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光說,利華公司的董事長,是侯建波的姐夫,還是親的。萬抗真是吃驚不小,“還有這回事,咋一點風聲都沒聽到?我在利華公司畢竟也認識幾個人。”
“那是個秘密。”肖光道,“也就是我跟你在謀事,才讓你知道,這事連肖明都不知道,那是我親弟,都沒告訴他。”
“怪不得,侯建波好像很拽,原來有那麼個底氣。”
“要不說爲什麼我還要費那個心思去收集一些有力的證據?”肖光道,“輕一輕,根本就不起作用,只有讓他姐夫覺着侯建波是個不折不扣的害羣之馬,才能達到目的。”
“難度不小啊。”萬抗沉思起來,他記得侯建波跟他說過,能把活放給他,就有相當的把握,這也就是說,僅僅是從他這裡入手,還不足以拿到有力的證據。
“當然不會那麼容易。”肖光道,“我不得不承認,單純玩鬼把戲,我不是他的對手。”
“好像聽說你們三個人以前關係還不錯?”
“什麼叫不錯,相互利用吧。”肖光道,“生意場上就那樣,跟誰都是朋友,但跟誰又都是敵人。要不然,侯建波會利用你去作弄齊耀?”
“說得真好。”萬抗點點頭,“這種話我就說不出來,沒那個思想高度。”
“別謙虛,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還是能看個一二的。”肖光道,“要不我能跟你說這麼多?”
“肖總相信我就好。”萬抗道,“我儘量從侯建波那裡挖點證據出來,實在不行,就再想別的辦法。”
“好,保持秘密聯繫。”
和肖光這一番談話,萬抗心潮起伏,他實在想不到侯建波竟然還隱藏得那麼深,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
萬抗再見到侯建波的時候,怎麼看他都像一隻披着人皮的鬼,舉手投足之間無一不是。
心理的極度反差,表情是不能完全掩蓋住的,儘管萬抗極力掩飾着,但侯建波還是察覺出了點什麼。
“萬抗,好像神情不寧,有什麼事?”侯建波問。
無力的否認很愚蠢,萬抗不會那麼做,“是,有點事,不過還不好意思講出來,因爲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貪得無厭。”
“哦,有貪念?”侯建波呵呵一笑,“也不一定是壞事,有貪念纔會有永不枯竭的動力,讓你永遠都有着飽滿的精神去奮鬥!”
“可我貪得讓人生氣。”
“怎麼就貪得讓人生氣了?”
“侯總,你咋說都是給利華公司打工的,你看這樣如何。”萬抗放低了聲音,“咱們裡外聯手,不斷套取點錢花花,咋樣?”萬抗這麼說是故意的,他想看看侯建波的反應。
“這樣啊。”侯建波冷凝起來,“恐怕不太好。”
“咋不好了?”萬抗笑道,“除了你我,神不知鬼不覺,哪裡不好?”
“你想弄多少?”
“利華公司有多少?”
“嚯!”侯建波笑得很憤懣,“你小子還真是有點貪得無厭啊,你想把利華公司都吃了?”
“只要有可能,咋不可以?”
“太狠了,着實可惡!”侯建波哈哈笑了起來,“有野心雄心很好,但要切合點實際,你覺得以咱們倆的實力,能有多大折騰頭?”
“開個玩笑而已。”萬抗也笑了,“不過咱們套弄個幾千萬應該不成問題,這利華公司的資產,少說也得十數億吧,一年的資金流量是多少?我們就弄個幾千萬,不是沒有可能。”
“沒有不透風的牆。”侯建波道,“萬一要出了事,豈不一輩子都撂了?慢慢來,別想一口吃成個胖子。”
“風險和回報如影相隨。”萬抗抖了一句,“這話你不會不理解吧。”
“那也還得看值不值。”侯建波道,“我們幾年能穩妥地達到目的,爲何要急於求成,冒那個險,值得麼?”
“你是不是怕肖明會搗鼓?”萬抗道,“要不我把他給鏟了?”
“怎麼個鏟法?”
“把他徹底擠出去,不管用什麼法子。”萬抗道,“正面和非正面的招子都用,我就不信他肖明不知道怕死!”
“你要對付肖明,我還真不太好多說。”侯建波道,“從你的角度看,你把肖明對付了,對你絕對有好處,但從我這邊看就不太好了,畢竟我跟肖光的關係還在,他弟在公司出了事,讓我怎麼解釋?兩難啊。”
“侯總,不知道有些話我當講不當講?”
“講。”
“依我看,那個肖光並沒有把你當朋友看。”萬抗道,“不是跟你講過了嘛,肖明寫了匿名信,用心險惡可見一般,不但能把我給辦一下,而且還有可能牽到你。按理說,肖光對這事應該瞭解,沒準還就是他指使的,否則就憑肖明一個人的腦袋,還不定就能幹出這種事來。”
“對肖光,我不加評判。”侯建波趁萬抗低頭時,狠狠咬了下牙根。
“理解,因爲你還沒把我當作一個可信賴的朋友。”萬抗笑道,“侯總,你有沒有那樣的朋友?”
“怎麼這麼問?”
“我覺得你隱藏的太深了。”萬抗玩笑似地說道,“誰都看不透你。”
“你這是在擠兌我啊。”侯建波笑了,“人活一輩子,不要去害別人,但也不能被別人害。”
“多累啊你。”萬抗呵呵一笑,“不過累是累,有效果。不像我,從來不提防人,但是弊處也很明顯,很容易就被利用,可自己一點都不察覺,還樂不顛地自得呢。”
“你開玩笑。”侯建波道,“誰能利用到你,那可就出奇了。”
“嘿嘿,我也這麼想。”萬抗一抖眉毛,“侯總你剛纔不是說了句話嘛,沒有不透風的牆,陰謀詭計總會有現形的時候。我萬抗不是那種能忍的人,要是等我知道了實情,我會魚死網破去瘋狂報復,以十倍、百倍的殘忍來消解恨意!”
