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萬抗談交易的人叫宋成,齊氏集團工程公司的一個副總,爲人謙和。
“萬總,其實跟你開口這個項目挺難爲情,無論從哪方面講,都不該跟你爭這一手。”宋成呵呵一笑,“不過有時公司的決定就是這麼出人意料,作爲此事的負責人,我還是得跟你談談,你,開個價吧。”
“好話都讓你說了。”萬抗道,“你怎麼知道我就一定答應?”
“因爲我們做事公道。”宋成道,“這樣吧,十萬,你什麼都不用做,十萬入賬。”
“喲,夠大方。”萬抗仰頭一笑,“不過說到公道,我咋覺得臉發紅呢,你有沒有感覺?”
宋成察覺到了事情的難度,起身告辭,走到門口又回過頭,說二十萬。
依舊是徒勞。萬抗笑着搖搖頭,“宋總,齊耀那裡你回話的時候順便幫我帶一句,當初他找人要把我做掉,雖然沒成,但我女人卻損失了不少,這筆賬我還記着,有機會得算算。另外,癩子頭的右手不知道有沒有長好,長好了不能用就算了,可要是能用,我還得給他砸爛了。”
宋成帶着驚慌離開,怕萬抗對他動手,在他眼裡,萬抗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要不是齊耀指派,他纔不會來和萬抗談事。
這邊回掉齊耀,那邊進場開工。
吳多宇納悶了,萬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要知道在環洪惹了齊耀,沒有過硬的關係將舉步維艱,甚至丟掉性命也不是什麼事。吳多宇忍不住打電話給肖明,問萬抗到底是個什麼來頭。肖明說看似只是奔着王兵明來的,其實不是,但到底有什麼關係也搞不清楚,還說齊耀的手下右手給他砸爛了,竟然一點事都沒有。這個信息,吳多宇覺得對他來得太晚,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跟萬抗再作什麼對了,弄不好惹火上身,燒疼的是自己。
做事就怕優柔寡斷,如果吳多宇利落地跟萬抗講開,主動示好,也許就不會受皮肉之苦了。就在他猶豫如何跟萬抗開口的時候,龐大海笑眯眯地站在了他身後,幾個巴掌從後面扇到臉上,吳多宇甚至都沒看清人影,眼睛就腫死了。之後就是被一頓猛踹,吳多宇覺着身上的骨頭全都斷了。
整個過程龐大海一字沒說,只是不停地“嘿嘿”直笑。等好打一陣轉身跑開鑽到車裡時,才放聲大叫:“**媽,真過癮,還從來沒幹過這種事呢!”
吳多宇的受傷驚不起一絲波瀾,成控部照常運轉,排污管道的簽證耽誤不了簽字蓋章。
現場有兩臺挖掘機,四輛自卸王運輸車,生產場面炸一看還像模像樣。萬抗已經算好了運距和裝車速度,剛好挖掘機不停,運輸車也閒不着。
管道和沙子、水泥等材料,龐大海也準備得差不多,人手絕對夠用。
萬抗堅守工地,他覺得應該多經歷點一線,要不心裡沒底。不過在工地上一天後,萬抗察覺出了苗頭,偷工減料!
規格是底部五米、上部七米,深三米,用得着?如果把這塊工作量暗中省下來,豈不是要賺大發了?!
一個大膽的計劃立刻生成。
萬抗減少了進場的機器,只留一臺挖掘機,一輛運輸車。理由是邊挖溝邊鋪設,還邊進行上方路面的硬化,統籌安排節省時間。其實也不用什麼理由,施工組織方案,施工方完全可以調整,只要按合同工期完成就行。萬抗這麼做,就是要做得像一點。
管溝挖掘開始的那一點,規格的確符合要求,上下寬度和高度,絕對沒有縮水。萬抗故意留出幾米,從幾米之後開始鋪設排污管並進行路面硬化,鋪了幾十米後,趕上了管溝挖掘進度,便開始了玩起了貓膩。
只挖一道寬不到兩米、深一米半的溝子,找準水平就把排污管給埋了下去,然後緊接着上面開始硬化處理。
當然,這些事都是在夜裡進行,萬抗說是爲了趕進度,夜裡也開工。
白天的時候,進度反而慢了下來,因爲白天公司派了監理,管溝的挖掘規格還是要說得過去,得按標準來。
幾天後,監理提出了疑問,說白天進度怎麼那麼慢,而夜裡的進度卻飛快。
“那是我找的機器不湊巧。”萬抗道,“我聯繫的晚,他們白天都被別人包機了,只有夜裡有時間,加點班再過來幹唄,不就是爲了多掙倆錢嘛。”
當天晚上,萬抗把監理請到錦豪,也把潘彪給請過來作陪。監理喝得很高興,而且酒後還上樓洗了洗捏了捏,最後又放了一炮。
