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妮信手拿起一雙高跟的尖頭黃金帶驚鞋,越看越喜歡。無論是鞋的顏色、還是外觀都極具觀感,跟在阿瑪尼店一樣。店員也發現了顧妮在注意鞋子,走過來說:“親愛地小姐。請問有什麼可以爲你服務的嗎?這雙GuOCI鞋是國際知名設計師專門設計。全球僅此一雙,您看這色調搭配。造型設計都十分貼合女性腳型。高高的鞋幫可以襯托出大腿的欣長,黃金象徵着高貴,只適合小姐這類貴族中地貴族穿着。尤其是鞋面,採用最新的高科技成型。可以根據人體的腳型自動調整,是完全開放式的。可以將你玉足的每一寸美感都淋漓盡致地勾勒出來,價位也十分昂貴,絕對是夠檔次的!”
顧妮聽了十分滿意,斜睨了廖學兵一眼,眼光中充滿了挑釁:“這麼完美的鞋子,你這種鄉巴佬是看不懂地。”
可是,廖學兵還是過來了。他讓服務員把鞋子取了出來。摸了又摸道:“這鞋子真的很好嗎?我看未必,這不過是南方東山那邊塑膠廠成批成批做的街頭貨。充其量是刷了一層好看地漆,鞋頭的幫帶這麼緊。一個不注意肯定腳尖重腳跟輕,摔個狗吃屎也不一定。”
服務員明顯愣了一下,善意地提醒和抗辯道:“先生,這是專爲女性設計地。採用地最好的材料,絕不是什麼街頭貨。先生要不相信,我們可以提供進貨單給你們看。”
廖學兵沒有直接回答,繞開道:“再好也是雙高跟鞋,有什麼好地,有幾個穿高跟鞋地不摔跤?”
高跟鞋造成地困惑,白領一族、臭美一族大都深有體會。各類八卦雜誌也時有報道某某女明星又走紅地毯跌倒了。十次有九次是因爲穿了高跟鞋地緣故。基於這個原因,店員也不好反駁。只好小聲翼翼地說:“先生。您說地高跟鞋地通病,並不是只有Gu,CI是這樣地……”
女人都忌諱摔跤,尤其是摔個大王八。好好地興致頓時變得索然無味。以前都是老爸的那些下屬陪着自己逛街。要不就是大哥顧霸,他們個個是愁眉苦臉,自己則得到折磨人的快感。可今天反被廖學兵折磨,顧妮覺得十分煩悶。
本想忍住自己地脾氣,以免自討沒趣。沒想到還是忍不住。大聲罵道:“鄉巴佬,你懂什麼,連衣服都是幾十塊的,這可都是上萬的高檔貨。沒資格就不要亂說。”
廖學兵最恨別人人格羞辱。眼神中閃過一道殺光。要顧妮不是個女孩子。這時候肯定牛角刀加身了。
顧妮雖然略知廖學兵的脾性了。但還是不知道他內心也是十分脆弱而又敏感。要不然也不敢說。畢竟是女孩子,肚量小,十分記恨別人蔑視,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不怒反笑,拖着廖學兵就往外走。好似根本不曾拌嘴。唐靜柔在後面大喊也無濟於事,只好跟着走。
廖學兵不知道顧妮葫蘆裡賣地什麼藥。不過兵來將當。水來土掩心有諸葛計。穩着釣魚臺。何況被顧妮軟潤的素手牽着,還能說什麼話呢?
出了大門,唐靜柔終於追上了。不甘示弱。也挽住了老廖的左胳膊。一時間。三人成了一道靚麗地風景線。引得路人頻頻關注。
磨磨蹭蹭走了老一會兒。出現在三人眼前的又是早前來時地主題公園。
廖學兵和唐靜柔盡皆望着顧妮。道:“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呢?”
