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九可以騙過所有人,騙過風箏,騙過各位大臣,將他們的英雄多格形容成不堪一擊的紙老虎,讓他們誤以爲突厥完全不具備抵抗鐵甲營的實力,擊潰他們的心裡,讓他們臣服,但是,他卻騙不了自己。
多格如此人物,突厥草原百年難出的雄鷹,哪裡會那麼容易被打敗?更不會那麼容易的死去。
可以說,多格與花如玉的較量,是真正的龍爭虎鬥!
陳小九心事重重,但表面上卻要擺出一副雲淡風輕,視多格如無物的氣度,給突厥大臣已經風箏造成不可抗拒的心理壓力。
其實,他的心裡比什麼都要急迫!
他不擔心花如玉會打敗仗,事實上,花無意、花如玉婦女,再加上智多星房齡輔佐,再有小白公子、葉吟風、馬武、朱治山、羅桐等人的配合,早就利於不敗之地,但是他更爲擔心的是士兵的傷亡。
打仗最苦的就是士兵,傷敵一萬,自損八千,雖然贏了,那也是慘勝。
要用最小的代價殲滅最大的敵人,這才叫大勝。
單純花如玉與多格較量,幾乎是百分百的慘勝,小九可不想看到二十幾萬大軍生龍活虎的出來打仗,帶回去的卻是一具具冰涼的屍體——想到他們的父母妻女中日倚門而望,小九的心就揪得厲害。
第二日凌晨,小九便從風箏的溫暖的被窩中跑出來,來到軍營安排行程。
突厥王庭只剩下一千多名殘兵,還都是身負重傷之人,沒有了絲毫的戰鬥力,陳小九爲了以防萬一,決定留下兩千精銳,以王飛虎爲將軍,鎮守蘇臺王庭,並且授權,可以有先斬後奏之權——王飛虎乃是經驗豐富,獨擋一面的驍將,而且殺氣深重,斷不會讓蘇臺出現大的變故。
小九要把剩下的五千火槍手,三千騎兵精銳,二百多名邪月教高手,以及各位將軍全部帶入北疆,與多格決一死戰,並且從馬場中帶走了五萬匹戰馬,以作完備之用——具體做什麼用,無人得知!
陳小九也害怕那些投降的大臣鬧事,以防萬一,這次行程雖然緊急,但也幾乎是強制性的將突厥僅剩的三十一位大臣帶走!
整軍完畢,日頭已然東昇!
風箏終於珊珊來遲,走到小九身邊,嬌媚的臉上仍帶着幾分慵懶的睡意,端着酒,敬了陳小九一杯,小聲嘀咕道:“答應我的事,千萬不要反悔。”
她又斟滿了許多杯酒,一一送到月神、扈三娘、毒皇、櫻木、紅杏等人手上,忽然在一陣驚愕聲中,跪倒在衆人面前,眼眸紅潤,糯糯的央求,“各位姐姐,各位將軍,風箏寧願不要尊嚴,唯有一事相求,多格雖然罪大惡極,但整個突厥已然歸順大燕,在此等大禮面前,多格個人意志,已經無法阻擋大燕與突厥二合爲一的進程,只求能留多格一條性命,各位姐姐,各位將軍,若是能答應風箏,就請飲了這杯酒。”
說罷,一飲而盡,美眸水潤顧盼,瞭望衆人。
扈三娘嘆了口氣,走過去將風箏扶起來,道:“難得風箏姑娘有此等情誼,我們若是不答應你,豈不是對不起你爲促進突厥歸附大燕作出的不可磨滅的貢獻?這樣吧,我代表各位姐妹,各位將軍像你保證,絕不會故意獵殺多格,當然,兩軍交戰,刀槍無眼,就算是我等,我會隨時被多格獵殺,但只要不是蓄意爲之,凡是無愧於心,也就夠了,風箏,我這樣向你保證,你滿不滿意。”
“多謝三娘成全。”風箏急忙謝恩。
“好,那我就乾了這杯酒!”扈三娘回身衝着月神、櫻木等人示意,一同乾了杯中酒。
“三軍兄弟,咱們這就出發。”陳小九命人奏起了大鼓,在雄舞飛揚的咚咚聲中,趕着五萬匹戰馬,直赴北疆。
騰翼是金木大汗最出色的探子,在接到金木大汗探尋多格的任務後,便馬不停蹄的趕往北疆,一路上累死了五匹馬,終於在四天之後,趕到了北疆的第一所城池——趙城!
