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浩田的話說得並不是沒有道理,新式狙擊步槍在50米內,可使三發子彈的射擊密度小於直徑1.4公分的圓圈,雖說這個射擊精度已經達到很高的程度,但並不意味着沒人做得到,軍中那些培養多年的神槍手,依靠使用習慣的老式槍械以及長久以來的設計經驗和射擊感覺,同樣可以做到。
那麼這就產生一個問題,既然可以依靠訓練依靠老式槍械就可達到類似的精度,那麼上級憑什麼就得接受這款所謂的新式狙擊步槍?要知道上級下發的通知內容和省國防科工廳發給萬山廠的通知幾乎大同小異,都是傾向於仿製蘇聯德拉貢諾夫狙擊步槍。
可現在萬山廠研製的這款新式狙擊步槍雖說性能上很優秀,但如果拿不出過硬的射擊能力和數據,是很難得到上級部門的認同,到時候駁回重改還算是好結果,弄不好直接封殺下馬,將任務交給其他省、其他廠去做,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不管怎麼說,這一年來桂溪省軍工系統可謂是突飛猛進,萬山廠和盧嘉棟更是成爲桂溪省軍工系統的標杆,既然是標杆那就要做到最好,要知道這款新式狙擊步槍如果送到上級那裡去,就不單單是萬山廠和他盧嘉棟的東西了,而是代表着整個桂溪省軍工系統的榮譽,正是基於以上種種原因,這款新式狙擊步槍必須要拿出更加優秀的數據才行。
劉浩田雖然說得隱晦,但其中的意思已是不言自明,周圍的人都是在各崗位摸爬滾打多年的狐狸,劉浩田話中的含義自然是再明白不過了,可就算清楚其中的意味那又怎樣,這款新式狙擊步槍在精準度上已經很優秀了,還要更優秀的表現,那隻能去打百米外的蒼蠅,而這樣的想法只是在衆人的腦海中存在短短的一瞬,笑話,如果能打到百米外的蒼蠅,那根本就不是槍械,而是神話傳說!
正因爲如此,在場的人都覺得盧嘉棟並沒有什麼好辦法,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如何既有委婉又不失體面的將劉浩田的要求拒絕掉,可讓周圍衆人大跌眼鏡的是,盧嘉棟並沒有依照他們的預想的那樣,拒絕劉浩田的要求,而是撫摸了下那款新式狙擊步槍,臉上露出那獨有的淡淡微笑對着面前的李銘和劉浩田說道:
“劉處長的意思我明白,這款新式狙擊步槍如果不拿出點兒真本事確實很難在上級那兒交代,既然如此,那就用這款新式狙擊步槍打打150米外的刀刃,我想如果有這個精準度,上級領導們是不會拒絕咱們這款新式狙擊步槍的!”
說話雖然平淡,但不失堅韌和信心,聲音不大,但那種穿透力確是無與倫比,但即便如此,周圍的人都以爲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聽錯了,刀刃厚度不到2毫米,就算是一隻蒼蠅也比刀刃寬,即便是這樣還要放到150米外的距離上打,其難度已經遠遠超過百米外打蒼蠅,盧嘉棟這是要幹什麼?他真的瘋了不成,難道他以爲他真的會上演神話?
盧嘉棟既沒有發瘋,也不想上演什麼神話,他之所以這樣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要知道他研製的這款新式狙擊步槍是和上級的文件內容有出入的,而作爲一款專業的狙擊步槍,其優勢就在於它高超的精準度,只有拿出無與倫比的精準性,纔可能得到上級部門的青睞,最終接受這款新式狙擊步槍。
可如何才能得到這款新式狙擊步槍無與倫比的精準度呢?如果盧嘉棟手頭上有完備的測試儀器,或許做幾輪測驗就能將真實的數據檢測出來,可目前的問題是別說是萬山廠了,就是整個桂溪省也沒有這麼一套狙擊步槍的專用檢測儀器,如此一來只能用最直觀的極限方法來完成,而百米開外射擊刀刃就是這種極限精度的最好體現!
“好!很好,就該有這種不服輸的勁頭兒!”聽了盧嘉棟這番話,劉浩田那緊皺的眉頭不由得轉眼鬆開,臉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而旁邊的李銘也贊同的點了點頭:
“沒錯,年輕人就該有這樣的衝勁兒,不要上級逼一逼就退縮,該迎難而上的時候就要迎難而上,咱們有什麼問題就在自家解決,要求的嚴格也是爲了咱們武器裝備更好的發展!”說着,李銘上前拍了拍盧嘉棟的肩膀,用着一種長輩鼓勵晚輩的口吻笑着說道:
“就算失敗了也不要怕,如果真出現問題,咱們回頭再改進就是了!關鍵還是要有不畏困難的闖勁兒!”
“李廳長說得沒錯!”李銘話音剛落,劉浩田便將話頭接過去:“小盧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如果什麼事情都瞻前顧後還算不算是個軍工人!”
聽了李銘和劉浩田的話,盧嘉棟知道,這兩位領導既是給自己加油打氣,又爲他可能的失敗留有餘地,說白了如果成功最好,但即使失敗,這種不服輸的精神也值得大家學習,不管怎麼樣,他盧嘉棟都是大家學習的榜樣。
想通這個關節,盧嘉棟不由得向李銘和劉浩田投去感激的目光,而這兩位領導也朝着盧嘉棟鼓勵的點了點頭,就這樣,在李銘和劉浩田的授意下,整個靶場開始忙碌起來,按照盧嘉棟進行相應的準備!
