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唐盛世,一間精緻的雅舍內,一老一少,正在相對品茗。
茶是上好的武荑山小種,茶具更是珍品的骨瓷,晶瑩剔透。
一襲青布大衫的田蘊章,打量着面前這個年輕的有些過份的青年人,一時之間,早就準備好的諸多問題,居然不知道從何問起。
津門書法聖手,當代歐楷大家,已經年近七旬的田運章,在華夏的書法界,早已經是響噹噹的存在。自幼師承家學的他,寫字已經寫了一輩子,最近更是在海津大學潛心研究學問,久已閉門不出。
不過{今天,他卻是爲了一個人,一幅字,走出了海津市,來到了燕京。
回味起曾經見過的那四個字,田運章怎麼也無法將它同眼前這個少年聯繫在一起。
書法是個吃功夫的行當,屬於越老越香那種。雖然也有所謂少年天才之說,但想要寫出一定的功力,則非需水磨功夫不可,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田運章畢生研究書法,特別是對於歐陽洵的字,幾乎是臨到了骨子裡。在當代的華夏,他自問對於歐楷的造詣,縱非頂尖,也罕有能夠與之相比者。
當然,練字練到了他這個境界,這個年紀,早已經過了爭強好勝的時候了,他也不是很在乎這些虛名,他真正在乎的,只是書法本身而已。
也正是因爲如此,當那“室雅蘭香”四個字,初次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才居然震驚得有些失態!
只有真正懂得歐楷的人,才能看得出來那四個字的意境到了怎樣的一種境界!那種字裡行間的金石之氣,筆法森嚴,銀鉤鐵畫幾欲裂紙而出!更難得的是那股子大氣。田運章一生看過的古人和今人的字帖無數,然而沒有一幅字,能夠帶給他這樣的衝擊感。看着那四個字,他感覺整個人的精神都快要被字裡的意境吸進去一般,越是看,越是覺得諸般玄妙。令他難以自拔!
這該是怎樣的一個人,才能寫得出這樣的字?
自從見過那四個字之後,那四個字的意境便在他的腦子裡反覆晃悠,揮散不去。甚至在那之後,他每次想要提筆寫字的時候,總是會感到那幾個字的意境,以至於在寫完之後,總是情不自禁地拿着自己的字同那四個字對比。結果對比之後,卻有些惱火地發現。原本覺得看得很順溜的字,突然間都是毛病了!
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非常難受,同時,也讓他決定要和這幅字的作者見上一面。
只可惜,那個時候的楚揚,早已經遠赴海外參加比賽,而回國之後的楚揚。也是忙於一些事務,根本沒有消息傳來。直到前不久。這才傳出他成立樂神集團的消息。田運章一個電話打到了公司總部,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以他現在的這個年紀,這個身體狀態,自然不會再去像那些年輕人一樣,天天去上網看那些個小說,自然也就不知道什麼修真的事情。他只知道,這個叫做楚揚的年輕人,現在終於有了消息。似乎,還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當然,於現在的他來說。生命之中除了書法,已經再無其他了。楚揚這幾年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算得上是驚天動地,但他每日裡醉心書法,卻是難得關心這些事情。
而如今,他終於見到了那幅字的作者,但真的看到一個這樣的年輕人,他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茶很香,氤氳的香氣淡淡地彌散在精舍裡,將屋子裡平添了幾分禪意。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田運章不開口,楚揚倒是先打開了沉默。
“田老師是歐楷大家,您的很多作品我都是見過的,寫得非常之好,今天能夠見到田老師本人,真是太榮幸了。楚揚笑着說道。
聽到楚揚的話,田運章搖了搖頭說道:“年輕人,不要說這些客氣話了,我所來,只爲了那幅室雅蘭香。如果那幅字真是你所寫,那你剛纔那番話,可就是笑話老夫我了。”
楚揚聽了他的話,笑着說道:“田老師過獎,書法並非我所長,只不過小子一向醉心音律,但正所謂琴棋書畫本是同根同源,四藝互爲外功,所以在閒暇之餘,也研究過一陣書法。田老師是寫了一輩子字的大家了,剛剛那番話,絕對是我出自真心的,沒有別的意思。”
聽了楚揚的話,田運章笑了笑,沒有再謙虛下去,反而直截了當地說道:“楚小友,這次我來,主要還是想要當面見識一下你的書法,我知道這樣的要求有些冒昧,不過你能不能現在寫一幅字讓我看看?”
