鷂子凌已經第二遍催促服務員結賬了,但過往的服務員都是一付忙得腳不沾地的樣子,被他攔住問時,也只是很熱情地說:‘大哥,我知道了,我這就跟前面說去,讓他們快點,真不好意思,今天客人太多,您先喝口茶,馬上就來。’鷂子凌只得在座位上等着,心裡罵道:這TMD什麼酒樓啊,最後一道菜上來時都吃飽了,結賬也這麼慢,下次不來了!
高明已經送走了阿華他們,獨自坐在那邊的房間裡,一邊喝茶一邊聽着鷂子凌跟服務員抱怨,心裡暗笑。這時,門外進來一個服務員問道:‘大哥,外面有個叫劉剛的先生找您。’高明說:‘嗯,請他進來吧。’片刻,服務員領着一箇中等個子的其貌不揚的四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進來,進來後大聲說道:‘哎呀,高老闆哪,真對不起,外面雪太大,來晚了,沒耽誤事吧?’高明笑着跟他握了下手說:‘劉老闆,來得正好,對了,小妹,跟你們領班說一聲,就說老苗到家了!’這是苗偉跟那領班約好的暗號,這就是告訴他鷂子凌那邊可以放行了。見到服務員微笑着帶上門出去了,兩人才坐在一起低聲佈置。
鷂子凌終於忍不住了,拍着桌子大聲叫罵起來,紅着臉要見酒樓的領導。正鬧得不可開交,那領班笑容可掬地走進來問道:‘呦,大哥,咋地了,啥事兒發這麼大火?’鷂子凌黑着臉叫道:‘啥事?結賬結了TMD二十分鐘,上菜又慢,你們TMD怎麼做的生意啊?還TMD想不想做了,信不信老子拆了你的店!’那領班依然笑着說:‘大哥,真對不住,讓您等這麼久,都是我們管理不好,耽誤您時間了,我現在就給您結賬,您一共消費126元,爲了補償耽誤您的時間,我給您打個八折 ,您就給100元就行,這不聽着也吉利嗎,您看行嗎?’鷂子凌一聽給免掉了26塊錢的帳,心裡這才舒坦了些,嘴上兀自教訓道:‘嗯,這還像話,不過咱可不是說這錢的事,你們這麼大的酒樓,這樣的速度也太慢了,這怎麼做生意的呀!’那領班說:‘是是是,大哥您說的太對了,我們一定改,下次您再來保證給您利利索索的,您就給我個面子,別生氣了,行不?’鷂子凌這才作罷,掏出一百塊錢塞進了領班的手裡,那領班笑着說:‘謝謝,哥,哥您慢走,歡迎下次再來!’
兩人出了酒樓的大門就分手朝兩個方向走去,每個人的後面都立刻跟上了國安局的人,國安局這邊一共來了四個人,高明和劉剛商量後認爲鷂子凌是重點,也不好跟,所以只派了一個人去跟着鷂子凌的那個同夥,剩下的兩個輪換着跟蹤鷂子凌,高明則和劉剛在車裡遠遠地跟着他。果然,鷂子凌的反偵察意識很強,搞得兩個跟着他的人十分吃力。高明見狀說:‘我們繞到他前面去吧,我從那裡接着跟他,讓另外兩個同志上車,我不行時你在上。’劉剛說:‘還是我去吧,你開車,你穿的衣服太扎眼,我都納悶,怎麼這麼冷的天你穿的這麼單薄也不冷!’高明穿的是一身黑色羊絨大衣,裡面就只穿了個襯衫,下面是一條單褲,腳上也只是一雙黑色的牛皮單鞋,這身裝束的確在穿得臃腫的路人中顯得極爲扎眼。高明笑着說:‘呵呵,我練武的嘛,身體好,不怕冷。’劉剛笑了笑說:‘聽說你功夫很高啊,還當過特種兵的教官呢,有時間教兄弟們兩招咋樣?’高明說:‘那沒問題,互通有無嘛,呵呵。’劉剛踩了一腳油門,吉普車向右拐進了一個小巷子,從另一條街繞到鷂子凌行進路線的前面,然後下了車,高明從車裡靈巧地換到了駕駛員的座位上,劉剛見到他這麼大的個子,似乎沒怎麼費勁一團一伸就鑽過來了,就象從長椅的這邊換到那邊一樣輕巧,不禁‘咦’了一聲,心說這功夫還真是不得了,單這一下就是教我我也學不會。
國安局的這幾個人都是行家裡手,饒是鷂子凌機警,隱隱覺得有人在跟他,但最後還是沒有找到那條尾巴,他在街上兜了幾個圈子,終於放心地回到了住處,那是一個小區裡的出租房。
