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請坐!”姨媽不敢怠慢,趕緊招呼,將他們
客廳很寬敞,四五十平米,天花吊頂的小燈透出柔和的光線,光潔的木地板保養得非常乾淨,正前方的電視牆具體生動,結構分明。
客廳裡一個十一二歲的胖男孩滾在沙發上猛吃薯片,眼睛不曾離開過電視。樑美霞拍了拍那男孩:“明明,回你房間去!”
“不要,奧特曼還沒打小怪獸。”男孩賴在沙發上不肯走。
“叫你去你就去!不要磨磨蹭蹭的!”樑美霞的聲音十分嚴厲,男孩只好不情不願地離開沙發。樑美霞轉向廖學兵卻又變得異常客套,快手快腳地掏出抹布在桌子上象徵性地抹了一圈,笑道:“廖,嗯……廖先生,您請坐,我去給你倒茶。”
樑永誓詫異地看着姨媽,心道:“姨媽怎麼這麼客氣?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叔叔果然很有人格魅力。”
樑美霞這麼一走,足足半個小時才重新出現。廖學兵百無聊賴的抽了幾支香菸,麻木地觀賞電視上的美型纖體廣告,曹杉杉和樑永誓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心頭不住抱怨這個家庭古怪。
“廖先生,讓你久等了。”一個粗壯敦厚中帶有嬌嗲的聲音。
廖學兵和曹杉杉同時頭皮一麻,回頭看去,只見樑美霞換了一條深灰色的連衣短裙,頭髮高高盤起,眉毛經過精心的描繪,眼皮下是貴婦風格的煙燻妝,嘴脣塗着淡淡的脣彩,脖子上掛一條心形鑽石項鍊,在天花燈光的照耀下時時閃爍奪目光彩。露肩地短裙展現圓潤而豐腴的肩頭,以及短裙下包裹着絲襪的直徑達三十釐米地渾圓大腿,腳上是十二釐米的高跟鞋,配合彪悍地體重,彷彿在走鋼絲。她手託着茶盤,風情萬種,就站在樓梯口盈盈而笑。
樑永誓地嘴巴足可塞下一枚雞蛋……不。不。是一個蘋果。
廖學兵不動聲色地擦去額頭冷汗。說:“宋夫人。你太客氣了。我這次來主要是想談談我侄子地事。阿誓。帶你同學到房間裡去玩吧。”
樑永誓一下變得頹唐不安:“學姐。我把前幾天拍地照片拿出來給你看吧。”
曹杉杉掠了一下頭髮。俏皮地大眼睛轉了一圈。說:“樑同學。我想看看你們男生地房間可以嗎?”
“房間很窄。我還是拿照片給你看吧。”樑永誓有點緊張。
“喂。阿誓!”廖學兵嚴肅地說:“你這麼緊張兮兮。莫非房間裡藏有少兒不宜地光盤麼?大丈夫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麼話就講出來。”
樑永誓一咬牙,走到樓梯口拉開儲藏室的門口,低聲道:“學姐,這就是我的房間,不過很遺憾,站不下人。”猜的沒錯,儲藏室就在樓梯下,和哈利波特差不多,寬一米二,長兩米六,勉強可以放下一張小牀和一張小書桌,衣服還得掛在牆壁上。也許他將來可以拍胸口向不明真相地人們誇耀說:“老子當年過的和哈利波特一樣!”
曹杉杉啊了一聲:“樑同學,你過得好艱苦。”
樑美霞勉力解釋道:“廖先生,家裡空間狹小,我兒子又漸漸長大,需要獨立的房間和學習用的書房、遊戲房、健身室,只好……只好委屈永誓住這裡了。”
廖學兵絲毫不以爲意,握着她的肥手滿臉堆笑:“宋太太,你們夫婦倆不求報酬,照顧阿誓十多年,我非常感激。”他說地是真心話,樑永誓既非樑美霞的親生兒子,人家養你這麼大,供你讀書到高中,即使苛刻一點,亦極爲合情合理,根本不應該去抱怨。
樓板一陣踢踏聲,走下一名身着睡袍的中年男人,冷冷地說:“永誓地親叔叔來了?跑來我們家做什麼?”
樑美霞忙放下茶盤,應道:“玉剛,永誓的親叔叔就是我跟你提過地廖學兵,你來見見。”
那男人正是樑美霞的丈夫宋玉剛,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眼睛看也不看廖學兵,大大咧咧地說:“就是拋棄你姐姐地愛情騙子的弟弟?有什麼好見的?你嫌他害你姐姐不夠?喂喂!開什麼玩笑?你居然拿我的極品大紅袍出來招待他?你知不知道大紅袍有多貴!他喝得起嗎?”