顧妮倒是沉得住氣。微笑不語,實在追問得急了,回了一句:“到了就知道了。”
雖然明知道顧妮一定是心懷怨恨。想要存心整蠱自己了。不過廖學兵藝高人膽大,什麼風浪沒有見過,壓根不着急,說走就走,緊緊地跟在顧妮地身後。
最後在顧妮的帶領下,三人來到了主題公園的冒險區,這回雖然不是過山車。卻是更驚險刺激。最玩膽量和勇氣地男人遊戲——蹦極。
“哈哈,原來這丫頭以爲我舉討山車吐得七拳八菜的。便斷定我勇氣不夠。是被嚇倒的。笨丫頭。怎麼就沒想過我是有迴旋昏厥症呢?沒有降落傘,萬尺高空我連飛機都跳過了,還怕這幾十米地蹦極?”廖學兵心中暗想,既然知道是玩什麼了心中出奇地平靜,在安安盤算怎麼樣來反整蠱這臭丫頭。不過顧妮這丫頭雖然是市長千金,不可避免地沾染上氣指頤使的性格,也喜歡對你呼來喚去地,但本l性並不壞,反倒是有些善解人意,要不是廖學兵現在對官場非常失望。有些討厭官員。倒還打算跟她交個朋友。至少這丫頭夠坦承。夠直率,在江湖混的人。要地朋友便是坦承直率的人,至少是對自己剖心置腹地人。否則那天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呢。
看着顧妮走到蹦極臺上,一臉慷慨就義的樣子。廖學兵就知道這丫頭以前肯定沒有玩過。這次一定是爲了讓自己難堪,不惜捨命陪君子,果然。上了蹦極的地方後,顧妮跟教練諮詢這諮詢那。廖學兵覺得好笑,爲了避免她膽怯打退堂鼓,索性拉着唐靜柔站到了一邊。
唐靜柔是個膽大的丫頭。對蹦極壓根就不懼,以前也蹦過,正好有人請客,樂得玩個痛快。反倒是躍躍欲試,恨不得馬上開始。
過了好一會兒,顧妮才跑過來,說:“廖大哥,我跟你打個賭。你敢嗎?”
廖學兵沒有說話,不置可否,一旁地唐靜柔接嘴嗆聲道:“有什麼敢不敢的,我哥堂堂一男人。還怕你這個弱女子不成?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你!”顧妮生長在高官豪門。實在適應不了唐靜柔這種粗俗地話語。氣得銀牙都快要咬碎。不過爲了不節外生枝,強忍着沒有發火,道:“你說了算嗎?”
唐靜柔答道:“當然!”然後抱着廖學兵的胳膊。溫柔地問道:“哥,小柔說了算是吧?”廖學兵點了點頭。
“那好。賭約很簡單,我們來玩蹦極,從這跳下去。十分鐘後內誰要是口吐白沫。誰就輸了,輸了地人欠贏了地人一個約定。以後只要對方要求。無論什麼情況都不能拒絕?”顧妮乾淨利落地說道。
廖學兵笑了。手輕輕掠過顧妮地粉臉,道:“小笨蛋。要是以後我要求你嫁給我,你也會同意嗎?或者說,你該不是指望你贏了,然後要求我娶你吧?放心。要真沒有人要,我會義不容辭地承擔這個責任地。”
“你!”顧妮再次被氣得語詰。不過自己考慮事情不周到,也怪不得廖學兵調戲自己,畢竟是高官子女。倒是雍容大方,轉臉笑道:“你先贏了再說吧。”
這時。唐靜柔接過了話茬,道:“我可以參加這個賭局嗎?”
顧妮知道她是想跟自己比較。爲了不示弱。頂道:“只要你不怕輸,那你就參加吧。”
“笑話,我會怕輸?會輸給你這種弱不禁風地高院禁臠?”
“你說誰是禁臠?你知道禁臠是什麼意思不?沒文化不要亂說話。”
就在兩人還在拌嘴的時候,廖學兵已經走到了蹦極臺地邊緣,唐靜柔眼尖。加之更爲關心他,自然也就停了跟顧妮地爭吵。快步跟了過去。
等顧妮走到身旁的時候。廖學兵跟教練說了幾句。竟然沒有使用安全帶。直接站到了蹦極臺地邊緣張開了雙臂。看樣子是要就這麼直接跳下去了。
“你該不會是想不開吧?如果你怕輸。我們不玩這個遊戲好了。”顧妮沒想到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她可不想因爲自己一念的緣故鬧出人命。
可是。廖學兵根本沒有聽她地。因爲剛纔問過教練了。下面是深潭。於是他決定直接跳下去,顧妮第二波勸說還沒開始,廖學兵已經展開臂膀跳了下去。
“啊?怎麼辦?”顧妮跟教練喋喋不休責怪着教練,唐靜柔雖然也很擔心,不過知道廖學兵不會做沒把握地事情。更不會拿生命開玩笑,大喝道:“賤人,你到底要不要跳。我哥沒事的,他很快就會重新上來的。你趕緊吧,你不跳我先跳了。”說完後,也不管顧妮怎麼想。在教練地幫助下紮好安全帶。然後跳了下去。
原想挖個坑埋了別人,沒想到最後反倒是挖了個坑埋了自己,顧妮站在了蹦極臺邊,腳是無論如何邁不出最後一步,等到廖學兵和唐靜柔重新回到了蹦極臺,顧妮也還沒有跳下去。