但是荒涼的一切,以及破碎城牆上那黃皮膚、黑眼睛的士兵已經無聲的告訴他,趙城已經被中原人給收復了。
那多格王爺人在何方?難道已經被困在中原境內了。
一種極爲荒誕的情愫在心頭滋生——百戰百勝的多格王爺,居然被花如玉一個女人給困住了嗎?
騰翼不敢再騎馬,那會暴露他的目標。
他的身手矯健,輕功非凡,拿出繩索,鉤掛,攀山險峻的大山,歷盡險劫,終於越過了趙城。
騰翼又急匆匆的奔向松山城,渴望在松山城見到多格的大軍,但是他又一次失望了,只好繼續翻山越嶺,奔向下一所城池,等到他趕到第三所城池,筋疲力盡的看着城上的中原人,不由得滿臉失望,儘管疲憊不堪,也不敢耽擱,只好繼續翻山,在沒有找到多格的大軍之前,他不可能休息。
“放箭!”
滿臉血跡的多格揮舞着拳頭,面目猙獰,正指揮着千軍萬馬攻擊松原城!
箭雨如梭,嗖嗖的射向城牆,叮叮噹噹的一陣金鐵交擊之聲,絕大部分弓箭射在了盾牌上,殺傷力趨近於無!
花如玉一臉寒霜,英姿颯爽的站在城牆之上,眸光咄咄逼人,看着城下有突厥士兵抱着撞木衝擊城門,立刻下令射箭,將突厥大軍送上來的長箭再還回去。
嗖嗖嗖……
一陣疾如風的箭雨,衝城的突厥士兵被射成了刺蝟!
看着城下的突厥士兵被射成了刺蝟,花如玉的臉上卻無一絲喜色,相反,卻充斥着一片凝重。
花如玉與多格的這場戰場持續了二十多日,雙方死傷慘重,算上自己這邊的人馬,再加上羅桐那邊的兄度,死傷五萬有餘,二十三萬大軍,只剩下了十七萬,不可謂不慘烈,不悲壯。
但是,多格死傷人數更多,二十五萬大軍只剩下十五萬人,足足死傷了十萬人。
看着局面形勢,似乎對花如玉這邊十分有利,可是花如玉心知肚明,再與多格的對戰中,之所以能佔到便宜,是因爲火槍手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現如今,火藥消耗殆盡,沒有補給,自己的優勢就蕩然無存,重新與多格站在了同一起跑線!
突厥鐵騎野戰彪悍,衝殺兇猛,花如玉帶着人與多格野戰幾次,俱都佔不到半分便宜,死傷過重。
每死一個士兵,花如玉的心中都很沉重!
所以,花如玉也不想着擊潰多格,她只想着守城,利用居高臨下的優勢化解突厥人的兇猛。
但即便如此,死傷亦然十分慘重。
多格麾下的將領,衝殺太猛烈了,那種排山倒海,視死如歸的壓迫感,讓人有種無法喘息的恐懼。
“花元帥,您不必憂心!”
房齡站在城牆之上,眼神雖然清澈,但卻掩飾不住疲態,說道:“據我的推算,只要不出意外,國公大人應該已經趕到蘇臺,或者正在與金馬大汗交戰,以國公大人算無遺策的厲害,蘇臺必然會被拿下,所以,我們只要守住松原城,不讓多格闖進來,咱們就算是勝利了……”
“但是,勝利也是慘勝啊!”