“宋先生,你好,我是廖學兵。”老廖向宋玉剛伸出右手。
宋玉剛不予理會,目光直瞪着電視,沉聲道:“廖學兵,你哥那點破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玩弄女人,不負責任,現在過了十多年,想叫你回來領走他的孩子嗎?那也可以,先給一百萬撫養費,我讓你帶走樑永誓。哼,都十八歲了還沒點長進,不切實際想學攝影,要不看在我老婆面子上,早把
了。”
“哦!”廖學兵釋然了:“原來一直都是你太太在供養阿誓,你只是礙於情面,那麼我應該用不着感謝你吧。”
“那當然,樑永誓對我而言只是個包袱。老實話,你是來支付撫養費的,還只是來看看而已?如果只是來看看,那你可以走了,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一直在儲藏室裡側耳偷聽的樑永誓聽到這句話,不禁露出黯然神傷的表情。
廖學兵聳聳肩:“我以爲十幾年了,至少你對他有點感情。”
樑美霞趕緊插話道:“廖先生,其實玉剛人挺好的,就是不太會說話,你別介意。”用力拍了丈夫肩膀一下,說:“玉剛,明天還要上班,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少說幾句?快回樓上去好不?”
宋玉剛哼了一聲:“我在這裡好好的,爲什麼要上樓?”
氣氛正是微妙尷尬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砰砰砰砰連續不停,大有不把門敲破不罷休之勢。
“誰這麼晚了還來?”樑美霞嘀咕着急匆匆去開門,不忘在貓眼孔瞄上一眼。門鎖只是稍稍打開,五六個人黑色西裝的男人便衝了進來,樑美霞險些被自己的高跟鞋絆個跟頭。
“對不起!”那幾個人隨口說着道歉的話,眼光也不朝她帶上一眼,擠進客廳裡叫道:“大小姐!大小姐!老爺要您趕快回家!”並警惕地打量着客廳裡的人。廖學兵甚至發現其中一人腰間別着手槍。
宋玉剛連忙起身道:“喂,你們闖進我家裡亂叫什麼?再不出去我要報警了。”
爲首的黑西裝男子狠狠將他推開。
曹杉杉從儲藏室鑽出來,眉頭帶着一絲惱怒和不安,說:“我在同學家做客,誰讓你們來的?向樑同學的父親道歉,快點離開。”
黑西裝男子只是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地說:“大小姐,都已經九點半了,您私自離家讓老爺非常擔心。老爺讓您立即回去。
曹杉杉眼睛一瞪,大聲道:“我偏不回去,你能把我怎麼樣?”
黑西裝男子說:“對不起,大小姐,我們都必須服從老爺的命令。”上前拉住曹杉杉的胳膊。曹杉杉知道反抗無效,也只好認命,沒有掙扎,轉頭對樑永誓說:“樑同學,你答應過的,星期天要陪我去胭脂河遊玩,我等你電話。”
樑永誓遲疑道:“學姐……”
但馬上被黑西裝男子推開,“你叫樑永誓,我注意你有一段時間了。別跟我們大小姐來往,記住,你這種身份配不上她,否則我會讓你全家都很難過。”
黑西裝男子遞給宋玉剛一張名片,說:“宋先生是吧?我們是曹家的人,告訴你外甥,不要對我們大小姐存在幻想。如果你有問,可以打這個電話。”
曹杉杉很快被帶走,只留下面面相覷分不清狀況的衆人。
宋玉剛已經沒暇去管廖學兵,氣呼呼地罵道:“樑永誓!我一直警告你,讀書不可談戀愛,看看你招惹到什麼人了?他們是曹家的人,我惹得起嗎?他們動一動手指頭,我們全家明天可能就得橫屍街頭!美霞,看看你的好外甥,盡給我惹麻煩!”
樑永誓不敢回嘴,衝進衛生間去用冷水澆頭。
樑美霞心有餘悸地關好門口,問道:“老公,曹家是什麼人?”
“曹氏財團還能有誰!”宋玉剛沒好氣地說:“除了貝家、莫家,整個南中國就數他們勢力最大。天空電視臺雖然是貝家的產業,可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副主任!問問你的好外甥,他的學姐究竟什麼來頭?”
樑永誓帶着滿頭溼漉漉的水珠垂頭喪氣地蹲在過道口,說:“學姐叫曹杉杉,我只知道她很有錢。她對我很好,可是我不敢接近她。”
一直在旁邊裝傻充愣的林天接口道:“兩年貝曹兩家的對決以曹家的失敗而告終,曹家主事人曹生潮黯然隱退,將年僅四十二歲的幼弟曹生洋扶上正位。曹杉杉是曹生洋的大女兒。”當今世界資訊發達,一個關乎亞洲經濟的家族的興衰更替用不着刻意去打探,自然會有媒體播報。
樑永誓忍不住說:“其實……我真的挺喜歡曹學姐,她平易近人,一點沒有富家女的架子。”宋玉剛喝道:“想都不用想!老子出錢供你上高中就不錯了!你表弟才十二歲,我們不想陪你玩完!”
林天笑道:“事情沒那麼糟,廖總一個電話就可以決定你們全家的命運。對他來說,曹家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