“賤人,你到底跳不跳。不跳就直接認輸吧?”廖學兵有耐心,唐靜柔可沒有那麼多耐心,直接把顧妮給推了下去,結果纔下去就聽到了哇哇地哭聲,等拉上來時。別說是口吐白沫了。都已經昏過去了,嚇昏了。
結局不難預料,廖學兵完勝。
出了主題公園後。三人隨便找了個大排檔解決了肚子地問題,顧妮顯然是第一次到大排檔吃飯。臉上不高興。不過怎麼整都被廖學兵死死壓着。倒也是學乖了,不再折騰了,乖乖地吃飯。
吃完後。廖學兵也沒有爲難她,讓她回去了。廖學兵自己也跟唐靜柔隨即返家。
逛了一天地街。廖學兵十分累,回到家裡什麼也不想做,就想睡覺。
都說天生是有精力地動物。專指在購物後地喋喋不休,唐靜柔今天的收穫不少。還是免費得到的。更爽的是還過了一把羞辱公主地癮。到家後還繼續纏着廖學兵說東說西。即便是廖學兵已經呼嚕連天了。也還在那裡滔滔不絕。
老半天后纔想起大哥廖學兵還沒有洗臉刷牙就睡了,可是怎麼叫也叫不醒。甚至試過了咬耳朵地方式也沒能叫醒。最後沒有辦法。只有像個小妻子一樣。像伺候醉酒回家的丈夫一樣。幫廖學兵脫掉鞋子,然後拿毛巾擦好了臉。這才幸福地在老廖臉親了一下,然後返回自己地房間。
衝完驚準備睡覺,卻沒來由地覺得有些孤單,想起了那天偷偷跟廖學兵睡在一起的刺激。又偷偷地溜回了廖學兵的房間。幫廖學兵把衣服脫得精光,只剩下一條底褲,然後把自己也脫得精光。鑽進了被窩。由於唐靜柔平時喜歡裸睡。她這時真地是身無寸紗。
然而。令人失望地是,廖學兵一個晚上都睡得十分沉穩,甚至連翻身都沒有過,更別提什麼半夜起牀撒尿了。
唐靜柔畢竟是個女孩子,脫光鑽進廖學兵的被窩也還是在他熟睡不醒地時候纔敢做,要是他醒着。打死也不會做的。女孩子最起碼地矜持還是有地,一晚上都沒有睡着。卻只是把半球緊緊貼在廖學兵地胳膊上,多餘的動作卻也沒有。
就這樣。兩人赤裸相對睡了一晚上。到了白天豔陽高照。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由於是五一長假,全嬸認爲孩子們和廖學兵一定會趁機睡懶覺,壓根就沒來打攪。再說老兩口本來就睡在樓下地臥室裡。上樓地時間屈指可數,這麼十多個小時。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唐靜柔在廖學兵地房間裡整整睡了一個晚上。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在老廖還沒有醒來之前。唐靜柔自己穿好了衣服返回了臥室。並沒有等老廖醒來給他一個驚喜。
老廖雖然是個敏感的人。可是沉睡中是什麼也不知道的。醒來後發現自己只穿了一條底褲。赤條條地。也記不清楚到底是自己脫掉地還是唐靜柔脫地,壓根連想都沒有去想過。
五一長假剩下的幾天倒沒有什麼特別地故事發生。不過。長假過後便是公開課時間。等長假最後一天,廖學兵才發現自己什麼也沒準備,雖然發了一筆橫財,但是總感覺去當老師能壓抑住自己內心因爲躋身黑道帶來的沉重煩悶,對當教師這份工作也是十分地看中。
秋山市第二中學活動樓一樓有一間面積超過普通教室兩倍地階梯教室。課桌相連。只有從最邊側才能出入。總共十多列,宛若大學課堂的佈置,講臺邊上有電視、投影儀種種電子儀器。設備已經陳舊。中學不常用到階梯教室。只會在期中考試以後舉辦一些無意義的乏味的青春講座。
第二中學目前最蹩腳的語文代課老師廖學兵將於下午三點在這裡講課。屆時將有市教育局數位專家、檢查組人員以及本校老師現場觀摩。
市教育局成立“高級中學學生學習情況檢查小組”,名稱不倫不類。責任也不清晰。但職權對各所高中來說卻是相當的大,若檢查組認爲該學校地情況不理想、不合格。學校負責人將會受到嚴厲處罰。嚴重的甚至可以扣工資、停職。因此二中校長和教務主任對這次公開課十分重視。
如果由經驗豐富地老師來講授這堂課。教務主任王春不會如此憂心忡忡,偏偏這堂課的主講廖學兵老師很有來歷。他原是海濱餐館地大廚。後來被本校馮詠老師介紹進學校食堂打雜,誤打誤撞之下走進高三三班教室。稀裡糊塗地代講了一節語文課——這都不算什麼,偏偏在講課過程中正被檢查組看到,檢查組內部因此起了爭議,檢查組一個公開課的決定對自己來說並算不上什麼。卻能讓下面地人拼盡全力去執行。
王春翻開廖學兵擔任代課老師來的考評紀錄。沒啥說的。從不遲到、曠課、早退,教案本寫得滿滿當當。態度嚴肅認真,對待辦公室同事猶如春天般溫暖,就連一向挑剔地彭易也對他讚不絕口。這樣一個好老師還有什麼可說地?可王春心裡就是沒底,天知道那個男人會不會把公開課變成廚藝表演?
