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到趙卓,崔世煙便熱情的叫了聲師弟,趙卓回過頭應了聲,便聽崔世煙笑問道:“師弟你怎麼來了這裡,也不告訴我一聲?”
“我想着師哥可能挺忙,沒敢打擾。”崔世煙這麼熱情,趙卓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崔世煙呵呵笑道:“今天還真特別忙,你晚上有沒有時間?”
“有時間,師哥有什麼吩咐嗎?”趙卓奇道。
崔世煙說道:“是這樣的,晚上有一場慈善義賣會,我正要趕過去。你要是有時間,就陪我一起去,萬一我看到有興趣的,你也好幫我把把關。而且參加的人可都是社會名流,我介紹你認識一些,對曰後工作也有好處。
崔世煙這麼爲自己着想,趙卓感激不已,於是跟着他一起前往了慈善義賣會的現場,只是到了才知道,這義賣會的舉行地點居然是杜克拍賣行。
在拍賣行的門口掛着長長的橫幅,上面白底黑字的寫着:周文清老先生遺孀慈善義賣會。
趙卓一問,才知道原來這場拍賣會這個叫周文清的是一個億萬富翁,前不久剛過世,其遺孀將其一生的展品在這裡義賣,所籌集的善款將全部用於慈善事業。
所以拍賣行裡裡外外不僅多是名流,而且還有不少媒體的記者。
在拍賣行入口的小廳裡,擺放着義賣的各種展品的照片,崔世煙身爲博物館館長,人脈倒是非常不錯,不時的給趙卓介紹一些人。
崔世煙正介紹着,突然眼一亮,拉着趙卓朝另一邊走去,大聲招呼道:“這不是歐陽副會長嗎,怎麼有空到這裡來呀?”
趙卓順着他視線一看,只見他打招呼的是個五十來歲的清瘦老者,笑起來很是慈祥,但是這歐陽副會長並不是獨自一人,身邊還有兩個熟人,秦信和陸雲海。陸雲海一改傲慢的態度,在一邊顯得畢恭畢敬,只是見到趙卓和崔世煙出現在這裡,頓時就黑了臉。
歐陽副會長含笑道:“我有公事路過這裡,聽說這裡在舉行個義賣活動,就順道過來看看。”
“那您老下次來這裡,一定到博物館來瞧瞧。”崔世煙說着,拉過趙卓道,“我給你介紹,這位老先生是我們廣省鑑定師協會的副會長歐陽濤老先生,這兩位是……”
秦信笑着擺擺手道:“我們就不用介紹了,早就和小趙見過面的。歐陽老先生,這小趙就是我給你提起過的,收集到元代套錢的那一個年輕人,只是不知道原來是崔館長的師弟呢。”
歐陽濤頓時恍然大悟,欣賞的多看了趙卓幾眼,崔世煙卻一臉迷糊,奇道:“師弟,你什麼時候認識的秦總,那元代套錢又是怎麼回事?”
趙卓便將自己賣套錢的事情解釋了一下,整個過程中,陸雲海一直沉着臉,只覺得趙卓實在太礙眼了。
待到裡面傳來工作人員招呼入場的聲音,歐陽濤拂鬚含笑道:“我們就進場吧,小趙啊,我們好好聊一聊,我可是很喜歡和有才華的年輕人聊天。”
趙卓一臉的謙虛,崔世煙則是悄悄豎起個大拇指。
四人一起進到了拍賣大廳裡,陸雲海獨自跟在後面,本來他和秦信一起來的時候,歐陽濤還是頗有些看重他,不過趙卓一是尋到套錢的人,二又是崔世煙的師弟,這分量自然就高了一些。
要知道,這副會長的地位在古玩界可是舉足輕重的泰山人物,要是得到他的賞識,曰後前程自然不用說。
見到趙卓橫插一腳,而且還得到歐陽濤的器重,陸雲海直是氣得臉都青了,又不好在一邊插話,萬一把崔世煙把自己在博物館那點事情說出來,對自己可是很不利的。
歐陽濤坐下來後,很親切的和趙卓交談起來,討論到一些古錢的知識時,趙卓按照墨靈的話來回答,聽得老先生不住的點頭,欣賞的表情流溢於顏表。
沒過多久,拍賣會就開始了,最先開始拍賣的是一幅出自清代名家汪士慎的“細雪臘梅圖”,起拍價20萬。
陸雲海終於找到機會,朝着秦信說道:“汪士慎乃是揚州八怪之一,在清代的畫家中可謂是獨樹一幟,擅畫花卉梅花,韓總你看這幅畫,雪如墨滴,梅若花開,神腴氣清,墨淡趣足,20萬的起拍價還是非常合適的。”
秦信微微點頭,卻不忘向歐陽濤諮詢道:“歐陽副會長以爲呢?”
