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房間門前,萬抗聽了聽沒啥動靜,便很有禮貌地敲門。敲門是有禮貌,但兩聲過後,就直接推開進去。
“哎唷,徐老闆,終於又見到你了,近來可好啊!”萬抗大聲呵笑着走到徐匡利身邊,伸出手來。
這就叫先入爲主。徐匡利一時被弄得稀裡糊塗,還真記不起來眼前這年輕人是誰,不過又不好意思說不認識,萬一是某位生意往來上的要緊客戶,怠慢了怕是不好。
“你好你好!”徐匡也伸出手來,和萬抗握了握,“你最近也還好吧。”
“好,拖徐老闆的福,這段時間混得不錯。”萬抗看了看空闊的桌子,一共就三個人坐着,“徐老闆,不讓我坐下來喝兩杯?”
“好,請坐請坐。”徐匡利指指對面的空位。
萬抗坐了過去,看看桌上另外兩人,果然兇悍模樣。房間周圍倒是站了七八個大漢,個個站得筆挺,看來坐在桌子上的兩人是頭目。
徐匡利身後也站着一個人,應該是翻譯,屋裡這羣狗日的完全不懂漢語。
“徐老闆,你找這幫狗日的談啥呢?”萬抗笑呵呵地問。
徐匡利一下鎖起了眉頭,“你貴姓,這會我一直在想,還真記不起來。”
“別想了,以前咱們根本就沒見過面,不過現在見了也算是認識。”萬抗道,“我叫萬抗,剛從國內過來。”
徐匡利的臉一下有點難看,“如果你來日本缺吃少喝,憑你這股闖勁,我讓你在店裡吃些,打工也行,不過現在我有事,請你出去。”
“徐老闆,就衝你的第一句話,我還真是佩服你宅心仁厚。”萬抗道,“不過我既然這麼唐突地進來,你應該能猜到,肯定就不是爲了一碗飯。”
“你想幹什麼?”徐匡利道,“勒索?”
“我說不是爲了一碗飯,那也不一定就是勒索啊。”萬抗道,“我是想幫你。”
“幫我?”徐匡利納悶了,“你怎麼幫我?”
“把這這些個日本豬給我攆出去就行了。”萬抗道,“旁邊輝耀中餐樓的事,我幫你解決。”
“開什麼玩笑。”徐匡利道,“你到底是誰?”
“我知道你的店給齊耀給操了。”萬抗道,“我對齊耀很熟悉,所以知道你這邊的事。”
徐匡利摸了摸腦袋,望着萬抗,“既然你這麼說,我就跟你談談,不過你先回避下,這邊談完了我就找你。”
“跟這些個菜瓜談什麼,如果不是考慮到是你把他們請過來的,我現在就放倒他們。”萬抗道。
“就憑你?”
“沒錯。”萬抗道,“這樣吧,空說你也不信,我先到街上去等着,你馬山跟他們說,現在我要插手這事,讓他們走,然後看我怎麼收拾這些個日本豬!”
“行行,萬兄弟,我相信你就是,不過也別惹他們。”徐匡利道,“我該怎麼和他們談還怎麼談,和你,咱另外再說。”
“既然你這麼小心,那也好,不能爲難了你。”萬抗起身道,“我到樓下等你就是。”
半小時後,徐匡利送走了“客人”,找到萬抗。
“徐老闆,你是想讓齊耀怎麼個死法?”萬抗開口就問。徐匡利輕輕一笑,“萬兄弟,用不着那麼狠,來東京開中國餐館的人並不少,競爭自然也小不了,不過好歹是在國外,多少有點身在他鄉的同宿感,有時競爭起來也不是那麼殘酷,平常挖挖廚師什麼的,也算是正常。”
“那你還找當地黑社會來解決?”
“無非是想挽回點損失嘛。”徐匡利道,“再說了,面子也很重要,我不惹事,但不能怕事,怎麼說也得有點反應。”
“要解決就來點狠的。”萬抗道,“你不瞭解齊輝,如果你要是瞭解的話,估計就不會這麼溫和了。”
“那你有什麼辦法?不妨說說看。”
“硬碰硬。”萬抗道,“也不需要多少人,到時你把店裡的夥計都給叫上,跟在我後頭就行。”
“那不行。”徐匡利道,“齊輝找的那些個昏混混可不是當地人,也都是內地過來的,多是福清人,個個兇悍,敢打敢殺。”
“同胞嘛,也好辦。”萬抗道,“徐老闆,你告訴我那幫人頭目是誰,幾天我就幫你搞定。”
“怎麼個搞定法?”
“不但把你原來的廚師給弄回來,就連輝耀中餐樓裡原來的好廚師也都給你帶過來!”
