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室內沒有一絲光亮,黑暗的空間伸手不見五指。黑娘子雙手被綁住吊在刑具上面,筆直的雙腿向下垂落在距地兩米的高度。
汨汨流淌的鮮血從她的小腿涌出,又滴落在地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此時距離林浩走出囚室,只過了半時辰,但對黑暗中的女人來說,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
對出生入死的獵殺者來說,死並不可怕,然而這種難熬的死法卻令人抓狂。
那滴答滴答的聲音,就像死神的腳步,令她堅定心漸漸出現了慌亂。她能清晰的聽到死神在向她走近。一步步逼近,一直在逼近。
一些人之所以能坦然赴死不怕死,除了心中了無牽掛這個原因外,更多的是覺得死亡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只要眼睛一閉,忍過那瞬間的疼痛,便解脫了。
由於見慣了這種瞬息間的死亡,因此,在面對自己生死時,黑娘子表現的比普通人更淡定,甚至希望通過激怒林浩,好讓這個死亡來的快一些。
從這一點來說,黑娘子也是會恐懼的,但她恐懼的不是死這個結果,而是死去的過程——黑夜降臨,死神在走近,身體的機能被外力一點點毀滅,直到沒有力氣,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氣息一點點消失,而無能爲力……
當這個過程,被無限度的放大延長時,再堅強的心也無法阻止地走向崩潰。
恰如此刻,黑娘子的身體因爲鮮血流失,而變得越來越虛弱,她心中的恐懼在滴答滴答聲中不斷放大。
“滴答,滴答。”
鮮血滴落在地面的聲音,變成了死亡的倒計時。她很想看清周圍的環境,可是一片漆黑,被封閉的神識也令她在此刻覺得自己弱小的如同隨時能被踩死的螞蟻,而不是冷漠無情的殺手。
滴答,滴答!
時間在流失,鮮血在滴落。她的身體越發虛弱,她開始胡思亂想,幻想自己靈魂飄出了身體,飛離了這處囚室,來到了通往幽冥的道路上。她穿着一襲白衣,上面寫了“鬼”字,身邊還飄着更多的厲鬼,向她招手。
這一張張厲鬼的臉都很恐怖,但黑娘子卻都認得出來。
他們生前有些邪惡,但大都是無辜善良之人,有忠肝義膽的忠臣將領,也有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孩童。在以往的十幾年時間裡,他們不止一次地出現在黑娘子的獵殺名單中,最後被她用皮鞭抽死,或者用聖靈殺死,此刻他們全部化作了漂浮在身邊的厲鬼。
他們足不沾塵,圍繞着她。朝着她發出齜牙咧嘴的叫聲,也有哭着撕扯着她的白衣,向她索命,向她報仇。黑娘子想過因果循環的那一天,卻沒有想過這一天來臨的如此之快。
“不要,放開我。”
靈魂狀態的黑娘子失去力量,她沒命的尖叫,周圍的厲鬼扒光了她的衣服,又用尖牙撕咬着她的身體。
她看到自己手臂扯斷,雙腿被咬的腐爛。她五臟六腑都被掏了出來,被厲鬼分食。
當眼睛閃爍着幽芒的厲鬼,用長長的指甲撕下她的臉皮時,黑娘子終於崩潰,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救我,我不要死!我投降!冒牌者,你要問什麼,我都告訴你。不要殺我。”囚室中,發出一陣恐懼的尖叫。
在她喊出口的剎那,“砰”的一聲,木門被打開,光線射入木屋,接着周圍的空間都亮了起來。
年輕的黑袍少年映入眼簾,明知此人是自己的獵殺目標,是敵人,可黑娘子因爲內心崩潰,依然沒命大喊救命。彷彿這樣,能讓她從死亡之地迴歸。
“主人。”
曼珠沙華看着黑娘子因恐懼而扭曲的臉,難以置信。眼前被懸掛在刑拘上的女人,除了小腿上已經結痂的傷口外,就再沒有一絲的創傷。
她不明白爲什麼身爲獵殺者的黑娘子這麼經不住考驗,但還是在林浩的授意下,跑上前去將幾乎發瘋的女人從刑具上面放下來。
胖丁也不明白,呆萌可愛的臉有點懵。
林浩隨手按停了一處他自制的簡易機關。
這是個被吊到與黑娘子同等高度的木桶,木桶裡面裝滿了水,因爲在桶的邊緣被開了一個很微小的小孔,水從桶內一滴滴的流出,水滴落的頻率竟與黑娘子最早滴血滴落的頻率吻合。
以至於當黑娘子的小腿上的傷口結痂後,神識被封閉的她,依然認爲她還流着血,身體也在這種自我暗示下越來越虛弱。
聖靈戰士的體魄令她不至於就這麼的死去,但長時間的恐懼以及自我暗示,最終將她逼瘋。
“說吧,你們獵殺者到底人,是組織嗎?名叫什麼,有多少人?”
林浩走到了女人面前,用不可違抗的語氣,連續問了三個問題。眼前是要殺死他的獵殺者,對待敵人,他一點都沒有惻隱之心。
此刻的女人披頭散髮,正大口大口的喘氣,因爲心靈失守,再也無法用意志反抗林浩的逼問。
“獵殺者是個殺手組織。裡面的人好多,也好強……”
黑娘子恍恍惚惚說着,內心卻依然在恐懼中戰慄,有些答非所問,令林浩皺眉。
“好多有多少人?幾百還幾千?此前那擁有火月懸鴉的聖靈戰士,是不是也是你們組織的殺手。”
“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總之很多……”然而黑娘子目光茫然,聲音一顫一顫,慘白的五指也在細微的抖動,“甘茂是我發展的屬下,不算組織的一員。他完成任務後纔有資格……加入我們。”
“這是這樣的嗎?”
林浩皺了皺眉,黑娘子的話給他解開了個疑問。他在離火山上殺了甘老頭好些日子了,卻沒有聽到系統的獎勵,原來他不算獵殺者。
“以你的實力在獵殺者組織裡面是什麼級別?關於這個組織,你知道多少,都說出來!”林浩又逼問道。
“冒牌者,我只是一個青銅級獵殺者,是組織裡面級別最低的……”說到這裡,黑娘子似乎想到了什麼,蒼白的臉露出極爲奇怪而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