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竟有這般的荒唐事?鍾斌情不自禁的拍案而起,因爲過於驚愕,下頜鬍鬚被捋下了一大把,疼得他直翻白眼。//www.??//
扈家寨深更半夜,勞師動衆幹了一票,居然抓錯了人?
並且抓錯了還不悔改,定然要用石頭籌來換,這……這怎麼聽起來像是過家家一般滑稽?
“潘大家,你確定沒有看錯?”
潘交龍將書信交由鍾斌,鍾斌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又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心中百思不得其解:這扈家寨雖然囂張,但盤橫山寨十年之久,卻從未乾出過這樣出格的事情,與衙門之間也相安無事,此次怎麼會大動干戈?做出這等囂張之事呢?
不對!不對!其中必有玄機……
潘交龍又哭喪着臉道:“鍾大人,你還在等什麼?還不快派出捕快抓賊,將我兒救出來嗎?”
捕快?鍾斌聽了宛如打開了五味瓶子,心裡不是個滋味:玄武營五千兵馬全軍覆沒,你還指望着衙門那些捕快爲你建功嗎?若真上得山去,一個回合,還不得吧捕快打成肉醬?
“潘大家,遇事莫慌!既然涉及到石家,還是先把石頭籌石公子請來,從長計議吧!”鍾斌啪的一拍驚堂木,喝道:“來人,傳石頭籌!”
石頭籌正在費盡心思,佈局家族生意,聽聞潘安被扈家寨抓了去,心中略有些遺憾:這樣他便少了一枚對付潘家的重要棋子。
沒想到捕快又來手諭,要他衙門大堂去聽後審議,不由得暗暗心驚:鍾斌這廝玩什麼花樣,難不成因爲我大肆開設賭場之事,要拿我開刀?哼……有乾爹曹公公爲我撐腰,誰能奈何我?
他計議良久,便先去拜會了孫科,與孫科一同來到了知府衙門。
“鍾大人,換石某前來作甚?”石頭籌頗爲自得的坐在椅子上,輕搖羽扇,神情倨傲,絲毫沒有被衙門莊嚴的氛圍所嚇倒。
鍾斌莊重道:“潘家公子潘安被擄走一事,想來石公子已然知曉,只是,這件案子卻與石公子有關呀!”
石頭籌一愣,臉色變得鐵青:這廝該不會是懷疑是我做的吧?大怒道:“鍾大人,您何出此言?”
鍾斌吩咐人將書信交給石頭籌!
石頭籌疑惑着打開書信一望,不禁又經又喜:驚得是自己不知道哪裡得罪了扈家寨,竟然要綁架自己?喜得是扈家寨竟然抓錯了人,潘安陰差陽錯成了自己的替死鬼?想着扈家寨那一衆窮兇極惡的匪徒,心裡不由得一陣後怕,額頭上瞬間涌出細密的汗珠。
“鍾大人,潘大家,潘安被抓一事,我深表同情,唯盼知府大人運籌帷幄,將潘公子順利救出,石某深有要事,恕不奉陪!”說話間,站起身來,就要離開公堂。
“石公子,你這就走嗎?”潘交龍與潘祥父子倆齊刷刷的攔住了石頭籌。
孫科怒道:“公堂之上,膽敢行兇?爾等可知罪?”
“石公子,我兒代替你受過,你……你就這麼走了?”潘交龍悲慼道。
石頭籌不屑的皺了皺眉:“我不走,你還想要我怎麼樣?難道真要我按照書信所言,自縛上山,用我自己的性命,換回潘安的自由嗎?你這老兒,想好事想瘋了不成?”
“你給我住口!”潘祥怒斥道:“我弟素來與你交好,如今更代你受過,難道你心都讓狗吃了?沒有一點憐憫同情之意嗎?我們潘家也沒有過分的讓你用性命換回二弟的自由,只是石公子難道連一點商議的心思都沒有嗎?”
石頭籌道:“商議什麼?有什麼可商議的!潘安被扈家寨那幫匪盜抓走了,你們潘家就等着收屍吧,還要計較那麼多幹什麼?”
“你……你好狠心!”潘交龍沒想到素來與潘安交好的石頭籌,竟然會如此絕情,口出詛咒之言,不留一點情面。
鍾斌斟酌半響,謀劃道:“石公子、潘大家,我有一個計策,咱們商議一下可好?”
潘祥道:“鍾大人請講,我等洗耳恭聽!”
石頭籌鼻中重重的哼了一聲,又滿面譏諷的坐了下來,對於他而言,潘安這顆棋子已經無用了,那還不如死了更好,趁着潘家舉家哀悼之時,大肆佔領了賭場等生意,細細算起來,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真乃天助我也!
鍾斌道:“扈家寨不是指名道姓,要用石公子來換回潘安嗎?依本知來府看,不如將計就計,勞煩石公子做一回誘餌,本官派遣衙役好手扮成家僕,與你一同上山,趁着交換的混亂空擋,將潘安救出來,絕不傷害石公子分毫,石公子,你看可行?”