“呵呵。”徐匡利笑了起來,“好,如果真是那樣,你只管開個價,不過別獅子大開口,我這小店規模多大你也知道,總不能讓我貼錢賠本。”
“錢的事好說。”萬抗道,“不要也可以。”
徐匡利閉眼點點頭,“玩兄弟,你跟齊輝有仇吧。”
“喲,徐老闆,你可真是聰明。都是浙江人腦子好用,看來還真是。”萬抗道,“不過像你這樣腦子好用,心眼不太壞的人,我多認識些就好了。”
“你也很聰明,而且是絕頂聰明。”徐匡利笑道,“還有,你的心眼也夠好。”
“徐老闆這麼說是想讓我高興,還是實話實說?”萬抗點了支菸,“我這人最不愛聽假話,就恨別人糊弄我。”
“我說話當然是有根據的。”徐匡利道,“你聰明之處在於打倒仇人的方式,不是直接擄殺,而是間接讓仇人在經濟困頓中衰死。說你心眼好,就是你利用我的目的了。”
“哦,徐老闆的話真讓我開眼界。”萬抗笑道,“接着說。”
“飯店的好壞,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廚師。”徐匡利道,“你把輝耀中餐樓的廚師給趕跑了,那邊的生意自然就完蛋了。可是廚師們從國內來日本都是想賺點錢的,有的是爲了養家餬口,有的是爲了更好地改善下生活,你把他們趕走了,讓他們失去着落也不合適,所以你選擇我這裡,讓他們到我這裡繼續落腳。”
“徐老闆你真是。”萬抗道,“你們浙江人的腦袋都用過頭了,想事情也太複雜了些。你說的聽起來很有道理,不過我做事之前根本就沒這麼想過。我只是因爲一個人勢單力薄,對付齊耀困難太大,所以想找個後盾,即使這後盾不是很堅固,但總歸有點靠頭是不是?”
“那你這靠頭算是找得不錯。”徐老闆道,“如果你真是自個去鬧事,再怎麼嚇唬,廚師們估計也不會離開,而有了我美味飯榻做旗號,只要能壓住對方那幫打手,廚師們很容易就奔了過來,因爲對他們來說,無非是求財,而且,他們這樣跑來跑去也有好處,可以讓爭鬥的老闆給他們不斷加工資!”
“徐老闆,經你這麼一分析,我的計劃又有所改變。”萬抗道,“就不用你店裡的夥計跟我去輝耀中餐樓那邊直接叫板了,那樣鬧大了也不好。我直接就找那幫爲齊輝罩場子的人,把他們搞定,然後你想辦法跟以前店裡的廚師聯繫,讓他們夥同其他廚師一起投奔過來就是!”
“那更好!”徐匡利道,“你所需要的資金支持,都由我來提供。”
“錢是需要的。”萬抗道,“還要提供些信息,那幫混子的信息。”
“都好辦。”徐匡利道,“我跟他們雖然沒打過交道,但有些事我還是瞭解的。踢齊輝出力的那幫混子,頭目叫範浩光,好像在家裡排行老三,都喊他範三,有兩下子,而且生性兇殘,手下有幾十號人。平常他們都在銀座后街活動,后街那裡也是個繁鬧的地方,酒吧、歌舞廳和夜總會也非常多,而且規模檔次分層更多,是個三教九流匯聚的地方。有一家‘光武夜總會’,好像是範三專門看的場子,一般那裡是他們的據點。”
“好,明天晚上我就去會會範三,看他到底是個啥狠角兒。”萬抗道,“不過徐老闆,凡事都沒有絕對,如果我一不小心失了手被範三給拿下,你就當我沒來過。”
“這話說得我頭皮發涼。”徐匡利道,“萬兄弟,要不你給我留個地址,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到時我回去也好盡一份朋友之義。”
“放心,我死不了。”萬抗笑道,“頂多做範三的俘虜就是,好死不如賴活着,這道理我記得賊牢!”
“那就好。”徐匡利笑笑,掏出一沓錢來,放到萬抗面前,“身上只有這麼點現金了。”
萬抗拿過錢,掂了掂,“十幾萬啊。”
“日不死元,不值錢。”徐匡利道,“摺合成人民幣,也就一萬塊而已。這錢明晚你先用着,后街那裡可是個毀錢的地方。”
銀座后街,在光怪陸離的夜色中顯得詭異而浮躁,在萬抗看來,到處都彌散着**氣息。也許就在一個稍微陰暗些的拐角,就有一對狗苟搓事的男女。萬抗還真想碰到那事,二話不說把男的打成豬頭,然後讓女的脫光跪下來爬着走,學狗的樣子,末了還得罵他們一通,日本人,日的是本人,沒有權利對幹。
也許是心思在光武夜總會上,分了心,也許是不走巧,行了一路竟然沒看到。這讓萬抗有點失落,不過一看到光武夜總會閃爍的門廳,立刻又興奮起來,這是有可能要大動干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