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下這三個房間的位置,繼續向下走。
“電梯裡裝有監控,安全通道左右各有一條。”上下樓能夠通行的路只有這三條,電梯首先被我排除在外,空間狹窄,必定會被監控拍到,另外萬一遇到突發狀況,跑都沒地方跑。
心中這樣想着,其實自從老天爲我定下死期之後,我就對電梯有種莫名的恐懼,上一次坐電梯差點身死,給我留下了極深的陰影。
邁步走向左邊的安全通道,一直等我推開安全通道的門,耳邊才傳來腳步聲,有人從套房裡走出,跟了過來。
“宗門之人應該看不出我是在試探吧?”午夜的安全通道里,燈光昏黃,長長的仿若看不見盡頭的階梯,帶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恐懼感,好像迫切的要跑到樓下,離開這棟建築般。
無人阻攔,我走到十三樓,閃身鑽進樓層當中,以前我來過這裡,十三樓是一個休閒度假大廳,裝有各種室內娛樂設施,還有一個不算太大的泳池。
“六層以下是普通的酒店,六層到十層是私人雅間,還有一些宴會用的包廂,越往下地形會越複雜,我逃脫的機會也就越大。”凌晨三點多,十三層裡一個人都沒有,我看着清澈的水面,走進更衣室,而後關上門,運轉妙真心法,將真氣灌入雙耳穴位,靜靜聆聽。
在十三層安全通道里有三道頻率不同的呼吸聲,他們顯然知道我藏在十三層裡,但爲了不打草驚蛇,暴露自己,纔沒有貿然進入樓層中。
“他們可以確定我的位置,關於那符籙的第一個猜想驗證完畢,符籙確實存在追蹤、引導的能力。”兩天後的計劃容不得一點失誤,我非常謹慎。
停留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安全通道里那三人仍舊守在原地,十分有耐心。
我咧嘴一笑,不準備再跟他們耗下去,推開門,往樓下走去。
一路上我東繞西繞,將世紀新苑這幾層的內部環境全部摸清楚。
外人看來,我好像沒頭蒼蠅一般亂轉,實際上我是藉助這個機會在查找一條隱藏的通道。
我一直沒有忘記,當初自己和祿興第一次正面對抗就是發生在世紀新苑。
那是第五次直播開始前發生的,當時陸謹邀請鐵凝香赴宴,祿興爲了截殺兩人,獲得將星神煞,不惜放出大成命鬼。
後來還是我利用兌換到的雷符纔將祿興的命鬼給滅掉,可我直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的是,祿興後來是往樓上跑的,安全通道和電梯全都被趕來的警察和保安堵死,那他是怎麼離開世紀新苑的?
一個大活人不可能長翅膀飛走,所以我認定世紀新苑裡一定還隱藏着第四條通往外界的路。
祿興就是從這第四條路逃離的,我之前一直沒有時間查探,現在正好藉助這個機會,仔細搜尋。
宗門之人害怕被發現,離我很遠,他們能確定我的位置,所以並不擔心會跟丟我,正是這種大意給了我搜尋隱藏通道的機會。
腦中回想當中祿興的逃跑路線,我足足找了半個多小時,才偶然發現一條不是通道的通道。
像世紀新苑這樣的多功能大廈,對於通風采光要求極高,每一層又都裝有中央空調,內部線路極爲複雜。
我走到第七層宴會大廳的時候,無意間發現在衛生間隔間上方有一個邊長大概40釐米的通風口。
“通風管道?”看到這東西后,我迅速離開,臉色不變,心裡卻在不斷思索:“祿興會不會就是從通風管道離開的?”
無數電影裡都有過特工順着酒店通風管道,進入某個房間,執行任務的情節。
但事實上想要通過通風管道進入特定的房間基本不可能,酒店內部管道系統非常複雜,設計圖紙少說也有上百張,想要從這些圖紙當中找到目標房間,確定線路很不容易。
困難還遠不止這些,普通的送風管道,裡面裝有風機,根本不能進出。
再加上通風管一般都是由薄的鍍鋅鐵皮製作,很難支撐起一個成年人的重量。
管道暖通維護工人偶爾進入管道內部作業,也都佩戴有專業的工具,因爲管道內部並非空空蕩蕩,還裝有風管消音器、排煙消防閥等裝置,要想通過,只有將這些東西拆卸下來才行。
這麼一想,從通風管道離開大樓似乎行不通,但是我剛纔看到衛生間的那個通風管道後又有些猶豫。
正常來說衛生間的通風管道直徑都不超過十六釐米,因爲這裡的管道不是用來送風,而是爲了去除衛生間異味排風的。
爲了保證房間內的空氣壓力和房間外的保持均衡。通常排風量是新風量的百分之八十,這就導致衛生間的排風管道會比大廳的送風管道小很多。
可我剛纔看到的那個排風管道卻大的有些離譜,鑽進一個成年人完全沒有壓力。
“這難道就是祿興離開的第四條路。”心知宗門之人在身後,所以我並沒有爬進去查看,只是漫無目的的走着,給他們造成一種假象。
慢悠悠的晃到了下一層,這一層衛生間的排風管就很小,我看了一眼,直接離開。
一層層向下,快要走到樓底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一個有些尷尬的問題,真的沒有一個人攔我!
