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雖然清涼爽朗,卻帶有一股濃濃的肅殺之氣,而這股肅殺之氣,在杭州城、卻演繹得愈來愈濃厚。//www.??//***
短短半個月的時光,萬春堂四易掌櫃,並且每名大掌櫃,都稱得上是名符其實的行家裡手,雖然並不像王啓年這般具有開拓思維,守城卻綽綽有餘。
但是,在惠民堂秋風掃落葉的強橫局面下,沒有一個大掌櫃能受得了這般毀滅性的打擊!
這哪裡是在做掌櫃的,分明是在受罪,是在丟人現眼。
眼睜睜的看着惠民堂擠得熙熙攘攘,摩肩擦踵,而萬春堂卻門可羅雀,就二十幾個夥計與以萬壽山爲首的幾個郎中在撐着場面。
換做誰來做這個掌櫃的,誰能舒心愜意?誰能視若無睹的撐下去?就算李老爺子不予追究,他們這些老成精的掌櫃的也丟不起人。
而且,他們心中也有自己的小九九,那改弦更張、過戶到陳小九手下做事的王啓年、李掌櫃,爲他們隱約開啓了一條光明大道。
這些老成精的掌櫃們、自然能看得清楚市場行。
陳小九秋風掃落葉般的強勢崛起,讓他們強烈意識到,未來杭州城的藥堂,將會是陳小九這樣的新銳的天下,
儘管李家現在可以勉強支撐,但是按照這樣的發展,用不了三年時間,李家在藥堂中的威望,將蕩然無存。
但是,李家只需要一年的時間,便能穩定住絲綢瓷器方面的根基,再想收拾顛覆李家,難度太大。
陳小九等不起、耗不起,按照他的想法,李家在兩個月之內,一定要滾出草藥行業,所以,他起了挖光李家掌櫃的心思。
而且,自己雖然僅僅一家藥堂,但是這一家的佔地面積,足有李家二十個藥堂之多,規模之大,王啓年一個小老頭、怎麼能忙得過來?
所以,二掌櫃、三掌櫃、四掌櫃、五掌故,都是需要的,而且越多越好,即便是有三十幾名掌櫃的,也不嫌多。
陳小九現在也不差這點銀子,大不了人才儲備,只要把李家幹到了,這些投誠的掌櫃們早晚都有發揮餘熱的機會。
正因爲陳小九想的深遠,纔沒有關上招攬李家舊部的渠道。
王啓年深深明白陳小九釜底抽薪的陰險計謀,經過十幾天的修養、調理,他的老伴兒已經能顫巍巍的拄着柺棍行走,這是多麼令人激動的一件事情啊。()
若是沒有陳小九的幫襯,他王啓年還能看到這幸福一天嗎?
王啓年對陳小九心中越發感動的同時,也更深深增加了對李老爺子的仇恨,他心中惡狠狠地發誓,自己一手幫助李老爺子奠定了李家藥堂的霸主地位,也一樣要親手將李家從神壇上拉下來,將李老頭打回原形。
心中的仇恨愈演愈烈,對李家的手段也層出不窮。
李家的大掌櫃,王啓年哪個不認識?誰善於投機取巧,誰總是兩面三刀,誰好色成性,誰爲人正派,王啓年心知肚明。
在陳小九利用惠民堂,爲李家藥堂高高舉起了屠刀的形勢下,王啓年對一衆掌櫃們,展開遠交近攻、合縱連橫的套路。
再過得半個月的時間,十名大掌櫃受不了李老爺子的高壓政策,向陳小九舉手投誠。
陳小九對他們熱情招待,一視同仁!
但是,陳小九對他們有一個莫名其妙的要求,每名掌櫃的爲了顯示誠意,要從曾經執掌的藥堂帶來五名夥計,一名郎中。
這個要求對衆位掌櫃來說,一點也不難辦,在藥堂執掌大權這麼多年,誰還沒有幾名嫡系呢!
只是他們一點也不懂得、陳小九爲何要求他們這樣做?在他們看來,惠民堂都是一些養眼的美女護士,哪裡用得上那些粗放的夥計呢!
但是王啓年明白,陳小九正在緩慢的肢解李家的藥堂,就算花錢養着這些人,也要把這項任重而道遠的計劃進行到底。
李老爺子頹然的坐在庭院之中,看着那顆被自己連根拔起的那根小樹,樹根底下,居然又長出了一隻嫩芽……
他長出了一口冷氣,對目前的形勢深感無奈,陷入了沉思,以至於朱平、李霸天從門外走進來,他都沒有聽到。
李老爺子感覺到自己已經進入了一個無法逃脫的怪圈!
藥堂經營不景氣,導致掌櫃、夥計、郎中積極性下降,對未來充滿迷茫,這遍讓他們心生旁騖,起了跳槽的心思。
掌櫃、夥計、郎中一跳槽,便使要堂的脊樑垮塌了,這藥堂中冷冷清清,只剩下了一屋子的藥材還有幾名懶散的,沒有進取心的夥計、郎中。
這樣就導致了藥堂經營進一步垮塌。
而與此同時,衍生付出很多弊端,草藥賣不出去,便不能再進貨,而那些常年合作的進貨渠道因爲李家進貨較少,而改變了供貨方式……
這所有一切,都朝着無法逆轉的深淵跳了下去。
李老爺子原本想稱過一段時間,以爲陳小九不過是虛張聲勢,經過一場持久的戰爭,他的金錢將會出現斷裂,到那時不攻自破。
尤其是那項什麼“惠民澤福”的舉措,簡直就是在燒錢啊!
