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的考試時間在做數學題中過得總是很快,當鈴聲響起時,許多考生都嚇了一大跳,怎麼這麼快?最後在監考老師的催促下,依依不捨地將手中的試卷交了出去,那樣子好像是把自己的孩子交給別人似的,表情痛苦而不捨。
發揮還算不錯的溫喬健看到一臉苦相的李夢涵時就笑問:“怎麼了?沒考好嗎?”看着李夢涵那張顯得十分可愛的苦臉,溫喬健總是會忍不住笑。
李夢涵瞪了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說:“最後一道題沒有做出來,笨死了我!”
溫喬健安慰說:“算啦,這次考題出得比較難,你不用難過。許多人都做不出來的,我看到有些人筆頭都咬爛了也沒做出來。”
“你說的好像也對,我也看到好多人在交卷的時候唉聲嘆氣!”李夢涵這時心情纔好些。
兩人走到人較少的地方時,溫喬健便輕輕地握住了李夢涵的手,雖然不是第一次握起那雙細嫩的小手,但還是讓他心裡升起一種興奮的感覺,顯得有些緊張而舒服。李夢涵臉微紅,低着頭跟在旁邊走着。一直盼望着高考結束跟李夢涵破處的溫喬健並沒有因爲查琳琳的突然獻身而減少了對李夢涵的期盼,相反,那種反而更加地強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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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又走到了分手的路口,兩人道了聲別,然而就有些不捨地各自往回走去。
溫喬健回到家後,發現家裡還是沒有人,陳以珍沒在家。從家裡的東西和上午離家前一模一樣的情況來看,溫喬健可以肯定老媽一天都沒有回過家。到底是什麼工作,竟然有這麼忙嗎?
溫喬健在家裡坐了一會兒,也沒有什麼事做,反而是老媽讓他越想越覺得有點擔心。他下樓想去問問老蔡,可是當他來到老蔡家門口時,發現老蔡家門緊鎖,根本就沒有人在家。然後他又跑回房間,找到一個老媽陳以珍所在的清潔公司的電話號碼,拿到樓下的IP公用電話亭撥了這個號碼。
當電話撥通,向對方詢問過後,溫喬健心裡的疑慮和擔心更甚了,因爲對方告訴他今天老媽陳以珍並沒有去上班,已經請假了,據說是身體不舒服。可是,中午老蔡明明跟他說陳以珍是在忙着上班的,顯然老蔡在騙他!
溫喬健有些慌了,他知道可能發生什麼大事情了。但這時老蔡也不在,老媽又沒有手機,也不知到哪裡去找她。問了幾個鄰居,也就說不知道。回想起中午老蔡的神色,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那時就知道他是有事瞞着,但現在這麼看來,那事情定是和老媽有關了。
溫喬健瞭解陳以珍的脾氣,向來有什麼事都不肯讓自己知道,總是逆來順受,省吃檢用,一切都爲了自己,總不肯爲她自己想想,性格又倔得跟頭牛似的。這次又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了。溫喬健在屋子裡來回踱步,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希望老媽別出什麼大事了。
過了好一會兒,屋子的門開了,滿心着急的溫喬健擡頭一看就看到了老蔡。老蔡看到溫喬健,馬上笑說:“回來了,我……我今天晚上給你做飯,你……你媽有些事……”
“蔡叔,你別騙我了,我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就直說吧!”溫喬健急走到老蔡面前大聲說道。
老蔡愣了愣,然後又強笑了笑,那笑容連三歲小孩都能看得出是假裝的。他說:“能……能有什麼事?你別瞎想,你媽沒什麼事,就是還有點急的事在忙,晚點就回來了。這晚飯我來給你……”
“蔡叔!”溫喬健板着臉大聲叫道:“你別再裝了,傻子都看得出來是出事了。我剛纔已經打電話到我媽的清潔公司裡問過了,他們說我媽今天根本就沒有去上班,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本來就不善騙人的老蔡裝不下去了,他怔了怔,表情顯得很爲難,過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說:“你……你媽……你媽她真沒什麼事。主要是怕你擔心,影響到高考。其實她真沒什麼大事,你就放心吧,啊!有我呢,有我在你還不放心嗎?”
“蔡叔!”溫喬健顯得有些不奈煩了,大聲說:“既然沒有什麼大事爲什麼不能告訴我呢?我是這個世界上我媽唯一的親人,如果她有什麼事我都不知道,你叫我怎麼能放心?我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知道她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只有知道了我才能安心,你明白嗎?”
