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陪老爺子進行晨練,這是旺伯除了夜間巡邏之外,另一項每日必做的功課,哪知道昨天晚上因爲被打受傷,巡邏的功課沒有完成,後來又喝高了酒,今天又沒能及時起牀,看這個時間,恐怕老爺子都已經晨練完畢了。
這要是有班主任的話,肯定會給旺伯打個不及格的,不過並沒有班主任,而且這些功課也不是老爺子給他安排的,而是旺伯對自己的要求。
旺伯匆匆忙忙洗漱完畢後,便跑出去出去找老爺子,到了老爺子平時晨練的地方,他果然已經結束鍛鍊了,現在廚房裡也不知道搗鼓着什麼。
“老爺,今天起來晚了,沒能陪您晨練。”旺伯到了廚房,一副不安的模樣。
“阿旺啊,你都跟了我這麼多年,咱們比親兄弟還親,你還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你跟着我,從戰場到商場,也有幾十年了,這幾十年來你爲我做了多少事情,一直陪着我出生入死,救了我多少次的命,一直都無怨無悔,如今只不過睡起了一些,怎麼就不好意思了呢?”桃老爺子正將洗好菜放在盆子,用毛巾擦了擦手,一臉責備的說道。
“還有,說過多少次了,雖然你是給我當司機,當保鏢,但是我沒有把你當成下人,一直是把你當兄弟,你三十年前叫我一聲大哥,現在就不能再加我一聲大哥嗎?我桃白白就這麼讓你嫌棄?”看着旺伯還是低眉順目的樣子,老爺子嘆了口氣,這話他說過很多次了,但是一點效果都沒有,當年他手底下,最爲活潑的刺頭,到了今天,卻是沒有脾氣的一個。
他將菜盆只放到了洗菜池旁邊,隨後,鼻子微微抽動,他擡起頭看了旺伯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話說,這可是你幾十年來第一次睡過頭,你昨晚肯定是喝了酒,對不對?”
畢竟相處了幾十年,關係密切,互相之間都有很深的瞭解,旺伯早上洗漱的時候也有些匆忙,他只注意要洗掉藥酒的味道,不要讓老爺子聞出來,但是他的身上還帶着淡淡的酒味,老爺子從當伙頭兵開始,都不知道燒了多少年的菜了,只是憑着鼻子一聞,這一點點的蛛絲馬跡,就能夠發現他昨晚喝了酒。
“是的,老爺,不僅喝了酒,而且還醉酒了。”旺伯低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事實上,他也沒打算隱瞞。
“哦?阿旺,你跟了我後,似乎都不怎麼喝酒,我記得你最後一次喝酒,怕是在二十年前吧,而最後一次喝醉酒是在……三十多年前,那一次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你醉酒了。”老爺子顯得很驚訝,走到旺伯身邊,鼻子嗅了嗅,露出了幾分瞭然之色:“果然,這是百花釀味道,繞樑三日……不知肉味……”
聞出來是百花釀,老爺子更是一臉的好奇地問道:“阿旺,我記得你當初得了這壇百花釀,可是就跟我喝過,之後你戒酒了,除了不得已爲我擋酒的時候,你都是滴酒不沾的,我記得你當年說過,那異人告誡你這酒你不能一人獨享,要找人與你一起共飲,而且同飲此酒的人必須要有資格喝這酒。
要知道,你這酒已經放了三十年也沒找到到有人陪你喝,當年老張和老王他們可是饞的要死,但是說還不夠資格,都不肯讓他們喝一口,你怎麼昨晚就喝了呢?”
見旺伯張口想要說話,老爺子大手一揮,止住了他的話頭,然後輕輕拍打着額頭說道:“阿旺,你別急着說是和誰,我猜猜看陪你喝酒的人是誰,你昨晚是在莊園裡面的,那麼陪你喝酒的人,這是莊園裡的人……”
“我那兩個兒子他們要是能夠得到你的認可,你早就跟他們喝酒了,肯定不會是他們,老二家裡的那兩個兔崽子就不說了,他們不可能有資格的,家中的女眷和傭人也可以排除了……這樣算起來,家裡頭沒人會陪你喝酒,那會是誰?昨天咱家也沒來什麼客人啊,就夭夭,她又不喝酒,也不可能陪你喝酒,等等……還有,姚軍,難道是姚軍?”
“老爺,您說對了,就是孫……姚先生。”旺伯笑着說道,他差點脫口而出孫姑爺,好在及時嚥了回去。
旺伯昨晚雖然沒有喝多少酒,三碗不到就醉倒,但喝酒有時候喝的不是酒,而是感覺,這雖然是他這幾十年來的第一次喝醉酒,但是也是從戰場上下來之後最痛快的一次,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嘴上掛着一絲滿足的笑意。
老爺子看着他臉上的笑容,更是多了幾分好奇,打趣地說道:“阿旺,姚軍昨天可是第一次登門拜訪,你們也是初次見面,你怎麼就拿出百花釀來招呼他?你不要告訴我,你們是一見如故!”
旺伯笑着說道:“老爺,您還真說對了,您和姚先生一見如故,我自然跟他也是如此,昨晚我們暢聊了幾句,一開心,就和他喝了起來。”
“你少來!”老爺子呵呵一笑,自己對姚軍有好感,旺伯會對他另眼相看,這倒是沒錯,不過,如果姚軍不夠資格的話,旺伯也不至於破了酒戒,甚至喝醉了個伶仃大醉,這一副開心的樣子,看來姚軍是跟他很投緣了。
雖然桃白白的年紀大了,但是這事情還真是將他心裡的好奇給勾了起來,頓了頓,他問道:“俗話說,酒後吐真言,昨天晚上你們開懷暢飲,想必也是聊了不少的心事,這百花釀了不是一般的酒,老實說,阿旺,你覺得姚軍這人怎麼樣?”
老爺子之所以問這個,也是對姚軍上了心,不然的話,他不會多問的。
他跟小桃雖然十年沒見了,但是小桃畢竟是他疼愛是外孫女,對小孩來說,十年的時間就是天翻地覆,但是對將近八十歲的老爺子來說,十年的時間也就那樣子,自己的外孫女是大了,但是對他來說,也不過就是昨天的事情罷了。
旺伯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說道:“老爺,我覺得姚先生,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特別”是一個很有趣的詞,但是從旺伯的嘴裡說出來,卻要比“優秀”、“聰明”或者是“出色”這些詞來的更加真實,因爲不是在客套,而且用了“特別”,也說明了,旺伯根本就看不透他,這是一個很高的評價。
旺伯當年是老爺子手下的兵,能力非常強,是他手下最強的一個,雖然現在看起來他的是一個性格和順的老頭子,但是骨子裡頭,他卻是一個很驕傲的人。
能被他放在眼裡的人並不多,要不然的話,這麼多年,陪他喝過百花釀的人,就不會只有桃白白一人了,因爲只有桃白白得到過他的認可。
而這份認可,讓他無怨無悔的追隨了三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