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聽到家傳了八代的寶貝居然只是清代的仿品,而不是元代之物,差點沒有暈過去,而這價格自然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高,僅僅值了幾萬塊而已。
第一件瓷器讓衆人都虛驚了一場,還以爲能開個頭彩,哪裡知道卻是雷聲大雨點小,不少人又不由得同情這老者,直道祖宗害人,把這麼個仿品當成傳家寶代代傳下,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血,承載了多少人的期望,到頭來卻大失所望。
這種事情在業餘收藏家手裡也是屢見不鮮的,清代乃是集合五千年文化爲的顛峰盛世,其工匠的造詣亦是登峰造極,尤其是清朝工匠好古成風,大量仿製前朝和前代的瓷器,所以不僅造出大量贗品,而且這些贗品的水平相當高,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不過鬥瓷節畢竟還是頗有些水平的地方,對於參賽者也進行了篩選工作,所以贗品的機率也就比市面上的少了很多。
沒過多久,便出現了幾件精品瓷器,一下子就將價格給擡了上去。
元明清三代綿延數百年,各種瓷器花樣翻新,要想將這些一一鑑別清楚絕非易事,所以這一場比賽的進展也是最慢的,以前幾場,藏品一出來,只要一個評委點了頭,基本上就算一錘定音了。
然而,這一場不一樣,六個評委中至少要一半人點頭纔算定了音,也足見衆人的慎重。
畢竟事關評委的面子,每一個評委都是白城市元明清三代瓷器鑑定的老行家,若是在這種場合看走了眼,那傳出去自然極丟面子。
一百多業餘參賽者,一百多件藏品,橫跨元明清三代,碗罐缸瓶,各種樣式層出不窮,每一件瓷器都各有風采,價格也漸漸的從幾萬、幾十萬到最終突破了百萬的高度。
臨近中午的時候,業餘選手便已經賽完,一個個上臺的選手因爲獲得高價評估而顯得異常激動,有的則因爲鑑定出傳家寶是贗品而備感失落。
吃過中午飯之後,下午的比賽開始沒多久,古玩圈子裡的參賽者便將價格接連突破,到達了四百多萬,觀衆們一個個也看紅了眼,只恨自己家裡怎麼沒有這樣的好東西。似乎人家隨便拿一件出來,那就是百來萬的東西。
只不過,如果衆人仔細想想,立刻會發現要想拿出一件像樣的藏品卻並非這麼簡單。
白城的人口有好幾百萬之多,而參加鬥瓷節,除卻連續六次參加,總人數恐怕也不過幾百人,而這幾百人中,很多人看起來拿出了一件價值百萬的藏品,但是爲了得到這件藏品,難免吃不過不少的虧。
一個收藏家從新手做起,那就是吃着虧成長起來的,少有一帆風順,沒有打過眼的類型,除非象趙卓這樣有着墨靈幫忙,又有着過目不忘的能力,否則最開始是一直賠着錢賺經驗,到後面才慢慢有了起色,更有經受不起打擊了結生命的。
所以這臺上看似的風光背後,卻有着不可告人的辛酸。
下午開場沒多久,方路便出場了,紀白方三大家的年輕一代的爭鬥向來也是古玩圈子裡的人所關注的,一來這三人在古玩上的資質都不俗,二來也確實拿出一些讓人驚豔的東西來。
三小連賽五場,資金的雄厚也讓普通鑑定師們羨慕不已,沒有足夠的財力,光靠眼力恐怕也不一定能淘到那麼多的好東西出來。
這五場中,紀小帆卻是處在第一位的,他不僅贏了一三兩場,在第五場還和方路並列第一,童費宇僅贏了第二場,方路贏了第四場和第五場。
一向以天才自稱的方路和童費宇都有些不服氣,所以這一次可謂是背水一戰。
方路這次帶來的是一大件古玩,光箱子就超過半米,可見這東西體形也頗大,雖然大小不一定就決定價格一定昂貴,但是看方路那自信的表情,衆人便知道這東西肯定是個稀罕貨色。
待到箱子打開之後,衆人便果真覺得眼前一亮。
這是一個青花大罐,罐子足有六十釐米高,白底的釉層上以青花繪製着趕珠雲龍紋,一條條青龍趕珠而行,活靈活現,只看上一眼,便讓人不住的點頭。
而且這麼大個罐子,一點也沒有缺損或者崩口,釉層也保存得十分完好。
趙卓細細的看了一陣,便忍不住嘖嘆道:“方家確實有些門道,這一件明代青花瓷確實不俗啊。”
