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做大事優柔寡斷要不得,可是濫殺無辜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選擇。//www.??//
他完全沒有預料到這個英姿勃發的小妞竟然有着如此狠毒果決的一面,心中是既佩服又不以爲然!
那村姑望着獄卒的屍體微微一笑,眼光瞬間便展露出凜然的目光,她隨手一揮,高聲叫道:“兄弟們,別戀戰,趕緊殺出來!”
說完她一馬當先,揮舞着剛刀,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十幾條漢子緊跟其後,羅桐這廝也混跡在隊伍中,兩個身高馬大的漢子護衛在他兩側,一衆漢子紛紛揮舞着手中的兵器砍瓜切菜般的向那些不怕死的獄卒腦袋上砍去。
他們如虎趟羊羣一般,每一個招式,每一次揮舞,都會有一個無辜的冤魂倒在血泊中。
他們殺人如麻,他們冷血無情,他們纔是真正的土匪!
陳小九心中深深震撼和麻木,難道人生的火花非得用這種極端的方法點燃嗎?
正在一衆好漢砍瓜切菜般揮灑着豪情,發泄着心中憤怒時,忽然間大地一陣陣輕微的顫抖,遠處也傳來一聲聲烈馬的嘶叫聲。
一衆好漢俱都四處張望,心中冒出了一陣冷汗。
陳小九心中暗叫不好,沒想到玄武營的袍澤會如離弦的利劍一樣,來得這麼迅速。
他心中暗暗驚歎,玄武營的當家人一定是位治軍嚴謹的一方豪雄,否則斷難訓練出如此行動迅速的隊伍。
一衆獄卒聽到友軍馳援的戰馬之聲,紛紛興奮的大叫,鼓舞士氣,繼續衝向了殘忍的土匪們!
那烈馬一聲聲的嘶叫聲,並且伴隨着陣陣的鐵蹄聲,宛如催命的符咒一般傳進了村姑的耳朵裡,她颯爽英姿的甩了甩頭,回頭望望顯出驚恐的兄弟們,大聲催促道:“兄弟們,不要怕,不要戀戰,跟我使勁衝出去!”
說着,她響亮的吹了一聲口哨,然後滿臉自信的目視着前方的一片漆黑的夜色。
陳小九心中稍有安慰,這個小妞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竟然也想到了後路的重要性。
隨着村姑的哨聲,前方一里左右的一片樹林中,瞬間便出現了十多匹駿馬的身影。
衆位好漢見到駿馬奔馳而來,心中升起一股興奮,那身後的催命符雖然急迫,可是一但有戰馬的幫助,他們一定能夠殺出重圍。
正在他們殷切盼望間,只聽嗖嗖嗖一陣箭雨傳來,雖然玄武營的兵馬未至,可是凌厲的箭雨卻率先傳來,打破了衆好漢砍瓜切菜一邊倒的形式。
一衆好漢急忙閃避,現場一片混亂。
箭雨無情。
在紛繁複雜,敵我不分的混亂戰場中,一陣亂箭射出,衆好漢躲閃不及,紛紛掛彩負傷,可是,死的更多的卻是那些獄卒們。
這些獄卒們前一刻的興高采烈演變爲此時的哀嚎遍野!
“我操玄武營的祖奶奶!”有的獄卒放聲大罵,可是一支利箭氣勢如虹的穿過他的胸口,他無聲的倒在了血泊中。
那些獄卒見到玄武營的袍澤竟然置他們的生命於不顧,大驚失色之下,紛紛抱頭逃命,沒有人再繼續與這些土匪抗爭。
戰場真是瞬息萬變啊,陳小九心中一陣須臾,前一刻他覺得土匪們殺人如麻,可是待見道玄武營一陣箭雨,那些獄卒紛紛倒地的場景,他忽然輕輕笑了一下。
與這些玄武營兵馬的心狠手辣相比,這些土匪又算得上什麼土匪呢!
哼……,真正的土匪往往隱藏在軍隊之中。
同時,他又深深的佩服玄武營這位下令放箭的統領,這廝是真敢出招啊,難道他不知道如此一來會殺害袍澤,草菅人命嗎?