楚揚聽到這句話,心裡自然明瞭,敢情是這位田老師還是有些信不過自己,不相信那字是自己寫的。也罷,自己本就有心結交這位當代書法大家。田運章的字,楚揚是看過的,說實話華夏那麼多所謂的書法家,真正能夠讓他看入眼的字,着實不多,不過這個田運章先生算是一個。如果他願意加入自己的樂神集團,相信一定可以在書法這個方面挑起一面旗幟來。
不過想讓人家加入,自己當然是要拿出兩把刷子才行。對於自己的字,楚揚不是自誇,還是有些信心的。
“既然田老師這麼說,那小子就獻醜了。田老師這邊請。”楚揚說着,站起身來對着田運章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了茶室,向左拐進了書房。
書房裡同樣裝飾得古色古香,所有傢俱皆是極爲考究的黃花梨木。田運章雖然是書法大家,但在收藏上的眼力同樣不俗,以他的眼光,自然識得這間書房的價值,不說別的,單是這一屋子的傢俱,怕沒有個百萬也是下不來的。
當然,傢俱再貴,若是主人不懂得佈置,只是亂放一通,也只會讓人覺得是暴發戶而已。不過這間書房的佈置手藝卻是考究之極。無論桌椅花木,無一不是恰到好處,讓人一望之下頓覺舒心之極。
特別是居中寬大的書桌,文房四寶俱非凡品,一方雪白的宣紙鋪就在正中,一望之下顯得氣勢非凡!
這間書房的佈置,讓人能夠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書香氣息,更有一種隱隱出塵的感覺,瞬間就能夠讓人的心神寧靜!
田運章也是書法大家了,自然懂得寫字的時候,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平和的心態,無論是大喜還是大悲,興致高昂還是低落,都不會寫出太好的字來。而現在,僅僅是這間書房,就能夠帶給人一種寧靜的效果,實在是讓他驚奇之餘,更是喜歡上了這裡!
學書法的,大體都研究過一些華夏國學,對於風水玄學之流,田運章也懂得一些。他只是大概打量了一下這間書房的佈置,就覺得很多手法都暗藏玄機。佈置這間書房之人,絕非等閒之輩!
當然,以他的眼力,自然是看不出這間書房佈置的具體手法的,簡單來說,楚揚在佈置這間書房的時候,很自然地運用了一些師門的陣法傳承。華音門雖然比不得樂神門那等層次,但一些小的手段卻依然是簡單有效的。比如在修煉環境的佈置上面,想要弄出一個清心寧神的效果,那還是分分鐘就能搞定的事情。
一個一襲碧衣的女子,盈盈地立在書桌一側,只是那樣隨意地站立,那絕世的丰姿,就已經讓人心神搖動了。
田運章已然是七十古稀之人,對於男女之事早已經看得淡之又淡,但初見這位女子,依然有一種心動之感,那純粹是見了美好的事物之後的自然反應罷了。
這個女子,無疑就是碧姬了。得知了楚揚要在這裡會見歐楷大家,碧姬自是一早就已經準備起來。漢唐雄風依然在經營着,只不過她已經不再管具體的事物了,只由得幾個以前跟隨他的女弟子打理,不過這裡早已經在燕京出了名,每天依然是顧客盈門,特別是李明哲和那一班傢伙們,每天時不常的就會來這裡熱鬧一番,所以收入還是很可觀的。
當然,不管是碧姬還是楚揚,都沒對這裡的這點收入放在心上。碧姬之所以繼續經營着這裡,不過是給自己留一個紀念罷了。畢竟她是在這裡第一次遇到楚揚的,這個地方,對於她來說,有着特殊的紀念意義。
纖纖素手,握着一方徽墨,伴隨着輕柔的磨墨動作,淡淡的墨香漸漸散發出來,沁人心脾。
“田教授,這是我的內子碧姬,碧姬,這位是田運章田教授。”楚揚進得書房,先爲兩人介紹了一番。
“田教授好。”碧姬微笑着對田運章輕輕一禮,露出了一絲輕笑。便是這一笑間的風情,彷彿令得整間書房都亮了起來。饒是田運章這等書法大家,閱遍人情,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微微出神。
片刻之後,田運章纔對碧姬點點頭,笑着應和了一句,隨即看着楚揚說道:“楚小友好福氣啊。”
兩人來到書桌之前,田運章的注意力,不由得又被桌上的文房四寶吸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