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海大亂,能看到各方勢力的蹤影,想要在這種情況下獵殺屠夫,非常困難。
黑袍主播選擇和我聯手,他在獲得我幫助的同時,也將我身上的麻煩分擔了過去,這次進入朱立夢境,一旦失敗驚動了屠夫其他意志,那就會演變成一場波及全城的混戰。
我來到虹橋口岸時,大火仍在蔓延,一輛輛警車將四周封鎖,隱隱約約能看見大火之中站着一道人影。
好像標槍一樣立在地上,他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長髮翻飛,飄散在火焰之間,彷彿從地獄裡爬出的魔鬼一般。
判眼掃過,那人感官極其敏銳,他注意到了我的視線,看向我所在的方向。
貼身的口袋裡傳出灼燒的感覺,我從棺材裡偷出的那塊脊椎骨好似被什麼東西引動,正在輕顫。
向後退去,我毫不猶豫躲入陰影當中。
“不化骨!鬧出這麼大動靜的就是不化骨!”
我之前在虹橋口岸催動五鬼,剛剛離開,現在不化骨就追了過來,毫無疑問它的目標就是我。
不化骨實力很強,徐衍、陸靜修他們一起出手,也只是能和不化骨打平而已,我雖然突破到鬼術五重,可單打獨鬥也不一定是其對手。
“冥開九重,不死不化,這樣的怪物要如何去對付?”
爆炸聲不斷響起,夾雜着叫喊和驚呼,警車被暴力撞開,不化骨肆無忌憚,根本不把世俗的規則放在眼中。“不化骨的身體裡包含着顧彤彤和陳九歌兩人的靈魂,我對顧彤彤有恩,對陳九歌卻有殺身之仇。不化骨發現我後,表現的如此狂暴,估計現在掌控身體的是陳九歌,也只有他會對我產生這麼大的敵意
。”
還不到正面碰撞的時候,我悄然後退,趁着不化骨吸引警方注意,收攝全身氣息,試圖進入虹橋口岸。
黑袍主播追趕着白玫瑰店主進入關內,說明朱立很有可能就藏在市區中心,我對黑袍主播並不放心,決定親自過去看看。他本身擅長夢境,如果讓他提前找到朱立,萬一在夢境中佈局,說不定會連我一起坑了。畢竟黑袍可不是什麼善良仁義的傢伙,江滬癌研醫院如果屠夫沒有參與進來,那強行引活人入局,把人命當做
探路石的就是他。
冷漠、遵從利益至上的準則,這就是大多秀場主播的行事風格。
不化骨橫衝直撞,但是警方有京海的高人相助,那些平日裡不顯山露水的奇人異士躲在暗處,傾盡全力阻止不化骨外逃。
符光、寶籙在大火的遮掩下,不斷朝不化骨攻去,它着急想要追我,但一時卻脫不開身。“京海本地的道士也不能小覷,連不化骨都能被拖住,看來我要重新估量他們的實力了。”真要說起來,不化骨也是點背,我先在虹橋口岸釋放五鬼,擺出要強拆口岸的架勢,驚動了全城,導致京海各
方勢力都在朝這裡趕。
可後來誰也沒想到的是,我被黑袍主播勸阻離開,京海本地勢力撲了個空,反而是把追尋我氣息匆匆趕來的不化骨當做了真兇。估計他現在還不明白,自己怎麼就稀裡糊塗的替我背了鍋。
行走在陰影之中,我主動避讓,悄悄潛入關內。
高樓大廈,霓虹閃耀,僅僅隔着一道口岸,兩邊卻是完全不同的風景。
馬路上車來車往,街道里三三兩兩的年輕人勾肩搭背往返於夜店和酒吧,對於很多人來說,午夜凌晨,夜生活纔剛剛開始。
佩戴善惡修羅面具,我躲在街角的陰影當中,腦中思索:“朱立是獵殺屠夫的關鍵,抓住他才能佔據先機,而想要獲知他的位置,又必須要先找到白玫瑰店主,那個會變形的血肉人偶。”
我曾將執念灌入她的身體,將她活活撐爆,雖然她的血肉後來重新組合在了一起,但上面卻殘留有豬籠公寓執念的氣息,只要距離不是太遠,我都能感應到她的位置。
