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九罵韓墨荀的這句話,聲音把握的甚是巧妙,只有身邊的孔儀秦與二小姐能夠聽到。//www.??//
韓墨荀一代大家,受人景仰,怎能忍受如此奚落,伸出手指着陳小九道:“你……你敢罵我?當真是豎子不可教也!”說着胸口起伏,咳嗽起來。
陳小九不屑一顧道:“韓墨荀,你怎能爲老不尊?誰聽見我罵你了?倒是你方纔罵我的那句話大家都聽到了,滿口污言穢語,焉能爲人師表?一代大家?我呸……,徒有其名而已!”
衆人紛紛隨聲附和,神態之間對於韓墨荀充滿了嘲諷與挖苦。
孔儀秦搖頭苦笑,想着韓墨荀啊韓墨荀,你吃一百個豆也不嫌腥,與陳小九鬥,必死無疑也。
聽聞陳小九的狡辯,韓墨荀面色發白,咳嗽的更厲害。不過他被陳小九氣慣了,抵抗力頗強,倒不似從前那般一氣就倒,只是被一個小書童扶到椅子上歇息,面色由白轉爲血紅,上氣不接下氣的大口喘着粗氣。
朱吾能帶着小六子也聞聲趕來,見此場景,心中甚爲詫異,趕緊打聽,方纔明白其中原委,瞥了一眼老態龍鍾的韓墨荀,心中甚是舒服,又轉頭對朱婉兒嘻嘻道:“二妹,你在這裡論馬不成?這麼有趣的事情,怎麼也不叫上爲兄?”
朱婉兒見大哥趕來,想起正是朱吾能的荒唐引發了一連串的誤會,也使她清白的身子被陳小九給褻瀆了。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想到此處,真想上去給他兩個耳刮子,可是現在大庭廣衆,應該給他留些顏面。一雙眼睛冷冷的盯着朱吾能,滿臉殺氣,胸脯起伏良久,狠狠的哼了一聲,身坐到椅子上,也不理他。
朱吾能懵懵懂懂,渾然不明白二妹因何而發怒,舔着臉湊了上去道:“二妹,你這是怎麼了?誰敢惹我二妹,大哥去湊他!”
陳小九見到朱吾能,心中有些慚愧,出賣朋友可是人生一大禁忌,急忙將他拉過來,笑嘻嘻道:“大少爺,今天的月亮真圓哪!”
“青天白日,哪裡有月亮?”朱吾能奇道。摸着腦袋,小眼睛望着擠眉弄眼的陳小九與胸口波瀾起伏的二小姐,不由得恍然大悟的嬉笑起來。
小六子跟着朱吾能前來,見到平兒在此,兩個人也胡亂拋起了媚眼。二小姐眼神凌厲,狠狠的瞪了一眼平兒,平兒急忙收斂了許多。
陳小九看在眼中,心中十分好奇,這小妞難道是個怨婦?自己沒有心上人,也不讓丫鬟談戀愛?這是哪門子道理。想着平兒也是個可憐人,自己一定要替她與小六子促成一段姻緣。
正在感嘆須臾間,二小姐微微一笑又道:“此馬如此神駿,當屬馬中極品,只是一個友人相送與我,還未教化馴養,今天大家聚在此處,不如搏個彩頭,你們若誰有本事能將他馴服,我便將這匹馬送與他,大家以爲如何?”
衆人見此馬品種稀有,高大英俊,心中甚是喜歡,聽得二小姐如此一說,紛紛叫好,俱都對這匹烏雅馬垂涎三尺,露出躍躍欲試之意。
“二小姐,你此言可當真?”一個膀大腰圓,滿面兇狠的大漢問道。
陳小九瞥眼一望,此人正是朱家看家護院的武夫頭子,名爲劉三,雙臂一晃,力有千鈞。
二小姐不看劉三,卻向陳小九瞟了一眼道:“本小姐說話,向來不打誑語,不像有些人,答應別人的事,卻出爾反爾,毫無信譽可言!”
你這小妞,又不是我問你話,睜着一雙大眼睛瞪我幹什麼?陳小九不由得苦笑,明白二小姐是拿昨晚讓他學狗叫,卻被他拒絕這件事做文章,心中不由得有些慚愧。
朱吾能也十分喜歡此馬,挺着肥胖的身軀道:“既然二妹出了彩頭,那爲兄便先來一試!”