晚上,鷂子凌的住處那邊留了兩個人蹲守,其他人回到局裡彙總當天的情況,以便做出下一步的計劃。白天在酒樓裡和鷂子凌碰頭的那個人叫做馮茂林,是瀋陽飛機制造廠的一個檔案室的管理員,劉剛和高明立刻連夜找到了沈飛的相關領導,高明跟幾個領導都認識,沈飛的許多項目都是他資助的,幾個人見到高明都連忙上來跟他握手,嘴裡是高董長高董短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搞得劉剛暈頭暈腦的,沒明白怎麼這個小高這麼厲害,這麼大的領導都跟他這麼客氣。
劉剛跟衆人說明了馮茂林這個情況,衆人分析估計馮茂林最有可能的是想要偷取沈飛正在研製的某個重點型號飛機的資料。爲了引蛇出洞,劉剛建議先不動馮茂林,並且給他創造機會讓他得手,這樣他就可以把東西交給鷂子凌,而鷂子凌就會再把東西交給他的上線,從而最終找到幕後的主使。沈飛的幾個領導都擔心萬一那資料真的被人家搞走了,那不是雞飛蛋打嗎?高明就問做個假的資料需要多久,幾個人都是眼前一亮,說這個主意不錯,於是又連夜把該項目的總工請來,跟他講述了一下情況,問他能不能儘快做出一套假的資料。那總工說:‘這到不難,我們搞設計的時候有許多行不通的方案,資料大把,因爲要用作參考,還沒銷燬呢,我們換上那些資料,把好的資料轉移就行了。’衆人大喜,又找來了相關人員一起爲馮茂林佈置這個‘天賜良機’。
兩天後,馮茂林志得意滿地約見了鷂子凌,把兩盒微型膠捲交給了他,說道:‘凌哥,我可是不辱使命啊,怎麼樣,那剩下的錢……’鷂子凌接過膠捲已是眉花眼笑 了,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茂林啊,這個事情做得漂亮,當初我沒有看錯你啊,放心吧,明天我就去取錢給你,今晚咱哥倆好好喝上一杯,哈哈……’
鷂子凌吃過飯後就找了個公用電話,高明運起他的順風耳在街對面凝神聽着,晚上的北風呼嘯,不時颳起屋檐上的雪屑,透過‘嗚嗚’的風聲,高明隱約聽到鷂子凌說:‘貨已經到手,什麼時候見面?……明天晚上,嗯,沒問題,嗯,好,老地方,老時間,……我知道,我小心着呢,放心吧。’說完就掛上了電話,左右看了看,跺了兩下腳,豎起衣領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電話亭。根據鷂子凌的通話內容和各方面的情況的綜合判斷,鷂子凌應該是明天和上線見面交貨,劉剛調集了三輛車一共十個人,次日一大早就開始布控。
下午兩點多鐘的時候,等候的對面的一間民房裡的特工終於看到了鷂子凌的身影從樓門口走了出來,急忙用步話機給各小組發信號,然後迅速下樓,按照外面的同伴的指示遠遠地跟着鷂子凌。鷂子凌出了門後,上了一輛公共汽車,公共汽車站早就有一個人在等候,見到鷂子凌上車,他也拿着報紙跟了上去。鷂子凌在城裡兜了半天圈子,換了好幾輛車,行動組的人也跟着換了好幾個人,終於,在快到四點的時候,他不再兜圈子,而是徑直向一家電影院走去。劉剛在車裡見到鷂子凌走進了電影院,立刻用步話機低聲說道:‘各小組注意,目標文化宮電影院,三組在影院的出口佈防,一組、二組進影院。’
劉剛和高明帶着兩個小組迅速走進電影院,這時的電影院大廳裡沒什麼人,顯然鷂子凌已經買了票進到放映廳裡面去了。劉剛帶着一個隊員走向售票處,把證件給售票員看了看,然後問道:‘剛纔有個穿着黑色皮夾克的男的進到放映廳了沒?’那售票員有點害怕地點點頭,劉剛立刻開始佈置,在放映廳的四個出口每個出口都佈置了一個人,然後帶人就要上樓去放映工作間,準備從放映窗口確定鷂子凌的位置。高明早就探測到了鷂子凌的位置,他就坐在最後一排的左邊靠走道的位子上,因爲是工作日,所以看電影的人不多,放映廳裡顯得很空曠。鷂子凌的旁邊並沒有人,高明略感失望,看來和他接頭的那個人很是小心,並沒有計劃和鷂子凌接觸太長時間,這樣一來,行動組目前還不能動手,必須等到他們交貨的時候。另外,因爲行動組必須跟鷂子凌拉開距離,所以鷂子凌進到場裡的時候有沒有完成交貨還不能確定,如果已經完成的交貨,那麼那個上線也就不會再和鷂子凌接觸,而是自行離去。看來實在不行只能把所有的人都留下一一盤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