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陳小九的底蘊居然這麼深厚,他雖然曾經猜到了潘家會幫助陳小九一些銀子。
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蘇州方家,揚州紀家也爲陳小九下了大本錢。
紀家的女兒紀小棠心甘情願爲陳小九做小,紀德這個老狐狸雖然摳門,但幫助陳小九也說得過去,可會你蘇州方家、怎麼就會對陳小九下那麼大的血本?
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但現在說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兵敗如山倒,再多的馬後炮都已無用,只是看着辛苦幾十年的產業逐漸被陳小九竊取,像是被剜了心肝一樣沉痛。
幸好……幸好自己還有錢莊再運轉,也幸好進軍布匹絲綢的勢頭、與陳小九進軍藥堂的勢頭一樣迅猛,不然,自己真的把腸子都悔青了。
“爹!我們來了!”李霸天等了一陣,見李老爺子仍沒有睜開眼睛,便出生詢問。
李老爺子睜開眼睛,便看到李霸天、朱平恭謹的站在一旁,臉上隱隱有着‘迷人’的笑容。
李老爺子現在對朱平委以重任,另眼相看,在絲綢瓷器等方面,朱平是行家,是老謀深算的陰謀家,是首屈一指的大掌櫃。
正是因爲有了朱平的掌舵,才使得李家進攻朱家的戰爭屢戰屢勝,所向披靡。
看到朱平恭謹的站在一旁,李老爺子連忙熱情的向朱平招手在,邀請他入座,朱平也熟稔的坐下,不等李老爺子發問,便將這些日子的輝煌戰績吹噓了一遍。“
“李老爺子,現在咱們做得很好,從京城請來的染料師傅的手藝很好,布料的質量好,很受歡迎,朱家和咱們一比,差得很遠,而且咱們的價格比他們還低些,現在百姓們對咱們的布料工藝有口皆碑!瓷器方面我也拉攏了梅文華爲咱們掌舵,他經驗豐富,爲咱們創造了很多的聲勢,總體而言,勢頭良好……”
聽着朱平娓娓道來,李老爺子面容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又聽到朱平擔憂道:“李老爺子,我只是擔心咱們的鋪子鋪得太極、太開,太大,爲了迅速搶佔市場,價格賣的很低,根本收不回成本,長期以往,我怕咱們承受不住……”
“你擔心李家承受不住?”
李老爺子不高興的哼了一聲:“陳小九這廝能撐得住,我怎麼會又撐不住?”
朱平心中偷笑,連忙站起來躬身道:“老爺子教訓得極是,我茅塞頓開。”
李老爺子滿意的點點頭又道:“而且,我們比陳小九還有優勢,我們有錢莊啊,他陳小九有嗎?必要的時候,我們便可以動用錢莊的資源,立於不敗之地……”
朱平高興地拍着手掌道:“老爺子,您真是高瞻遠矚!”頓了一下,又誘導道:“但是老爺子,我覺得現在已經到了必要的時候了,動用錢莊的銀子,迫在眉睫。”
“老爺子,你現在和陳小九,拼的就是速度,誰先穩定市場,確定地位,攻陷大本營,誰就成功,我給老爺子稍稍縷一下頭緒。”
“假使陳小九先在藥堂市場站穩了腳跟,那他便會騰出手來,聯合潘家、紀家、方家一起,幫助朱家搬回局面,那對咱們極端不利。”
“若是咱們先在絲綢瓷器上站穩腳跟,將朱家打得支離破碎,咱們便可以整合錢莊、布樁生意的資源,專心的與陳小九搶奪份額,陳小九就會處於劣勢……”
聽着朱平高妙的見解,李老爺子讚歎的連連擺手:“朱平啊,你可真是一個智多星,幸虧有你在我身邊幫助我,不然,我還真有些不識廬山真面目。”
朱平心中冷笑,面上憤恨道:“老爺子,我生平最恨陳小九,只要能把他打倒,我會竭盡全力,衝在最前面,爲老爺子分憂。”
“好!說得好!”李老爺子興奮地滿臉放光,聽着朱平的話,他似乎又找到了一條光明大道。
他站起身來,踱着步子,想了片刻,對李霸天一字一頓道:“從現在開始,將錢莊中的銀根拿出來,全部砸到布樁上去,給我狠狠的搶朱家的掌櫃、朱家的夥計、朱家的份額、朱家的地盤,急速店鋪的數量,不計虧損,不計後果的衝下去,越多越好……”
朱平連連點頭,挺胸道:“老爺子有此魄力,一定會大獲全功。”
李老爺子眯着眼睛,露出一抹疑雲,對朱平陰冷道:“不過,你切記,挪用錢莊銀根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許向外透漏,否則,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