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血海深仇嗎?陳小九不由得浮想聯翩起來!
“兄弟們,快點跑,前面有坐騎,只要咱們上馬後,便什麼都不怕了!”村姑見到形勢萬分緊急,伶俐的身影悠然穿到了最後面,揮舞着密不透風的剛刀,爲衆兄弟們打着掩護。
玄武營戰馬腳力甚快,只是那麼幾息的時間,一大對的人馬便紛紛的出現在了陳小九的視野中。
他們身披戰甲,手持長矛,軍容整齊,雖然急速行軍,卻不見一點慌亂,反而先聲奪人,殺氣十足!
陳小九偶然的一瞥,卻猛然發現隊伍中似乎隱隱綽綽有一個白色的身影,那身影似乎有些冷酷,有些熟悉。
他頭腦中一個身影輕輕一閃,難道是那個神秘的白衣公子?
只是隊伍前進的十分迅速,身影一閃即逝,陳小九再想仔細看,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一下令陳小九心中甚是震撼,他雖然不能確定這個白衣人是不是那個變態人物,可是聯想到這些玄武營的兵馬竟然敢不顧獄卒的死活,將所有人當成箭靶子,他猛然間在心中斷定,行事如此邪惡,如此乖張,這個白衣身影必是那個變態無疑!
這個變態爲什麼會出現早這裡?難道他與軍方還有着藕斷絲連的關係?
正在他一頭霧水時,只聽一聲清脆的叫喊聲,陳小九定睛一看,那個村姑躲閃不及,肩頭上中了一箭,她甚是堅強,忍着疼痛,咬緊牙關,狠下心腸將羽箭拔了出來,隨後滿臉蔑視的向地下一撇。
而身後玄武營的殺神們,也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村姑小妞雖然負傷,可並沒有慌亂,此時,他們的戰馬已經飛奔到了身旁,她心中大喜,招呼着兄弟們飛身上馬,她在最後做着掩護,想要幫助兄弟們逃出玄武營的弓箭範圍之內。
他們的駿馬票肥體壯,腳力甚快,一路飛奔,玄武營的騎兵飛速馳騁十里,已屬強弩之末,兩隊人馬之間的距離逐漸加大。
眼見着一衆好漢就要逃離昇天之時,忽然玄武營的隊伍兩邊分開,從中間冒出一隊衣着異常嚴謹的隊伍,一身黑皮甲冑,腦袋也包得嚴嚴實實的,每個人俱都拿着巨大的強力牛角弓。
只見他們騎在馬上,用那驚人的臂力張開牛角巨弓,遠遠的瞄準了前面躍馬揚鞭的好漢們。
忽聽得一聲令下,嗖嗖嗖嗖……,這些牛角巨弓發出嗡嗡之聲,那些大號羽箭便載着憤怒奪命飛出。
雖然距離很遠,可是這個牛角巨弓力度甚大,只聽駿馬嘶叫此起彼伏,最後幾名斷後的漢子雖然用刀劍躲過了箭雨,可是,他們的馬匹卻中箭應聲而倒,而這村姑也赫然在列。
這一切,都在陳小九面前轉瞬即逝的發生了,他本來期望村姑能夠逃出昇天,沒想到這一隊牛角弓手卻堵上了她逃生的大門。
陳小九內心十分的震撼,這些牛角弓箭手如若再發射一輪箭雨,那村姑等人必死無疑!
而更令他十分震撼的是,剛纔那發號施令的聲音他是如此的熟悉,分明就是那個白衣大變態的聲音。
他心中已經十分肯定,那個白衣變態一定在這些隊伍中間,而且他有種感覺,這個變態甚至也知道他的存在。
他心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想法!一個十分大膽的想法。
那就是——螳臂當車!
他記得白衣公子曾經說過,他的朋友生活的很好,而他的敵人都付出了代價!
陳小九嘿嘿笑着,他想要賭一把,他想要知道那個變態說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個村姑雙顧盼生姿的眼神令他神往,爲了這雙眼睛,我也要賭一把。他又看了一眼雖然落馬卻仍一臉堅毅的村姑,然後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
就在一瞬間,就在巨角弓手們準備發射第二輪箭雨時,陳小九卻如同一個野狗般出現在了弓手與村姑中間。
村姑等人愣了,她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出現在兩軍陣前的小子是在牢房中提醒她的那個信使大人。
她顧盼生姿的眸子射出了不解的光芒,以她的立場,他一定不會明白陳小九的螳臂當車只是爲了以後能有機會再看到她那清澈的美眸!