“難道要我就這樣大大方方的走出去?這跟我之前的計劃完全不同啊?這些宗門之人演的也太假了一點吧?”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主動暴露自己位置的時候,手電筒刺目的光亮劃破黑暗,讓我下意識的遮住眼睛。
“鬼鬼祟祟!站住!”
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化解了我尷尬的處境,我嘴角露出微不可察的微笑,擡頭看去,喊話那人身體發福,肥頭大耳,穿着灰色保安制服。
“石有福?”
看到來人,我也是有些驚訝。
此時這個肥胖的保安隊長一副恪盡職守的模樣,抓着手電和另外一名提着警棍的保安並排而立,衝着我伸手比劃:“老子早就在監控裡看到你了!大半夜不在自己房間裡呆着,瞎跑什麼?”
石有福甚是得意,覺得自己好像破獲了什麼重案一般,臉上帶着驕傲的表情,用一種嘲弄的語氣說道:“有電梯不坐,走樓梯,你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拿出對講機,開始通知保安隊,平靜的夜色就這樣被徹底打破。
我收斂笑容,其實心裡樂開了花。
爲了邀功,石有福甚至還給江辰打了電話,不明白其中緣由的江家公子第一時間通知了宗門之人。
遇到這樣的豬隊友,宗門修士再也演不下去了,從暗處走出,裝出一副剛剛被吵醒的樣子,一臉的不滿和憤怒。
看到人家露出這樣的表情,石有福和姍姍來遲的江辰更以爲自己做了件大事,言語之間盡是得意。
宗門修士有苦說不出,滿腔怒火決定發泄到我的身上。
“高健,你要去哪?”第一個開口說話的是魏儉明,他年輕氣盛,跟着我在大樓裡繞了快半個小時,耐心早就磨沒了。
我沒搭理他,而是看向走廊盡頭,除了魏儉明外,還站着三個人:金山派大師兄魏溫明、陸塵,以及陳九歌。
四人全部身穿道袍,整整齊齊,連頭髮都沒有一絲凌亂。一看就知道是早已準備好的,根本不是臨時接到通知才趕來的。
我看透卻不點透,心裡想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自己依靠聽息,只聽到了三個人的氣息,可實際上跟在我身後的卻是四個人!
四人當中,有一個人完全隱匿了氣息,聽息根本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我對比四人呼吸的頻露和特點,仍舊不是太能確定。
“是陳九歌嗎?”和夢中相比,現實裡的陳九歌要更加恐怖一點,不過這也更加深了我殺他的決心。
“問你話呢?你要去哪?”
魏儉明聲音比剛纔大了不少,我白了他一眼:“我去哪需要跟你們打招呼嗎?”
“徐衍道長請你留宿,那是爲你好,怕你做傻事。”魏溫明站出來幫自己小師弟說話,他揮手驅散保安:“這裡我們來解決,你們乾的不錯,再接再厲。”
魏溫明聲音不冷不熱,聽不出悲喜,一心表功的石有福屁顛屁顛的離開,倒是江辰似乎發覺了什麼,拱了下手,退到了一樓。
“好了,現在沒有外人在場了。”魏溫明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你是鬼母丈夫,我們想要誅殺鬼母,又害怕你夾在中間兩難,所以才請你在這裡住下,我們是怕你爲難。”
“就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魏儉明隨聲附和,兩人裝的很像,若不是我提前發現了那枚符籙,還真有可能會相信他們。
“囚禁我也是爲我好?”我不屑一笑:“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就此別過!”
“還想走?敢在我們面前放肆……”
魏儉明後面說了什麼,我沒在意,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年紀最小的魏儉明受不了我這強硬的態度,他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張金光四溢的符籙:“我讓你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