老蔡愣了愣,顯得很爲難,因爲他曾答應過陳以珍,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溫喬健的,現在夾在兩人中間,真是讓他這個老實人不知該怎麼辦好。
溫喬健又說:“蔡叔,無論我媽發生什麼事,我都能承受得住。你就直說吧,你這樣子不說,那纔是會把我嚇死你知道嗎?”
老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好吧,我把事情告訴你。但是你答應我,你得好好呆在家裡,準備明天的考試。你媽不讓我把事情告訴你,就是怕影響你的考試。萬一你要是考砸了,你媽的心血就白費了,你知道嗎?”
溫喬健點了點頭,說:“我答應你,你快告訴我我媽出什麼事了?”
老蔡苦着一張臉說:“你媽今天早上起來時忽然感覺到頭暈胸悶,四肢無力。然後她就想去下樓去找我,當我開門看到她時,她的臉色發白,整個身子癱軟到了地上。我當時很緊張,馬上就將她背到醫院去。一路上,你媽她迷迷糊糊的,嘴裡卻一直在叫我不要把這事告訴你,讓你好好考試。到醫院時,她就徹底昏了過去。今天早上醫生給她搶救,到了中午時,已經有所好轉,過了生命危險期。下午迷迷糊糊地醒來了一下,也是問了幾句你考試的事情,當聽到你考得很順利時,她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但是心電圖一直不太穩定,醫生說還要留院觀察一陣。所以,你也不用太擔心,一切都有我在照顧呢,你安心考你的試吧。”
溫喬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萬萬沒有想到老媽竟然這麼危險地走了一趟鬼門關,而自己卻沒能在她身邊。那個倔強的女人哪怕是在自己生命最危險時卻依然關心着自己微不足道的考試,溫喬健心裡又是一陣酸楚。呆了一呆後,他問:“蔡叔,我媽爲什麼會突然暈倒?她現在在哪個醫院,你快帶我去看看她!”說着便要準備出門去。
老蔡一把攔住他,說:“你不能去!”
“爲什麼?我媽住院了我爲什麼不能去看看她?”溫喬健不解地問。
“你媽說過,不讓你去,她希望你能安心考試!”老蔡說。
“蔡叔,這都什麼時候了。我媽都住院了,你叫我怎麼能安心坐在家裡?再說了,我去看看她又有什麼關係,又不用多久的時間。”溫喬健說。
老蔡說:“你媽若是看到你,一定會心情激動,肯定怪我沒有將事情隱瞞好。她現在的心脈很不穩定,絕對不能給她任何的刺激。只要她現在能安安靜靜地在醫院休息,相信就會慢慢好轉的。”
溫喬健怔了怔,問:“我媽到底是什麼情況?她……她得了什麼病?上次體檢是你陪她去的,不是說一切正常嗎?”
“是……是一切正常,這……這次就是太疲勞了,休息幾天就沒事了。”老蔡吞吞吐吐地說。老實人說慌總是破綻百出,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信。
溫喬健立即嚴厲地說:“蔡叔,你別再想欺騙什麼了,把一切都告訴我吧。我媽……我媽是不是得了什麼絕症?”雖然溫喬健不太懂得醫學方面的事情,但電視也看多了,總知道那些得了重病的人會有些什麼常有的反應。
老蔡見瞞不住,長長地嘆了一聲氣,然後癱坐在沙發上,那雙長滿厚繭的粗手在臉上搓了搓,然後點點頭說:“沒錯,那個星期天我陪你媽去醫院體檢了。是絕症,肝和心臟都有問題,醫生說,她體內的器官全都過度使用,又常年缺乏營養,加上她從來不去體檢,有什麼病痛都忍忍就過去。所以,這次發現已經是晚期了。醫生說,她……她的生命最多隻有三個月……”說到這,老蔡沒有再說下去,因爲他的喉嚨已經哽住了,那雙厚實的手發抖地捂着臉,兩道淚珠從他那飽經滄桑的眼角里流了出來。
而溫喬健在老蔡的話還沒有說完時已經全身一軟,挨着牆緩緩坐下,最後愣愣地坐在牆角邊。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比奪去一個單親家庭孩子的唯一一個親人更殘酷呢?老天爺總是不公平的,沒有父親,溫喬健認了,沒有任何關係,親戚看不上,他也認了,生活艱苦,甚至常常遭到別人的嘲笑,這也認了。可現在爲什麼他媽的連唯一的一個親人也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