花如玉望着城下密密麻麻、悍不畏死的突厥士兵,說道:“此城已經殘破,不可再守,立刻命令葉吟風、二皇子將糧草物資轉移至金池城,夜深之時,棄掉松原城,前往金池城據守。”
“是!”房齡拖着疲憊的身子,立刻去傳下軍令。
“攻城,給我攻城,誰敢貪生怕死,誰就是長生天的罪人,我多格必殺了他祭天,戈耶,你親自攻城,不得後退一步。”
多格殺紅了眼,聲嘶力竭的大吼!
他此刻已經陷入‘膏肓’之中,因爲預感到蘇臺王庭有失,令他不得不發了瘋一般的回援蘇臺。
但是,花如玉宛如一座無法逾越的山峰,橫更在面前,阻止回援的路!
慘烈的廝殺,崢嶸的搏鬥,攻與防的輪換,一**攻擊中,突厥兒郎居然死亡達十萬之巨。
這在以前,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多格惱火不已,但他堅信,若非因爲花如玉有火槍手,突厥士兵斷不會付出這麼多的生命。
可是現實卻是異常的殘酷,即便沒了火槍手,鐵甲營依然是鐵打的兵,僅僅是這一座松原城,便來來回回廝殺的異常慘烈。
多格此刻也不得不承認,論及野戰,突厥大軍遠勝於鐵甲營,但是若論守城,則鐵甲營更勝一籌!
說的直白一些,突厥士兵更加勇武,靠的是血勇之氣,而鐵甲營則軍紀嚴明,令行禁止,且守城有道,靠的是智慧,是腦力。
更讓多格氣憤不已的是,他在前方督戰,後院卻不得不讓塔塔嚴防死守——佳吉城中有着他們的糧草,這是突厥人的生命線,而花無意、羅桐、朱治山卻輪番攻擊佳吉城,讓他不得不分兵駐守。
如此一來,雙線作戰,包袱異常嚴重。
“戈耶,衝啊,不得後退,一定要把松原城奪下來。”多格大喊了幾聲,振作士氣,看着鐵甲營有紊亂之勢,立刻穿好牛皮甲,揮舞着大砍刀,親自攀上雲梯,砍殺鐵甲營的士兵,一陣箭雨射下來,多格鋼刀閃爍,被刺的後退,肩胛骨中了一箭,卻也渾然不覺,大喊大叫着進攻。
終於,在日落之時,鐵甲營撤出了松原城!
多格大喜,立刻命人衝上去,佔領松原城,可是搜查了一遍才發現,鐵甲營不是敗逃,之時撤退,因爲一丁點兒電測草糧,也沒有給他們留下。
多格站在城牆之上,一臉的落寞!
“王爺,死難的兄弟全部焚化了。”戈耶一臉疲憊,向多格彙報。
“死了多少兄弟?”多格面無表情的問道。
戈耶猶豫了一下,嘆息道:“此戰利是三天三夜,共死……共死一萬二千名精銳。”
“這麼多?”
多格眉頭緊蹙,十五萬大軍,又死了一萬多人,只剩下不到十四萬人,按照這種節奏,一城一城的闖過去,人還不得死光了啊。
多格心事重重,愁眉不展!
“誰?”城牆上的士兵忽然大聲呵斥,“再前進一步,弓箭無眼。”
“王爺,是我!是我啊!”城下的人居然說着一口流利的突厥話。
多格眯着眼睛一望,看着那個衣衫襤褸的人,興奮的揮舞着手臂,大聲道:“騰翼,是騰翼,快放騰翼進來。”
騰翼歷盡千難萬險,終於找到了多格,被人架着上了城牆,普通一下跪在多格面前,有氣無力道:“王爺,大事不妙,左賢王卡巴倒戈相向,陳小九繞路闊海,兵指蘇臺,現如今,王庭危在旦夕。”說完,就暈死過去。
“什麼?卡巴造.反了?”多格徹底陷入了震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