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頭隨即凝成一個川字,這也能算得出來嗎?不會又是在騙人吧?佯怒道:“哥,你亂說什麼,我要好好讀書,不上大學不談戀愛的。喂,哥!”
只見廖學兵已經斜歪在牀上,入鬢的劍眉下雙目緊閉,口鼻發出粗重的呼吸,沉沉睡去。唐靜柔心中無聲的嘆息,突然涌起一陣只有十六七歲小女孩纔有的莫名哀愁。
她喪氣地扔下廖學兵的手掌,用力甩着拖鞋準備下樓,臨到樓梯卻停下腳步,返回牀沿,吃力地把廖學兵的身體扶正,將腦袋移到枕頭上,拉過一條毯子給他蓋上。然後坐在旁邊端詳着老廖的睡相,不知不覺撲哧一笑:他睡起來好像小孩子啊,還流口水了。
唐靜柔玩心忽起,揪着廖學兵的臉,扯來扯去,哼道:“敢打我的屁股,這回有你好受的吧!老是逼我做作業!還叫老處女監視我!不准我出去玩!討厭鬼!”每說一句就用力扯一次,看到那張臉在手裡變相,心頭暗爽。
“還有好多書,這傢伙好像還蠻有學問的嘛。”唐靜柔玩得累了,轉身翻開牀頭櫃大肆查找,“咦,《資本論》!《俄狄浦斯王》!《懺悔錄》!《查拉斯圖特拉如是說》!他竟然看這麼深奧的書!”
書皮老舊,周圍捲起毛邊,看樣子已頗有年代,小女孩更是吃驚,隨手一翻裡面的內容,頓時險些把眼睛瞪出眼眶之外,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僅有一個書皮撐場面而已,裡面的書頁嶄新,內容完全與書名大相徑庭,大都是日本女明星不穿衣服的彩色寫真照片!
唐靜柔俏臉紅成猴子屁股。又羞又臊,急忙瞥了牀上沉睡的男人一眼,把掛羊頭賣狗肉的書扔掉,心中暗罵:“死廖學兵真不是好東西。連這種書也看。要看就看嘛。非要裝個高深學問的書皮,哼!不過……他至少比其他人好得多。知道教訓我,關心我,男人不好色又怎麼叫做男人……”
第二天廖學兵渾沒知道自己僞裝地面孔已被別人知曉,推着電瓶車出門,唐靜柔仍在等他一起去學校。
女孩兒手裡提着小書包,一身清爽打扮,粉紅色的及膝短裙,短袖小襯衫領口結起一個蝴蝶結。站在門口邊的水泥路上亭亭玉立,清晨的陽光鋪灑在她身上。看起來就像一個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地小公主。
“來,上車。”
唐靜柔跨腿坐進後座地一剎那,裙腳揚起,老廖早就算好這個時機,極恰當地回頭。一條帶着卡通斑點狗圖案的白底蕾絲邊小內褲適時落入眼中。柔嫩地大腿以及纖細的青色血管也清晰可見,頓時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覺在心頭徜徉。青春無處不在,只覺神清氣爽,這一天都不白活了——偷窺女士裙底風光,原是他的拿手好戲。
唐靜柔一無所覺,笑道:“哥,你昨晚上醉得很厲害呢!是我把你扶回牀上去的,怎麼樣,應該獎勵我今晚可以出去玩吧?”
老廖順勢摸摸她搭在旁邊的大腿,手感不錯,細膩柔嫩。唐靜柔正要發怒,老廖開口說道:“靜柔,你的皮膚真嫩啊,就好像嬰兒一樣,我記得你以前的皮膚不是這樣地?”
靜柔皺眉道:“那又怎樣?”
“你以前用了很多養生堂的護膚品吧,可是沒現在這麼好地效果,那時我見你毛孔粗大,皮膚蠟黃,毫無光澤,哪有這麼好了?玉膚冰肌、滑膩似酥、細潤如脂、粉光若膩,一個字,贊!你知道麼,這都是最近一段時間熬夜學習的功勞。”廖學兵索性在大腿上摸來摸去,差點就要探手進裙子裡面,唐靜柔神色古怪地看着他。
“熬夜只能使皮膚變得更糟,你不要瞎扯什麼歪理了。”
廖學兵認真地說:“當你熬夜學習,血液循環加快,腎上腺素激增,末梢神經充滿活力,當你靜靜思索一道難題的時候,腦細胞會產生輕度共振,發出靜電,刺激皮膚,久而久之,皮膚越變越光滑,是所有護膚品都比不上的。”
唐靜柔用力捶了他肩膀一下,嗔道:“一肚子歪理邪說,老不正經的,要是我還像靜寧那麼大,說不定就被你騙了,快開車。”至於被摸大腿這事,就全忘在腦後了。
唐啓倫看他倆親密無間,暗自哀嘆這世界要做到男女平等是一件多麼不容易地事,灰溜溜地自行去等候公交車。
秦若楠仍在語文組辦公室等待,氣色不太好看,想是被廖學兵昨天臨陣逃跑給氣地,厚厚一本教學大綱纔講了百分之一呢,一年級六班下午第二節就是語文課,看他怎麼應付?