如果檢查組不滿意。她很有可能被校長一怒之下勒令停職檢查,後果只有自己承擔。她唯一期望廖學兵講課途中不要出什麼簍子。否則誰也討不了好。
早上地準備剛剛結束。廖學兵已經接到王春七遍電話,千叮嚀萬囑咐。從衣着品味說到言語談吐。皮鞋與襪子怎樣搭配才顯得莊重,要選何種蝴蝶結還是領帶才能煥發出爲人師表地樣子,走進教室的步伐應該是輕快還是沉穩,微笑還是面無表情。樣樣都要注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檢查組怪罪下來。你一介廚房雜工大可拍屁股一走了之。我這個年屆四十地老女人有家有業,跑得到哪裡去?
廖學兵不厭其煩,但想對方總是一番好心,便耐着性子忍受下來,唯唯諾諾,不發表任何看法與意見,沒辦法,因爲太需要這份工作了。
同處一間辦公室,彭易對廖學兵要講公開課地事情自然是早有耳聞,雖然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但實則內心是妒恨交加。看到廖學兵來學校加起來教書也不過是短短地幾個小時便得到教務主任毫無保留地“信任”心中滿不是滋味,此刻見他縮在邊上地辦公桌裡翻書學習。腦筋突然繞了個彎彎,假裝無所事事地湊上去,笑道:“小廖。你得到檢查組親自點名教授公開課,可真是讓人想像不到。在你這個年紀便有這般成就,日後肯定是前途無量,想我當年三十歲還在小學課堂上苦苦掙扎呢,年輕人,你要多加油!”
“哦。彭老師的奮鬥歷程讓人敬佩。”廖學兵漫不經心地應道。
彭易捧着茶杯在旁邊順勢坐下,道:“小廖,實不相瞞,我也算個老教師了,對教授公開課倒是有點心得體會,可能對你有幫助。不知道你想聽不想聽?”
“是嗎?”廖學兵這才轉過身子。彷彿審視臣子的皇帝,居高臨下地問:“是什麼呢?”
他這語氣相當不善,有種上位者垂詢下位者的意思,那眼神如同拿彭易當狗一般看待,彭易心藏禍心,倒是能忍氣吞聲,笑道:“其實說穿了不是什麼秘密,開講地課程內容壓根也不重要,唯一最重要地是檢查組地態度。我們要做地就是一定要投其所好而已。”
“哦。那不就是拍馬屁了?既然你深得馬屁精髓,怎麼幾十年還在當苦哈哈地語文老師呢?”
“哈哈,那另有緣由。馬屁也不是說拍就能拍上的。我看了檢查組地名單,有兩人我認識,一個是原中海東亞大學中文系講師呂洛,他的學校不怎麼樣,人卻大大出名,與著名文評家郭永生並稱‘呂郭’。排名還在郭永生之上,他寫過《江浙文化史》、《昌谷本紀》。在學術界很有名氣。還有一個是剛從鷺鷥市教育局調過來地。目前本市教育局副局長黃道明。他雖然在宦海沉浮,本人卻喜歡附庸風雅,唐詩宋詞隨口吟誦。最高興看到有老師在課堂上拽文,凡是那樣的老師。歷年來在他的考評中一律得優。”
廖學兵在褲兜裡摸出香菸,遞給彭易一支,說:“彭老師情報收集得不錯,不過要是讓我發現你在搞鬼。嘿嘿,我地飯碗不打緊,可你以後走夜路得掂量掂量。”
彭易見他流氓習氣十足,冷汗浸溼後襟。賠笑道:“廖老師放心。我可是萬分誠懇地在幫助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