半夜,萬抗送他回去,說剛好去看看工地,看夜裡工人幹活有沒有偷懶。監理也想去,正好看看施工符不符合要求。
其實萬抗都已經安排好了,機器增加了,還是兩輛挖掘機、四輛運輸車,開挖規格也都按標準要求來,上七米下五米,深三米,同時還安排了十多個工人進行路面硬化。另外還讓龐大海現場監工做樣子,扯着嗓子喊要本着認真負責的態度把活幹好,不能偷工減料。
監理一看這場面,再加上腦袋被酒精攻得迷迷糊糊,當場就說可以,幹得絕對夠格。只是最後說了一句,既然一邊開挖一邊回填硬化,土方外運可以節省點。
萬抗一聽,趕忙說不太好節省,一來速度有點卡不上,如果不外運,還是會造成大量堆積,影響依舊存在;二來回填土方最好水分不能太大,剛挖出來的土趕忙回填,不太合適,剛好運走,再把前幾天挖出來已經晾曬得可以的土方再運來回填,剛剛好。
監理雖然還有點相左的意見,但吃了玩了也幹了,只有“哦哦”兩句,算事。
萬抗帶着監理一走,龐大海立刻叫停,挖掘機和運輸車,該回的都回去,多餘的工人也回去,夠用就行。
管溝又回到了貓膩時代,極度縮水,寬不到兩米、深頂多也就一米半。
萬抗算了筆賬,照這麼下去,土方至少能虛報五萬方,這五萬方沒有一分錢成本,但上報簽證確實真金白銀,一方連挖帶運再回填,價格是十八塊,五萬方,就是九十萬。
九十萬!
他媽的白白賺九十萬?!
萬抗一回過神來嚇了一大跳,這會不會犯罪?
因該不會,萬抗一口氣抽完一支菸,覺得這事應該可行,無非是施工的一些事,和甲方的瓜葛,大不了被發現翻工就是。
萬抗開始每晚都守在工地,以防有意外情況好隨機應變。這件事要盡百分之一萬的努力來做好掩護,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利益。不過整夜不歸,留下施庚餘和林大強在家,給了齊耀機會。
當天晚上,施上進和林大強吃過飯,看了會電視就睡了。迷迷糊糊的時候有人敲門,施上進以爲萬抗回來了,懵懵懂懂地開了門,沒想到涌進五六個人來,手上還都有傢伙。
施上進被捂住嘴巴喊不出來,林大強睡覺很死,根本不知道有人來找事,等發現的時候,已經被捆了個結實。
結局很不樂觀,屋子裡的東西幾乎被砸光,施庚餘被剁下一根手指,林大強被割掉一隻耳朵。
“等萬抗回來跟他說,這只是提個醒。”來人走的時候撂下這麼一句。
這件事幾乎讓萬抗失去理智,他咆哮了半天才忍住沒拿着刀去找齊耀算賬。報復齊耀得從長計議,冒失地過去,有可能倒在他的槍下。
齊耀有把槍,防身的。他知道自己的腿腳也就對老人兒童還算威風,不弄把傢伙帶身上就是不踏實。
萬抗開始打聽齊耀的住所,這方面潘彪是唯一可提供信息的人,不過他也說不清楚,因爲齊耀有好幾套隱秘的房子,除了他親近的幾個人外沒人知道具體位置。
“看來動他只有跟蹤伺機而動,想抄老窩不容易。”萬抗道,“也許他的住處還機關重重呢,到處都是監視探頭,還容易暴露身份。”
“萬抗,齊耀的事莫大意了。”潘彪道,“跟那種人鬥,最好是鬥謀略。”
潘彪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萬抗很意外,也正是意外才起到了效果,不錯,潘彪說得確實有道理,以齊耀的勢力,跟他動粗憑實力,差距太大,如果他再請一個像黔中客那樣的好手,怎麼辦?那樣去找事,無疑是自尋死路。
可是鬥謀略,萬抗依然覺得有太大差距,現在他還沒那個資本去和齊耀鬥謀略。有了這麼個認識,萬抗覺得還是先穩一穩,慢慢來,怎樣有機會就怎樣來,反正要放倒他。
稍稍安了心,萬抗又開始把精力投到了排污管道鋪設上,緊趕緊再有幾天就可以完工。
速度太快是不是會引起懷疑?萬抗思慮再三還是把工期拖延了幾天,白天做樣子,晚上乾脆就停工。
一切都輕悄悄地進行,監理被萬抗安撫的舒舒服服,隔三差五喝酒娛樂,偶爾再塞個小紅包,而且還許諾等工程結束喝慶功酒的時候,多少得吃點喜面。
工地上的事,完全不用操心。
這就給了萬抗更多的時間去琢磨其它事情,尤其是齊耀的事,萬抗覺得還是該對他發動一次襲擊,否則心裡老是有件事膈應着。
萬抗打電話給潘彪,說只要知道齊耀在什麼地方,無論如何都要告訴他。
潘彪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