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老友那驚駭的表情,馬迪暗暗好笑,想着自己第一次接觸到“竹韻”的時候,也是這副表情,他就有些心裡暗爽!
“這笛子~~~”張延武驚駭的望着手裡這根笛子,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
“別說話,繼續吹,好好感覺一下。”馬迪笑着衝着張延武說道。
不用他說,張延武也有些急不可耐地再度橫起了笛子,這一次卻是沒有試音,而是直接吹出了那首《華西敘事曲》!
手指靈巧地在笛身上起落着,頓時,一陣流暢、悠揚的笛聲便在房間裡飄蕩開來!
每一絲呼出的氣息,都會被手中的笛子以最靈敏的狀態感應到,那種音色間的細微變化,豐富的層次感,讓張延武覺得有一種夢幻般的感覺!
才吹了幾下,他就感覺笛子似乎和自己整個人已經融爲了一個整體,那種隨心所致,無所不至的感覺,簡直就是千言萬語難以形容其萬一!
吹得興起,張延武站了起來,加上了身體上的大動作,隨着他的每一個舒展、擺動,這首《華西敘事曲》綻放出了最爲動人的光彩!
無論多高的音,只要感覺到了,輕輕一吹就有,絲毫不刺耳,不費力,無論多快的吐音,只要技術動作到了,笛子的反應就一絲延遲都沒有,飽滿而有彈性,無論多複雜的力度層次變化,只要氣息到了,笛子馬上會忠實地反映出每一個細節的變化……
一首《華西敘事曲》三分多鐘,張延武吹得如癡如醉,直到最後一個尾音結束,他還兀自有些不捨得放手這支笛子。這還是在沒有伴奏的情況之下,這根笛子單純憑着自身的表現,就將他帶入了那種演奏的意境!
“好笛子,好笛子啊!”張延武此刻再看手中這根笛子,眼裡卻不似剛剛那般懷疑和漫不經心了,而是充滿了驚喜!
這是一根不折不扣的寶笛!而且不誇張地說。這是他吹笛子這幾十年來,遇到的最好的一根笛子,沒有之一!
“怎麼樣,我沒騙你吧,現在你覺得這一包笛子值不值這個價?”馬迪嘿嘿笑道。
“一包?你是說?”張延武聽了好友的話,頓時眼裡露出了更大的驚喜之色!
“沒錯,都是這種檔次的。”馬迪微笑着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張延武馬上放下了手中這根笛子,再次換上了一支c調大笛子,這下吹的卻是馬迪的成名曲之一《大漠》。
笛聲嗚咽如水。柔和低沉。共振點輕易一找就到。恰到好處的開孔使得手指沒有一點不舒服的地方,絲毫感覺不出來這是一根c調曲笛。演奏時的輕鬆自如,讓張延武覺得自己像是在吹一根e調或f調的梆笛,但那無時無刻不在的水潤笛聲。卻又在提醒着自己他在演奏的這根笛子,是不折不扣的c調大笛!
無論是音色、手感還是細節,果然都如同馬迪說的一樣,和之前那根f調梆笛一模一樣!不折不扣的寶笛!
張延武滿臉難以置信地放下這根笛子,再次拿起d調笛。
悠揚輕快的旋律響起,卻是馬迪的那首《趕牲靈》
再換e調笛子,《華西抒懷》;
換g調,《紡線線》;
a調,《棗園春色》
……
不知不覺。張延武居然已經吹了一個小時,而這時的他,兀自滿臉驚喜興奮之色,居然是一點也不覺得累。
最後,他拿起那隻唯一的一根兩節笛。大a紫竹笛。將接口接好後,這根長一米二的大笛被他直接當胸橫起,氣息緩緩注入笛身之中。
“嗚~~~”一陣如同夜風嗚咽的笛聲響起,深沉、蒼涼、肅殺!
這同樣是馬迪的一首大笛作品《遠韻》,靈感來自古曲《蘇武牧羊》,此刻在張延武的演繹之下,那股蒼涼的古風直似撲面而來!
《遠韻》是大笛作品,演奏的時候非常費氣力,就算是一些成名的青年笛子演奏家,往往演奏一曲也需要很大的體力才能完成。不過此刻,這首大麴在張延武的演繹之下,顯然是精氣神十足,但他本人卻沒有流露出一絲疲態!
要知道,他已經是一個快六十歲的老人了,而且已經連續吹了一個小時!
一曲《遠韻》吹得是一個酣暢淋漓,古韻十足。直到最後一個音節漸漸遠去,張延武這才意猶未盡地垂下大笛,卻是捨不得放手,反而是拿在手裡反覆把玩,就像是一個小孩子拿到了最喜愛的玩具一般!