早上八點,大部分語文老師還呆在辦公室裡,有的第一節就是語文課,正在整理教案,這時候教務主任不會來檢查,所以大家都在談笑。
科室裡地話題喜歡談及政治、經濟,總有人炫耀自己從報紙上看來的並不算新的新聞,然後這個說法國經濟不容樂觀,那個說新德里遭遇恐怖襲擊,有鼻子有眼的,槍擊死傷多少人,又有哪個匪徒被擊斃,彷彿他當時就在現場一般。當然偶爾也聊聊新來的那個代課老師,大家都知道其實只是食堂的雜工而已,但學校對學生聲稱是從外校調過來的,所以大家心照不宣。
“哈,我聽說在食堂小王都能指使他去掃煤灰,混進教師隊伍,無非是王主任迫於教育局檢查組的壓力罷了。”說這話的是教二年級一、二、三班的老師彭易,學校沒有任何秘密,遍地都是八卦和小道消息,廖學兵那點事早被打聽得一清二楚。
語文組組長黃彥謙咳嗽一聲,說:“彭老師,要注意辦公室團結,不可背後議論同事。那個什麼廖老師多少也算是一個禮拜的同事。”
或許只有秦若楠不知道廖學兵的來歷,聽他們說話,心中疑惑:“廖老師原來是廚師,被學校逼着纔來上課的,沒有基礎,也不感興趣,我錯怪他了。等他來了,我要更用心地教他。”
然後直到十點鐘,秦若楠等得不耐煩,廖學兵才姍姍來遲,辦公室只剩下幾位沒課的老師都想:“這就是廚房雜工和真正人民教師的素質區別之所在,廚師能有什麼時間觀念?別曠工就不錯了。”
還沒坐好,秦若楠劈頭就問:“廖老師,你昨天去哪了?招呼也不打一個,現在還遲到了兩個鐘頭,不用上課了嗎?下午第二節就是你的課,不早點準備怎麼行?你知道怎麼去教導學生了嗎?”
“啊哈,是我不對,是我不對。”廖學兵惟有報以苦笑:“其實我是有苦衷的。”
“什麼苦衷?你擔心教不好學生嗎?雖然沒有經驗,但你可以學嘛,千萬不能逃避,我一定會認真教好你的。”秦若楠堅定地說。
“其實……”廖學兵腦筋一轉便把謊言編了出來:“我有一個朋友,是中海音樂學院的畢業生,他有獨特的天分和出色的才華,卻被一家娛樂公司陷害,流落到街頭,無依無靠,昨天要跳樓輕生,人命關天,我趕過去安慰他,激勵他活下去的勇氣,事情太過緊急,就沒來得及通知你。”
秦若楠嘆息道:“真可憐,那後來怎麼樣了?”渾然忘了責怪老廖。
“我已經勸他去街頭賣藝了,討口飯吃想來不會太難。”
那邊的彭易敲敲桌子道:“小秦,幫我去倒杯茶。”
秦若楠連忙起身:“好的,彭老師,您等等。”
倒完茶後回到廖學兵身邊,拿起講義本給他講解:“不光是片面地教授知識,還要照顧到學生情緒,講課時
的神態、動作、語氣也要有規範……”
“小秦,幫我去隔壁歷史辦公室跟劉老師借一本《長安志》過來。”這回吩咐她的是三年級五班的韋龍成老師。
“好的。”秦若楠再次擔當跑腿的角色。
廖學兵皺起眉頭,這辦公室看來也不簡單,老子要不只是代課老師,恐怕也要被他們指使得團團轉。
等秦若楠回來,老廖說:“小秦,你不是王主任派來協助我更快上手語文課的嗎?跑來跑去做什麼?”
“哦,廖老師,同事間應該互相幫助嘛,你看韋老師忙得很呢,抽不出空子,我跑一趟也沒關係的。”秦若楠脾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