生產的第一線才能拿到,算是一個相當高的工資了。
“鄭老闆,我去你那能幹啥呢?你給我這麼高的工資?”陸張飛問。
鄭老闆呵呵笑了,他以爲陸張飛動心了,“也沒啥,你就喝喝茶水,幫我看看店面就行,在這裡幹啥到我那裡還幹啥。”
陸張飛看着張老闆笑眯眯的臉,幾十秒鐘後搖頭,“對不起鄭老闆,我不想換地方。”
“怎麼,你還嫌工資低?”鄭老闆臉上的笑容沒有了。
“不是錢的事。”陸張飛說:“傅老闆待我不錯,我在這裡挺好,沒必要換工作。”
“兄弟你再想想吧,以你的能力老傅一月只給你1200,那是在壓榨你,你可不能被他蒙了啊?”鄭老闆還在挑撥離間。
陸張飛卻懶的再和他說了,“鄭老闆,我要關門了。”
鄭老闆臉色鐵青,“那行,我走了。”灰溜溜的離開,回到自己的店後,他越想越生氣,覺得自己這一段時間的心血算是白費了。原來他想把陸張飛挖過來,然後再砸店,沒想到陸張飛不吃他這一套。
鄭老闆很生氣,但他知道只靠自己手下的夥計肯定是對付不了陸張飛的,上一次去了十幾個夥計砸店,結果被捅倒三個,剩下的人說什麼也不敢再去對面搗亂了,所以鄭老闆纔想要收買陸張飛,現在收買不成,鄭老闆只能再想別的辦法了。他取出手機,撥通了一個人的號碼,誰呀,趙四的。
趙四在道上混得不怎麼樣,但因爲善於裝逼,認識的人也多,很多不瞭解的人以爲他在道上有多牛鼻,所以有了啥事都找他。鄭老闆一開始沒有找趙四,只是心疼錢,擔心一但請道上的人介入,開銷會很大,不過現在逼得沒有辦法,他只能請趙四幫忙了。
鄭老闆這人小氣紅眼,對社會上的資訊瞭解的不多,他並不知道陸張飛就是現在最紅郭、牛、陸三兄弟之一,如果知道他肯定不敢再給趙四打電話了。陸張飛一向低調,低調的讓人無法跟那個西山之上手拿炸藥包,兇狠無比的陸三爺聯繫在一起,所以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並不多。在店裡,除了傅老闆,別的夥計都不知道。
他就是打個比方說吧,陸張飛就好像是一頭平和的大蠻牛,你只要不惹他,他絕對不會惹你,完全不像是社會上的那些囂張混混。呵呵,如果你要是惹了他,下場也絕對夠你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