“好寶貝,好寶貝啊!”張延武這下徹底服氣了。七支笛子,支支都是寶笛級的!這一套笛子,價值幾何?十萬人民幣的定價,張延武此刻覺得一點也不誇張。那些竹笛演奏家們,要是知道有這樣一套笛子,怕是二十萬、三十萬都肯出的吧!
現在他才知道,楚揚贈送他這樣一套笛子的分量有多重了。
想通了這一層,張延武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無功不受祿,他和楚揚只不過是初次見面,人家就送了這麼一份大禮給他。要說他什麼也不表示,就這麼厚着臉皮收下吧,還真有點不地道,可是想着要回贈他點什麼吧,一時間張延武還真覺得沒什麼東西可以拿得出手。
笛子大師之間有互相贈送笛子的美談,不過那都是建立在雙方的笛子價值差不多的情況下。可現在,這麼一套笛子拿到了手裡,張延武剛剛吹是吹得開心了,現在卻又去哪裡找到一套差不多的回贈給楚揚?
好像是看出了老友的窘態,馬迪哈哈大笑着說道:“怎麼樣,現在知道這套笛子的厲害了吧。我告訴你,這笛子你可不能白收,可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經馬迪這麼一打圓場,張延武也笑了起來,轉身看着老友問道。
“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和楚揚這次來啊,一方面是爲了笛子專場音樂會的事,另一方面也是想着在寶島這邊開一間華音閣的分校,不過我和楚揚都不能長期在這邊呆,所以分校建起來之後的管理,就要着落在你的身上了。當然不讓你白管,你和我的股份一樣,拿三成,怎麼樣?”馬迪笑着說道。
在寶島開華音閣的分校,這也是最近這段時間楚揚和馬迪商量的結果,現在華音閣的業務已經走上了正軌,每個月的收入也很穩定,不過秦海的市場畢竟就那麼大,想要進一步擴展華音閣的影響,就要考慮開分店的事了。正好有這樣一個機會,所以楚揚和馬迪還有謝文正三個人一合計,就決定拉這位寶島笛王入夥,將華音閣的第一家分校開到寶島來。
“華音閣?就是你在電話裡和我說起過的那個華音閣?”聽到馬迪的話,張延武頓時有些意動。特別是他之前就知道華音閣裡的所有笛子,都是由楚揚親手製作的,今天他又親眼見證了楚揚所製造出來的笛子的精湛程度,頓時,他便看出了這裡面的巨大商機。
笛子演奏家也不能光靠吹笛子吃飯的。就像張延武,現在在寶島的一個民樂團裡擔任笛子首席,每個月的工資也不過四、五千港幣,再加上他業餘時間帶幾個學生有些收入,雖然不少,但也不過就是夠維持日常生活罷了。
現在有這麼一個賺錢的好機會擺在他面前,張延武自然不會拒絕,幾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在瞭解了秦海那邊華音閣的運作模式和大體收益之後,張延武的心裡已經有了計較,雖然沒有馬上口頭答應,只是說着回頭考慮一下,但在他心裡,這件事情卻是已經定下來了!
三個人又聊了一陣,看看時間不早,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楚揚在經過露淇和林紅的房間的時候,有心想要敲門進去再和她們聊一會兒,畢竟白天的事情讓她們受到了驚訝,楚揚的心裡還是很過意不去的。不過想想時間也有些晚了,終究還是忍住沒有敲門。
他卻是沒想到,此刻兩女都沒有休息,正在興奮地討論着白天的事情呢。
度過了最初的恐懼之後,兩女也慢慢想明白了這件事情其實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一方面那些爛仔就算真出了事,恐怕也沒有警察去認真管,畢竟像是“華連幫”這種黑幫,一年到頭大小架總要打上幾百場,死的人也不知有多少,這種事情警察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另一方面就算是真的查了出來,頂多也就是個正當防衛而已。
想通了這一節,兩女最終的恐懼就變成了興奮,聊着聊着,居然就聊到了楚揚的身手上,紛紛猜測着楚揚的真正身份,是不是那種傳說中的武林高手。
甚至林紅還打趣道,這是典型的“英雄救美”的橋段,按着接下來的情節,自然就是露淇這位大美女要“以身相謝”了,聊到這兒,自然又免不了一陣打鬧,卻是將之前的恐懼之感沖淡了許多。
一夜好眠,露淇做了一個很美妙的夢,一個關於那個男人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