就在這時,作爲射手的谷澤林神色緊張的找到盧嘉棟:“盧總師,150米距離,打匕首刀刃,這個......是不是.......”
“你是不是想說太難了?”
沒等谷澤林把話說完,盧嘉棟便笑着說道,而谷澤林不由點了點頭:“盧總師你說得沒錯,如果你讓我在幾十米外打個硬幣我還沒的說,可是百米開外打匕首刀刃,這比打蒼蠅還難,我怕.....我怕......”
谷澤林雖然沒有把話說完,可盧嘉棟卻聽得明白,不過看着谷澤林慌亂的眼神、緊張的面龐,還有那嘴角輕啓卻又生生嚥下的那種欲言又止的表情,盧嘉棟並沒有說話,而是示意谷澤林繼續說下去,而谷澤林看了看盧嘉棟的臉色,見他臉上依舊帶着那副淡淡的微笑,這才定了定神,鼓足胸中的勇氣繼續說道:
“我怕我打不好,所以.....所以.....所以我想還是盧總師你親自打比較好,畢竟......畢竟.....我的狙擊步槍使用技術都是盧總師您教的,別人不知道,我谷澤林卻清楚,您的射擊技術不比軍中的神槍手差哪去,狙擊步槍的技術更是無與倫比,所以我想您打可能更有把握,盧總師您看,是不是......”
“是不是你要當逃兵?”沒等谷澤林把話說完,盧嘉棟臉色已經陰沉的幾乎能滴出水來,看着怒意極盛的盧嘉棟谷澤林心中不免有些慌亂,於是趕緊想要解釋,不過盧嘉棟並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小谷,你還記沒記得你剛來萬山廠時就跟我說過,學好狙擊步槍的本領,到時候重返戰場爲你死去的弟兄,爲你捨身擋子彈的連長報仇,正因爲如此,我將所有的狙擊步槍的使用技巧和應用戰術交給你,你學的也很快,掌握得也很好。
本想着你能在戰場上一顯伸手,可沒想到戰場的影兒還沒見到,到是在測試場上慫了,我倒要問問你,你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你這身軍裝還配不配穿?你整天掛在嘴邊的那句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是不是在放屁,如果你答案是肯定的,那就把槍給我,然後立馬滾蛋,就當我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谷澤林聽了盧嘉棟這番話,原本緊張的神色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見,換之是濃濃的血性和那種永不服輸的氣概,堅定的雙眼中更是充斥着難以抑制的激動:
“我谷澤林不是那樣的人,不就是一把匕首,你放心,盧總師,我一定把它打飛!”
盧嘉棟知道,自己這套知恥而後勇的激勵方式起到了效果,於是上前拍了拍谷澤林的肩膀,那副淡淡的微笑再次掛在臉上:
“相信你自己,更你手中的那款新式狙擊步槍!”
聽了盧嘉棟的話,谷澤林不由得滿懷自信的拍了拍手中的狙擊步槍:“放心吧,盧總師,我保證完成任務!”
一把匕首釘立在木樁上,刀刃朝着射手方向,在壁厚後面立着一塊白色的硬紙板,距離這把匕首150米外,谷澤林已經將手中的新式狙擊步槍調整到位,從槍械上的瞄準鏡中可以看到遠處的匕首就是一條細細的直線。
看到這種情況,谷澤林的心不由得狂跳起來,額頭上更是在不知不覺中爬滿了汗珠,嘴裡也不知怎麼的開始感到莫名的口渴,以至於他不住的吞着口水,導致脖子上的喉結不時的蠕動着。
谷澤林緊張的神色自然逃不過周圍人的眼睛,見到谷澤林如此,在場的人無不搖了搖頭,看來今天是出不來神話了,雖然四周的人紛紛擾擾很是忙亂,但並沒有影響到谷澤林,此時的他閉上眼睛,腦海中不斷浮現着盧嘉棟教授他的那套狙擊步槍射擊術,各種注意事項此刻如同幻燈片一般,一篇一篇的在他腦海中不斷浮現:
“調整焦距,注意風向,凝神靜氣,不急不躁,相信自己手中的槍........”
谷澤林嘴脣輕啓,重複着盧嘉棟教導他的要領,早已被汗水溼潤的手掌不由得用力的握了握,而口中更是做了兩個深呼吸,就在這時,谷澤林的眼睛再次睜開,雙手緊握狙擊步槍,眼睛貼近瞄準鏡,透過鏡頭,拿到細細的暗線清晰可見,見此谷澤林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只聽:
“砰~”的一聲,一發高精度狙擊步槍子彈隨即從槍口中帶着一股不易察覺的烈焰噴涌而出,帶着谷澤林滿心的希望向着150外的匕首刀刃急馳而去.......
谷澤林擊發得太快,以至於在場的人根本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谷澤林已經打完這這一槍,就在這一槍打完之際,靶場報靶員那充滿震驚話語便隨着對講機的電波傳到了射擊現場:
“目標命中,匕首刀刃被打出缺口,子彈被分成兩半,在紙板上留下兩個圓洞........”
聽到這個消息,全場頓時鴉雀無聲,因爲神話真得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