巨角弓手們已經拉滿了角弓,他們纔不會在意這個傻帽爲什麼要前來送死,在他們的眼中,陳小九隻是一隻迷路的野狗而已。
他們不會手下留情,只會投去蔑視的眼神。因爲他們的那個神秘的領袖曾經說過,對待敵人,不能留一點仁慈,要不顧一切的將敵人粉碎。
而眼前,就是他們粉碎敵人的時刻!
他們拉滿了角弓,只待後面那位神秘人物一聲令下,他們就可以完成任務,鳴金收兵,然後喝點小酒,舒舒服服的睡大覺!
可是,令弓手們好奇不解的是,直到他們力大無窮的胳膊已經痠軟乏力時,身後那位神秘人物的命令也遲遲沒有發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角弓手們從來沒有全遇到這種情況,在他們的心中,這位神秘人物是果決的,堅忍不拔的,任何客觀的因素都不會改變他既定的目標。
難道他今天改了性子了?
村姑也愣住了,她並不怕死,在她的刀下,不知道已經填了多少亡魂,她重血重義,唯獨不重性命。
總之,她可以坦然的面對一切危險,甚至死去。
她剛剛對於陳小九的螳臂當車嗤之以鼻,一個小小的文人,能起到什麼作用,最多隻是在這荒郊野外再多填上一條冤魂。
可是,令她瞠目結舌的是,那些巨角弓手在這個信使大人的孤身阻攔下,竟然真的沒有痛下殺手,只是用力的拉滿角弓,等待着命令!
這一切都是那麼奇妙,月黑風高殺人夜,偏偏因爲一個小人物而有了片刻的寧靜。
陳小九對着巨角弓手輕輕地咧嘴一笑,面對着那無數張拉滿的弓箭,他真的有些顫抖起來,那種恐懼,身臨其境才能懂得。
這就是在玩命,就是在進行着人生的一場豪賭!
他堵的是那麼決絕,他相信白衣公子的前一句話:我的朋友都會活得很好!而把後一句自動省略了。
你會把我當朋友嗎?你會把我當敵人嗎?
陳小九心中忐忑着,用一雙寧靜的眼中望着巨角弓手後面的神秘人物。
對視良久,一陣風吹過,他身上瑟瑟發抖,正在他心中激烈角逐時,巨角弓手身後出現了一個兵士,跑到陳小九面前,遞給了他一張摺疊的紙條。
然後他就聽到一陣鳴金收兵之聲,那些巨角弓手聽到後,身軀俱是一震,不過軍令如山,隨後他們全部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活動一下筋骨,隨着一衆人馬,後隊變成前對,紀律嚴明且十分迅速的撤退了。
陳小九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他又回頭看着那冷靜如常的村姑,撲捉到她那一雙冷豔的眸子,向她發自內心的微微一笑!
村姑心中十分震撼,她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那兇狠的巨角弓手竟然會因爲這個小小的人物而放過了自己。
這難道是奇蹟嗎?還是這個小人物其實是一個名不轉經傳,隱藏在暗處的大人物?
她見陳小九正在向她色迷迷的傻笑,心中頗有些忍俊不禁,江湖兒女,哪來那麼多的憐憫?
此時,她的同伴爲她牽了一匹馬,她望着陳小九怔怔的愣了一會,便飛身上馬遠去,駿馬飛奔時,村姑的一句話令陳小九心花怒放。
“大恩不言謝,他日有緣,自當厚報!”
陳小九心懷甚尉,有了這句話,今天冒着生命危險螳臂當車,也算值了。
他長出了一口氣,慢慢吞吞的打開那個摺疊的信紙,只見上面寫道:“我的敵人很多,我的朋友很少。你要相信,你是我的朋友,永遠都是,望保重!”
陳小九心中一暖,哈哈大笑,將信紙撕得粉碎,向天空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