他滿懷信心的走到烏雅馬旁邊,近距離觀看,見這匹馬渾身光亮,氣勢雄偉,心中更生愛惜之意,扳着馬背便要上去。
烏雅馬十分通靈,只是立着眼睛看着肥胖的朱吾能,眼神中似乎充滿了不屑。
朱吾能身軀甚是肥胖,而烏雅馬身高體大,又沒有腳蹬等借力之物,朱吾能上躥下跳了好幾回,急得滿頭大汗,也沒有爬上去,惹得衆人一陣發笑。
小六子對朱吾能絕對稱得上忠心耿耿,見此一幕,心中焦急,忙跑到朱吾能身邊,雙手交叉,讓他以此作爲腳蹬,借力爬上去。
陳小九對於小六子的行爲大加讚賞,更對與朱吾能的御人之術心生仰慕。這廝,表面看起來傻乎乎的,沒想到竟然這麼有手腕。
朱吾能向小六子投去一絲感激的目光,藉着小六子的雙手,翻身上馬。
烏雅馬一動不動,回頭看了朱吾能一眼,長嘶一聲,後腿一尥蹶子,朱吾能便如皮球般從馬背上滾了下來。摔了個鼻青臉腫,惹得衆人一陣笑聲。
朱吾能絲毫不以爲意,在小六子的幫扶下,又再次爬上了馬背。可情景只是方纔的重複,烏雅馬一尥蹶子,朱吾能又滾了下來。
如此循環往復,多達十幾次,他肥胖的身軀在地上滾來滾去,弄得衣衫不整,塵土飛揚。
朱吾能近乎馬戲小丑般的表演,給衆人帶來了一陣陣笑聲,笑聲中有惋惜,有嘲諷,更有憎惡。
陳小九對於朱吾能的舉動大加讚賞,。這小子不僅會御人,做事還極有耐性,不氣不餒,不驕不躁,端得是一位能成大事的可造之材。
韓墨荀又緩過勁來,見此一幕,搖頭不屑道:“愚笨呆傻之人,偏生鴻鵠之志,當真自不量力,可笑之極!”
陳小九聽聞此言,勃然大怒,臉色冰冷,大步流星走到韓墨荀面前,掄起巴掌,狠狠地打了下去。
只聽一聲清脆的響聲,韓墨荀被煽得轉了一個圈,左邊臉頰高高腫起,嘴中鮮血緩緩流了出來。
衆人正在看朱吾能的笑話,忽見陳小九發飆,急忙圍過來觀看,只有朱吾能與小六子仍在不斷上演着失敗的攀爬。
韓墨荀被這個嘴巴子煽得一愣,捂着嘴巴哆哆嗦嗦道:“豎子,你敢打我……”
陳小九不等他說完,又是一個大嘴巴跟了上去,在他的右邊狠狠的扇了一記。
韓墨荀捂着嘴巴,指指點點,疼的說不出話來!
“你個爲老不尊的狗東西,外表看起來道貌岸然,卻滿肚子齷齪不堪,汪活了這許多年。大少爺品質絕佳,有目共睹,你不衷心褒獎,反而語出嘲諷,你還算是什麼狗屁大家?你給我滾出去,從此以後,你再也不是大少爺的師父。”陳小九掐着腰,滿面通紅,怒火中燒道。
“你這畜生竟敢打我?”韓墨荀愣了半天,反應過來,對着二小姐老淚縱橫道:“二小姐,你可要爲我做主啊,我才學出衆,學富五車。但因與你父親是至交好友,礙着情面,仍禮賢下士,爲朱家老小培養人才,一輩子勞苦功高,有目共睹。而如今,朱家的一個小小家丁都欺負到老夫頭上,讓老夫情何以堪哪!”
二小姐着實被陳小九的舉動驚呆了,她本對韓墨荀心生敬仰,理學大家,才子楷模,當受尊敬。可是今天韓墨荀的一舉一動都讓她心生反感,矯揉造作,虛僞自大。尤其是韓墨荀編排朱吾能的壞話,二小姐聽在耳中,十分反感。身爲師傅,對於朱吾能這種不氣不餒,不驕不躁的優良品性,不僅不鼓勵,反而滿嘴噴糞,冷嘲熱諷,這讓人如何能喜歡?
她身爲晚輩,不好意思當面給韓墨荀難堪。沒想到陳小九生冷不忌,做事雷厲風行,用一種近乎殘酷的方式扯下了韓墨荀華貴的衣裳,露出了他虛僞的本質。
而韓墨荀後面對她說的話,言語之中充滿了傲慢、威脅、委屈與倚老賣老,這讓高傲絕倫的二小姐更加義憤填膺。她偷偷地向陳小九義正言辭的身影看了一眼,對於他方纔的舉動,除了初時的驚訝,現在回想起來,行動之中,充滿了對朱吾能維護與愛惜。
這個陳小九,除了邪惡點,猥瑣點,花心點,倒真的適合做大哥的教習。
她舉目遠望着朱吾能的身影,皺着眉頭不耐煩道:“韓大家勞苦功高,我心深知。不過這許多年朱家也不曾虧待過韓大家,每年萬兩銀子供奉您,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韓大家且先回去休息一段時間,待我稟明孃親後,再秉公處置!”
“平兒,你給韓大家支出五十兩銀子醫病,其他事情,容後再議!”
韓墨荀本以爲二小姐會爲他說話,狠狠地懲治一番陳小九。沒想到事情發展正與他預料的截然相反,二小姐竟然翻臉不認人,還要讓他回家休息,擺明了是想將他辭退。
他滿臉是血,凶神惡煞道:“朱婉兒,你如此狠毒,哼……,以後休怪老夫翻臉無情!”說完,陰沉着臉,甩着袖子遠遁。
“不送!”二小姐仍然凝視朱吾能忙上忙下的身影,不爲韓墨荀的言語所動,只是柳眉狠狠地皺在了一起,顯示了她內心的煩躁與不安。
陳小九對着步履蹣跚的韓墨荀豎了箇中指,轉身對二小姐深鞠一躬,大聲喊道:“二小姐英明!”
二小姐撇了他一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時間,鮮花綻放,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