歐陽濤含笑道:“這幅畫應該是汪士慎中年時的作品,給人一種蒼茫朴茂之感,算是他畫作中比較中等偏上的作品。不過汪士慎的作品非常多,一般要收藏就儘量收藏精品,尤其是他年老失明時所做之畫,堪稱大家。當然,如果單以價格來看,以40萬以內的價格拿下,還是有一定升值空間的。”
“歐陽副會長不愧是大行家,一席話讓晚輩獲益良多。”陸雲海趁機拍馬屁道。
歐陽濤微微一笑,也沒多說話,只是這幅畫很快就被人競價到了40萬以上,秦信便沒有出手。
拍賣幾輪下來,除了字畫外,還有古玉瓷器,碑帖宣爐,價格都在數十上百萬,只是按照歐陽濤的話來說,都是多而不精,少有精品。
不過當出現一幅字畫的時候,歐陽濤的眼睛陡地一亮,秦信也頓時被吸引住了,崔世煙也是眼睛瞪得直直的。
此時拍賣的這幅畫乃是出自明代畫家仇英的《仙山玉宇圖》。只見此畫青山如劍,鬆雲萬壑,其間仙山閣樓,給人一種飄然欲仙的感覺。起拍價自也不低,六十萬起價。
陸雲海忍不住道:“秦總,這仇英乃是明代和沈周、文徵明、唐寅並稱爲四大家之一,他的畫可都是精品之作啊,要是我的話,就算一百萬也要拿下來。”
秦信朝着歐陽濤望了眼,歐陽濤雖沒說話,但是那神情卻顯得很專注,可見這幅畫的確是大家精妙之作。
趙卓看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這畫法流轉勁利,雖然畫的只山樓,卻給人一種風骨勁峭的感覺。
然而就在這時,墨靈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趙卓微微一愣,見到秦信就要舉起牌子喊價,急切的道:“秦總,等一下!”
“小夥子,怎麼了?”秦信雖然有點意外,但還是把牌子放了下來。
“怎麼,你該不會要說這幅畫是贗品吧?”見到趙卓一臉凝重,陸雲海一肚子的氣終於有了個發泄後,陰陽怪調的說道。
沒想到,趙卓卻是一本正經的道:“這幅畫恐怕真的是贗品。”
聽到趙卓居然說這幅畫是贗品,陸雲海差點沒笑出聲來,他得意洋洋的道:“小子,周文清老先生雖然是千萬富翁,但對古玩方面也很精通,你說他的藏品是贗品,真是——口出狂言!”
崔世煙不由得擦了擦汗,這個師弟怎麼老是說些驚人之言呢,第一次是如此,第二次也是這樣,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膽子,身邊可是坐着歐陽副會長這樣的重量級人物呢。
趙卓不理陸雲海的囂張態度,淡淡的說道:“買賣古玩本來就是買賣雙方知識領域的較量,如果作僞的水平夠高,那麼就算老行家也有上當的可能。甚至可以說,任何人都有上當的可能。”
聽他這麼一說,陸雲海重重的哼了一聲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說,你的鑑賞工夫比周文清老先生還厲害了?”
面對陸雲海的咄咄逼人,趙卓顯得氣定神閒:“不敢,我的意思是說,再厲害的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嘁!就算他看走眼,那就會被你這毛頭小子看出來嗎?你以爲你是誰,歐陽副會長都沒說話,你就敢在這裡說大話?”陸雲海冷笑道。
見到趙卓鎮定自若,歐陽濤不但沒責備,反而多了分欣賞的味道,他淡笑道:“小趙,你既然說這副是贗品,那麼它假在哪裡?”
“對啊,它假在哪裡?”陸雲海以爲歐陽濤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下巴一擡,更是傲慢非凡。
趙卓淡淡說道:“在古代,一般的古玩鋪都在本地出售東西,但是有一種古玩鋪卻不一樣,他們明裡是出售古玩,但是私底下卻經營着贗品。”
“這沒什麼希奇的,賣贗品的古玩店多了去了。”陸雲海冷笑道。
趙卓不慌不忙的說道:“這些人經營的贗品並不是簡單的收購和臨摹,而是培養學徒,他們一般會收取十歲左右的學徒,先讓其任意繪畫,半年之後,將其中有繪畫和寫字天賦的學徒留下來,根據其畫風對相似的名家進行摹仿。終年終曰,如此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這麼多人總有一個人摹仿成形。”
“然後呢?”秦信從未聽說過這些,不由有點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