“這應該是嘉靖年間的吧?看這青色中泛有淡淡紫色,青花的髮色也豔麗濃重。”紀小帆揣測道。
趙卓便笑着點頭道:“不錯,就是嘉靖年間的,唯有那個時候的青料是用回青和石子青混合使用,和明朝其他朝代都不一樣。”
景瑤聽得趙卓做出判斷,不由暗暗佩服,定神的看着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對於這個男人已經只能用佩服來形容了,他的一雙眼力早已達到一級鑑定師的水準,甚至於每每連評委都沒有做出判斷之前便已經下了定論。
青花趕珠雲龍紋罐的出現,引起了觀衆席間的一陣轟動,畢竟這麼大件保存完好,而且花紋如此玄妙的罐子還是非常少見的,但是不少人又揣測會不會又是一件清代的仿品。
不過,在專家鑑定之後,確定此乃是明朝嘉靖年間的真品,綜合各種因素,確定其估價爲七百三十萬。
古玩圈子裡的人都是老江湖了,無論是鑑定師、收藏家還是經營古玩鋪子的商人,都是一雙金精火眼,這雙眼睛雖然不敢說什麼真假都能全分清楚,但是對於價格卻都十分精道,所以早就有揣測,只要這東西是真品,那價格一定是六七百萬之列,所以一個個顯得鎮定得很。
唯有觀衆席上的人發出陣陣驚呼聲,一個個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看得直眼紅,就差沒有撲上去了。
方路對這個價格甚爲滿意,笑眯眯的將罐子重新裝回去,下了臺去,走路時還得意洋洋的瞄了眼童費宇和紀小帆。
雖然三人在此前的比賽中,也都拿出過六七百萬的高價瓷器,不過要想每場都拿出這麼昂貴的東西卻是不容易,所以方路對自己是很有信心的。
七百萬的高價懸在天上,接下來的大量藏品都象失去了光芒一般,幾十萬,幾百萬,都離這個數字相差甚遠。
沒過多久,便論到童費宇上臺了,雖然早有方路展出七百三十萬的罐子,但是他一點都不慌張,反而是慢悠悠的上了臺,然後將藏品從箱子裡取了出來。
這也是一件青花罐子,高度只及得上方路罐子的一半,但是要寬不少,比起那個罐子的青色顯得要淡雅許多,呈現出幾分青白的感覺來,明眼人一眼,便立刻粗略判斷這乃是元朝時期的青花瓷。
這青花罐子外勾畫着花鳥紋,樹木伸展着枝葉,小鳥或飛或停,看起來頗有幾分情趣,十分傳神。
紀小帆跟着趙卓這麼久的時間,耳睹目染之下,眼力也大大的提升,認真端詳了一會兒,便篤定的說道:“是元青花的真品!”
趙卓微微頷首,很欣賞他的自信,這件元代瓷器顏色灰暗迷濛,紋飾稀疏但奔放灑脫,很符合元代中晚青花瓷的特點,雖然這個罐子並不算大,只能算中等個頭,不過造型頗爲不錯,胎子輕薄,色白緻密,釉白中透着閃青,從整體工藝上來說還是相當不錯,算得上是元朝瓷器的精品之作了。
果然,沒過多久,經過評委裁定之後,確定此瓷器乃是元代中晚期的真品,因爲保存完好,器型端莊貴氣,畫面淡雅有趣,工藝不俗,給予了七百八十萬的高價。
一聽這價格,方路眉頭便頓時一皺,不過又立刻釋懷,抱臂冷笑。
童費宇臉色更不好,這個價格遠遠低於他所料的價格,本來他是想用這個大罐子來個絕地反擊,這下可好,只比方路多了不過幾十萬,最後六場算起來的話,仍然屈居下風。
他幾乎想都沒想,立刻向評委提出抗議,絕對價格打得過低,至少也得值八九百萬。
然而,評委哪會把他的判斷放眼裡,一個個老江湖幾句話就說得他啞口無言。
趙卓看得暗暗發笑,其實這罐子若要評估到八九百萬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那是要在童家的拍賣行裡,鬥瓷節上的精品實在太多,所以考覈的因素也就非常複雜,一點點小小不足便足已放大了。
他笑完,便朝着紀小帆說道:“小帆,這可是你揚眉吐氣的好機會了,等會兒上場可得好好表現一下。”
紀小帆不由一笑,勝券在握的道:“趙大哥放心,我的東西上場,保證讓他們大開眼界!”
趙卓微微笑着,紀小帆雖然比起其他二人來,在天資上並不遜色,只是他爲人頗爲低調,甚至於還有一些不自信。不過在和自己混了這麼久,憑着培養起來的過人眼力,這份自信也得到了填補,等到他上臺,便能夠爲紀家年輕一代正名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