當初我答應黑袍主播的要求,主動離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自己掌握着這張底牌。
意念沉浸在識海之中,飄飛的黑色絲線牽引着我的靈魂,隱隱約約,指向了某一個方向。
退出識海,我的目光看向城市的另一邊:“找到了。”
京海非常大,就算已經確定了一個大概的方向,可想要真正找到對方也極爲困難。
虹橋口岸那裡爆炸聲不斷,失態升級,公路上已經有警車巡邏戒嚴,車頂的喇叭不斷循環着禁止外出的廣播。
“這不化骨還真是生猛。”
淡淡一笑,我小心翼翼躲避監控和來往的警察,朝着城市另一邊走去。
收斂全身氣息,我足足用了兩個小時才找到之前感應到的地方。
很難想象在寸土寸金的京海關內,還有這樣一塊未開發的地區。
四五層高的公寓樓密集的擠在一起,周圍的牆壁上用油漆寫着大大的拆字各種建築垃圾隨處堆放,唯一的公路也用藍色漆板隔開。
這裡與其說是公寓住宅區,不如說是施工現場更加貼切一點。
向內走去,門口的掛着反對拆遷的橫幅,僅剩一面的大鐵門上還貼着多人聯名的投訴信。
“白玫瑰店主曾經來過這裡。”再次感應執念,我驚訝的發現,那個血肉人偶竟然停止了移動,似乎就藏在公寓的某個房間裡。
“她已經被黑袍抓住了?還是說此地是個陷阱?”回首四望,不管是旁邊的工地,還是破舊的公寓樓,都看不見一個活人,和周圍明亮的霓虹燈火比起來,這裡就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喚出命鬼藏在影子當中,它實力還未復原,我一邊用自身陰煞之氣幫助它恢復,一邊踏入住宅區內。
繼續向裡走,狹窄的通道,隨處亂丟的建築垃圾,還有人類排泄物散發出的惡臭。這片正在被強拆的區域就像是整座城市的毒瘤一般,散發出讓人難受的氣息。
感應着執念的位置,我停在最深處那棟公寓樓門口。
判眼掃過,地上殘留着血跡,用手指觸摸,已經凝固。
“至少是半個小時前留下的,黑袍的動作好快啊。”朝樓內走去,一樓、二樓的住戶已經搬走,房門上落滿了灰塵,三樓的門鎖被暴力破壞,門口殘留着很顯眼的血跡。
拉開屋門,空氣中飄散着貢香的氣味,地面扔着衛生紙和各種雜物。
房間不大,傢俱非常簡單,穿過逼仄的客廳,我進入裡屋,牀鋪上被褥隨意卷在一起,牀單褶皺,還殘留着大量斑駁的痕跡,可以看出,就在不久前,有一對男女在這裡瘋狂過。
那種特殊的刺鼻氣味和貢香的味道混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我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出了兩個字——褻瀆。
木牀緊貼着牆壁,牀尾擺着一張許久沒有清理過的供桌,上面的陶碗裡隨便扔了些腐爛的水果,還歪歪斜斜點着幾根熄滅了的貢香。
我轉過身,走到了供桌旁邊,兩個陶碗中間是一張黑白遺像。
這張遺像裡的人我並不認識,引起我好奇的是,相框內裝着的並不是照片,而是一張從報紙上裁剪下來的紙。“拍張照片有那麼難嗎?死者爲大,住在這屋裡的人腦子恐怕不太正常。”拆開相框,裡面那張紙已經泛黃,我記下了這人的長相,完全沒有印象:“用報紙上的圖片做遺像?不過話說回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上報紙頭版的,這人到底做過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