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車莫名其妙失靈?”聽到謝頂大叔這話,我馬上解開安全帶,“老哥,你要是還想看到我下次直播,那就放我下車吧。”
我態度相當誠懇,這時候不誠懇也沒辦法了,坐在出租車裡我感覺自己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
“你怕什麼?叔昨天才全部檢修過,沒毛病!”謝頂大叔一點也沒有要停車的意思:“主播,你在叔心中可是從來都不會慫的人啊!”
“這跟慫不慫沒關係吧,你先把車速降下來,我有些問題要問你。”我沒想到謝頂大叔竟然也是觀看我直播的水友,他的出現對我來說可以算是意外之喜。
我從來沒有在直播以外跟自己的水友接觸過,或許我能從大叔身上弄明白陰間秀場建立的最根本目的。
“跟叔客氣啥?隨便問。”
“你可要想清楚以後在回答。”我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然後纔開始詢問:“你那天晚上是在哪個直播平臺用什麼軟件看到我直播的?”
發現我語氣鄭重,謝頂大叔也不用“叔”自稱了,老老實實回答道:“就是用手機一直在網上搜,後來莫名其妙的彈出一條廣告,我也沒細看隨手點了一下就進入你直播間了。”
“能讓我看你的手機嗎?”
謝頂大叔把手機遞給我,很普通的國產手機,也沒有裝載任何插件,我在翻閱桌面是忽然看到了一個特別的圖標,圖標背景是一張大叔本人的黑白照片。
“陰間秀場?”我壓低聲音,指着圖標詢問謝頂大叔:“這個圖標是怎麼來的?”
“我第一次看你直播時,出現了一個是否永久關注的選項,我點了是,後來手機裡就自動多了這個圖標。”謝頂大叔哼着小曲開着車,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危險的處境:“話說回來,你的直播間確實挺奇怪的,只有在深夜一個人的時候才能進去,平日裡怎麼點擊都沒有反應。還有最讓我不能理解的就是,昨天我新買了個手機,結果剛放了一晚上,那個新手機裡就也出現了這個黑白照片圖標,看着還怪滲人的。”
就算是更換手機,新手機裡依然會出現陰間秀場的圖標,我皺着眉細細思索:“一旦選擇永久關注,不管採用什麼方法都無法逃脫,可陰間秀場爲什麼要這麼做?它爲什麼會需要源源不斷的活人來觀看?”
我想不出答案,把手機還給謝頂大叔繼續問道:“你看我直播那晚,車裡面、還有車子周圍有沒有特別的響動或者異常情況出現?”
謝頂大叔回憶了一會纔開口說道:“那天我拉的最後一車客人是一對小情侶,男的也就二十歲左右,女的像是個學生,不過她小腹輕輕隆起,還有手一直放在肚子上這個奇怪的舉動,我推斷他們倆是去打胎的。”
“可以啊,觀察的很細緻。”
聽到我的誇讚,謝頂大叔甚是得意:“那是自然,畢竟他們上車前告訴我的目的地,是個以打胎出名的黑診所。”
“當我沒說,你繼續。”
“把這兩個人送到目的地後,我就在路邊等活,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老是能聽到車裡面傳出一個小嬰兒的哭聲。”
“一陣一陣的,我也沒放在心上,直到過了半個小時有個醉漢上車,還沒坐下就指着後排問我,說我車上怎麼還有一個嬰兒?”
“我當時也慌了,但是裡裡外外查看了一遍什麼都沒有發現,所以就以爲是那人喝多了瞎扯,他不敢上車,我還不樂意載他,省得吐我一車。”
“再後來我就一直沒拉到客人,閒着無聊刷手機,正好看到你在直播。”
聽完謝頂大叔的話,我拿出陰間秀場手機打開攝像功能,掃過車內各個角落,並沒有發現鬼影或者嬰兒的蹤跡。
“年輕人去打胎,你載了他們一程,等於說你推波助瀾間接害死了嬰兒,它賴在你車上也說的通。”我取出一張鎮壓符拿在掌心,見識的多了這些未出生的小鬼根本入不了眼。
謝頂司機的情況和黃警官他們不同,觀看直播以後並未身死,只是被陰魂糾纏上。
由此可以推斷,我直播間裡的水友並非全都是將死之人,其中還有一部分可能是因爲無意中冒犯了鬼神,或者是在那一瞬間恰好有遊魂經過。
弄清楚了直播間裡水友不會因爲看直播而付出生命,對我來說也算是一個好消息,心中再無愧疚。
“主播,要說起來,其他水友身上也發生過特別的事。”謝頂司機一邊開車一邊說起他在直播間裡看到的詭異彈幕:“很多時候你都沒有在看彈幕,所以有些東西你可能不知道,就在你上次直播的時候,有一位水友發彈幕說他女朋友回來了。”
“當時這條彈幕也沒引起多少人重視,但因爲你的直播間正處於黑屏狀態,所以有些好事者就問了起來,結果那水友說他前女友在兩三天前就因爲某些原因跳樓自殺了。”
“被他這麼一說就有更多人跟着起鬨,然後那水友就把事情的前後經過講了一遍。”
“一開始他也是無聊,深夜睡不着就開始玩手機,結果無意間點開一個小視頻,裡面就是你的直播畫面。”
“他從沒見過這麼刺激的直播一下子就被吸引了,但是看着看着忽然感覺屋子內有腳步聲,一直來回於衛生間和廚房,就跟他死去的前女友一樣,天天下班忙着去衛生間給他洗衣服,忙着去廚房給他做飯。”
“他聽到這聲音嚇得不輕,就拿着手機朝臥室外面照,可廚房和衛生間周圍什麼都沒有。”
“他正以爲是自己神經過敏的時候,那種腳步聲忽然又響起,而且是直奔臥室而來!”
“他叫喊着打開燈,然而臥室裡並沒有人進來。”
“當時他在直播間裡給大家分享這些東西以後,立刻就有水友說那個人肯定是做了虧心事,說不定他前女友不是自殺,而是被他親手殺死,現在是回來尋仇的。”
“那人堅決反駁,跟其他水友對罵起來,最後他們商量出了一個有些驚悚的解決方法。”
“傳說午夜陰氣最重的時候,躺在牀上關掉所有燈打開手機自拍,會拍攝到平日肉眼看不到的東西。”
“他們基於這個傳說,要求那人用自己的手機拍照,來確定是不是前女友魂歸尋仇。”
我發現謝頂大叔很有講鬼故事的天賦,他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那個水友最後怎麼了?”
“我特別留意了那個水友的id,但是他後來再也沒有發過彈幕,不知道是他故意惡作劇,還是真的去嘗試拍了一張午夜自拍。”謝頂大叔打了個寒顫:“想一想大晚上對着自己拍照,結果發現照片裡多了一個已經去世的人我就覺得害怕。”
“還是彈幕大神比較多啊。”我並不知道自己直播間裡還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看來有時候驚悚恐怖不僅存在於那些荒廢陰森的地方,還有可能就在我們的身邊,距離我們很近。
跟謝頂大叔聊了一路,時間在不知不覺過去,擡頭看向窗外,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高樓大廈的環抱,兩邊全都是低矮的平房,或者破舊的小樓。
“無燈路快要到了。”我心臟咚咚跳起,手慢慢抓緊車窗。
我第一次離開無燈路時坐的就是謝頂大叔的車,這一次難道是上天註定要讓我重回無燈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