潘交龍一聽,忙不得的向石頭籌作揖道:“石公子救命!石公子救命……”
石頭籌冷笑着站起,走到鍾斌面前,囂張的用手放在耳朵處:“鍾大人,你剛纔說什麼?我怎麼沒聽見?哼……你想讓我冒險去救潘安,難道我瘋了不成?潘安與我什麼關係?他是我兄弟還是我祖宗?他是死是活?關我屁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在當場,爲石頭籌的冷血而感到寒心。
潘祥氣呼呼的數落道:“前日之時,我二弟還與石公子稱兄道弟,怎麼今日我二弟被困扈家寨,你就翻臉不認人?難道你們石家個個都是冷血的東西嗎?”
石頭籌直勾勾的瞪着潘祥,囂張道:“哼……我怎麼會是冷血的人呢?你放心,潘安被扈家寨那幫匪盜開膛破肚之時,我一定會去燒柱香,送上十兩銀子,聊表存心,其他的,嘿嘿……石某管不着嘍!”他說着話,瀟灑的搖着羽扇,哈哈大笑的遠去。
孫科陰沉道:“鍾大人,您身爲杭州知府,可一定要救出潘公子,不然,本官定然上奏朝廷,告你個辦事不利之罪!”甩着袖子,與石頭籌並肩而出。
鍾斌拍了拍潘交龍的肩膀道:“潘大家先請回,本官定會想出辦法的!”他送走了哭哭啼啼的潘家父子,坐上官轎,一路急趕,面色凝重的進入了陳小九的小院,過得半個時辰,卻又走了出來,只是臉上卻露出了十分歡喜的神色,那陰沉擔憂之表情不知道丟去了哪裡。
短短半天的功夫,潘安代石頭籌受過,而石頭籌不顧情意、見死不救的謠言,就傳遍了杭州大街小巷,上到官貴文人,下到販夫走卒,無一人不知,無一人不對石頭籌絕情的做法呲之以鼻。
石家的名聲,在櫻木軍團的大肆渲染下,一瞬間就跌到了谷底。
不過石頭籌並不後悔,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能依靠此舉佈局成功,一舉擊潰潘家,付出再多的名聲也是值得的,只要有了銀子,那謠言還不容易擺平嗎?
潘安委屈的蜷縮在陰森的石牢中,儘管地下鋪上了稻草,但卻遮不住他心裡的涼意,嬌生慣養的他從來沒有受過這份大罪,一種由內心往外擴散的恐懼感,充斥於全身,他不知道這些凶神惡煞的匪盜爲什麼要綁架他?
難道是想要打劫一些銀子?
但似乎又不像,否則爲何到現在還沒有找他勒索?
那到底是爲什麼呢?
被捆綁了一夜,到現在已過了中午,滴水未進,口乾舌燥,餓得心慌慌,可是,怎麼還不見一個人影出來?草他奶奶的,倒是來一個大活人哪!
正在心神波動、煩躁不安之時,鐵門應聲而開,一箇中等身材、但卻極度結實、古銅色皮膚的漢子,不苟言笑的走了進來。
此人正是羅桐!
他剛剛又收到了小九送來的密信,此番過來,正是向潘安宣佈死刑的。
“好漢,好漢,我潘安並沒有得罪好漢啊,您爲什麼要抓我?”潘安掙扎着站起身來,可憐兮兮道:“好漢若是需要銀子,儘管開口,我一定不會吝嗇,咱們便做個長久的朋友,如何?這樣打打殺殺的,影響情分不是?”潘安竭盡所能的套近乎。
羅桐沒有給他留面子,一腳將他踹到在地,冷哼道:“潘安?哼……實話告訴你,你只是個替死鬼,本來想要抓的是石頭籌,卻不成想把你抓回來了……”羅桐一點一滴的按照計劃,說給潘安聽。
潘安一聽,氣得臉都變綠了!
我怎麼就這麼倒黴?你們這幫粗魯的土匪,劫道之前,就不能問問姓甚名誰嗎?他哭喪着臉道:“好漢,既然抓錯了人,就把我放了吧!你們再去抓石頭籌就是,我潘安若平平安安回家,一定會爲好漢送上金銀的!”他此時仍不忘了賄賂羅桐。
“放了你?哼……癡心妄想!”羅桐冷笑道:“聽聞你與石頭籌好的像穿一條褲子似地,可有此事?”
潘安神情一震,頗爲自豪道:“那是,石兄若是知道我被困在此,一定會想法辦法救我出去的!”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羅桐又是一腳,狠狠地踢在了他的屁股上,怒喝道:“你拿他當兄弟,他卻拿你當狗屁,我原本想用你做誘餌,換取石頭籌上山一行,你猜石頭籌得知消息後,怎麼說?”
潘安掙扎着起身,滿臉關切道:“石兄怎麼說?”
羅桐冷笑道:“石頭籌那廝說,他與你並無任何干系,只等着你死後,爲你燒香,超度亡靈呢!”
“不會的,此事絕不可能,石兄與我情誼深厚,斷不會如此絕情,一定是你在騙我!”潘安皺着眉頭,竟似一點也不相信。
羅桐怒髮衝冠道:“我刀口舔血,頂天立地,豈會說謊?此事杭州百姓人盡皆知,也只有你一個傻小子自己矇在鼓裡吧!哈哈……三日後,你就等着送死吧!”他大笑三聲,甩手出門。
潘安頹廢的坐在地上,眼眸無神的看着牆角攀爬的螞蟻,竟似不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