侯建波的臉色沉了下來,自己點了支菸,猶豫了會,“肖光找過你?”
“爲啥這麼問?”
“你的表現極其反常。”侯建波道。
萬抗承認,剛纔說話的時候,內心衝動足以撲上去把侯建波撕成兩半。“我表現反常,和肖光有關係?”萬抗也收住笑臉。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敞開心懷跟你好好談談。”侯建波緩緩地站起來,踱着步子,“你說我防備心強,不讓別人看透,難道你不是?”
“我不是。”
“你否認了,不誠實。”侯建波道,“你有些事雖然沒說,但我知道。”
“啥事?”
“大事。”侯建波道,“爲什麼不告訴我,你和齊耀之間的事呢?你把他傷了。”
“我把齊耀傷了?”萬抗皺起眉頭,“你怎麼會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因爲這裡面有個大陰謀!”侯建波道,“本來我是不想插言這件事,但我看你有些地方實在是太看不清了。我爲什麼說肖光找過你,難道你不覺得裡面有問題?”
“侯總,有話直說吧,我實在不善於猜謎。”
“想必你已經知道我和肖光還有齊耀之間的關係,肖光肯定告訴過你。”侯建波道,“肖光有恨,對我和齊耀都有恨。”
“有恨跟我能沾上關係?”
“你是他的槍。”
“我被肖光當成槍用了?”
“你被當場槍用,也是偶然。”侯建波道,“因爲你和肖明的偶然恩怨,讓肖光逐漸瞭解了你,他覺得你該是個絕對有能力的人,所以想利用你達到他的目的。”
“他有啥目的?”
“一箭雙鵰。”侯建波道,“他傷了你的人那是明處嫁禍給齊耀,讓你把齊耀給搞殘,同時又暗中嫁禍給我,找個看似合理的機會告訴你是我乾的,再利用你把我也給搞了。”
萬抗幾乎要暈厥。肖光和侯建波的口徑幾乎一樣,都把矛頭指向對方,到底誰是真的?誰想一箭雙鵰?但有一點不用懷疑,他真是被利用了,而且實實在在是惹了齊耀。
一陣驚慌掠過心頭,萬抗暗暗嘆了口氣,他現在也不想侯建波和肖光到底誰是真的,只要誰能保他在齊耀那邊不出事,他就站在誰那一邊,因爲他現在還真不敢把齊耀招惹了,否則往後就不會順當,他還沒那個實力與齊耀抗衡。還有,沾上那一攤子臭事,雞飛狗跳,會讓很多人失望,尤其是駱英。
“侯總,肖光跟我說了同樣的話,他說一切都是你策劃的。”萬抗深深吸了口氣,“說句實在話,我不知道你們倆誰是正確的,現在我也不想知道,我就是想確認,誰能讓我在齊耀那邊不出事。”
“怎麼,你也害怕齊耀了?”
“害怕談不上。”萬抗道,“如果真是把我逼到了一定份上,我怕他鳥事?只不過我覺得如果我走另外一條路子會更好,你看,現在我自己成立了公司,好好賺點錢,過個快活日子不好麼?爲啥還要跟齊耀拼個你死我活?”
“你能跟我說到這份上,很好。”侯建波道,“現在我不能說我講得是事實,因爲我沒法證明,所以我不能標榜自己,但有一點你要知道,也是我對肖光的評價,他是個陰謀家。”
“哦,怪不得肖明在公司時不時找點活幹,看來是他故意安插的眼線。”萬抗這麼說,是想穩住侯建波,雖然他不確定侯建波是清白的。
“是啊,不過很可惜。”侯建波笑道,“肖光根本沒有對肖明把事情講清楚,再加上肖明是個糊塗瓜子,所以幾乎沒起到什麼眼線作用。”
“嗯,幸虧是這樣。”萬抗道,“侯總,好在你洞察力強,看出我的不對勁,把事情給我剖析透了,否則我這稀裡糊塗的,還不知道要幹出啥錯事來呢!”
“別說那些了。”侯建波笑了笑,“其實那些事我本不想跟你說,他肖光只要適可而止,大家都過得去就行,我也就什麼不講了,可是他逼人太甚啊。”
“對那種人,不能太容忍。”萬抗道,“不過我擔心,萬一肖光惡人先告狀,齊耀相信了他咋辦?”
“他不可能有證據。”侯建波道,“齊耀雖然不是善用頭腦的人,但也不是傻子,也會有所權衡。”
“齊耀對你或許能權衡,但對我就不一樣了。”萬抗道,“我跟他以前就交過惡,他也找人對我下過手,過節很深,所以他不會對我權衡,肯定會對我毫不留情的。”
“那事我跟齊耀說說,應該管用。”
“侯總,你對我這麼關照,我可真是故意不去。”萬抗頓了頓,“我都沒法回報。”
侯建波笑了笑,“萬抗,我看你是個可造之材,有意想扶持你,要不能對你那麼照顧?我期待你的回報,是等你比我還壯大的時候,反過頭來關照關照我!”
“欸呀,侯總,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萬抗摸摸後腦勺,似乎有點難爲情。
“我看人向來很準的,認定目標,好好幹吧!”
和侯建波的談話,實在是出乎意料,萬抗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萬抗覺得,應該再和肖光見個面,把事情再對證一番,或許會有新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