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笑咪帶着方圓他們出發了,奔赴澳洲。
這一遊,萬抗覺得收穫肯定會很大,既能把酒業公司的事務實質性推動一步,又能讓旅遊公司得到一定的前期磨合。萬抗對方圓說過,澳洲行之後,乾脆就由他按照策劃來逐步推行市場進攻方案,具體收益,按照利潤提成。方圓當然願意,他能看到美好的前景,絕對有利可圖,而且還很厚實。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是,通過這一套組合拳能攏住方圓,進而向方正坤靠近,至於靠近的效果是相吸還是相斥,那是下一步的事。
仲東方那邊好像也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在環洪呆不長,便主動給萬抗電話說有些事最好面談一下。萬抗有數,但假裝不知道,一見面還問新城開發項目的事如何了,把握上升到了幾成。
“唉,恐怕我是無能爲力了。”仲東方雖然搖着頭嘆着氣,但臉上卻帶着絲得意。離開環洪到別處任正職,的確是個不錯的事,環洪這地方已經混透了,是能駕輕就熟,但麻煩事也不少,一走了之倒也省心。
“仲書記啥意思?”萬抗驚問道,“好事可不能半途而廢吶,沒有你的支持,我如何能順利拿得下新城開發項目?”
“不是我半途而廢,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仲東方道,“這次跟方正坤角力,算是我失敗了,如果不出意外,代市長是他的,我會被調往別處。”
“欸喲,咋會有這事呢!”萬抗痛惜道,“是不是方正坤那傢伙用了陰招,把你給損了?”
“應該不是。”仲東方道,“省裡有安排,不是他方正坤所能左右的。”
“那我可倒黴了,本來好不容易靠上你這課大樹。”萬抗嘆道,“不過天有不測風雲,誰能預料到下一步一定會咋樣呢,而且我也不能太自私,只想着自己得好處,仲書記你到別的地方,還能大展宏圖呢。”
“嗐,展什麼宏圖。”仲東方笑了笑,“混了一輩子弄個正廳,也算是對自己有個交待。”
“喔,果然嘛。”萬抗道,“我還以爲是平調呢,原來是提了!這可是喜事,果然有大展宏圖的苗頭。”
“這事你可先別亂說。”仲東方壓低了嗓子,“也就是跟你透露透露。”
“我不會亂講的。”萬抗點點頭嘆了口氣,“仲書記你是痛快了,不過我可高興不起來,剛纔說了,你離開環洪,我就失去了靠山,有些事不好辦吶。”
“這也就是我今天找你來的原因。”仲東方道,“現在得想辦法向方正坤靠攏,別再指望我了,鞭長莫及啊。”
“事實沒法改變,看來是得向方正坤靠近。”萬抗道,“就是不知道晚不晚吶,趙鐵平那狗東西見腥就上,早就跟方正坤搭上了,也不知道勾結到了啥程度。”
“根據我對趙鐵平的瞭解,他做事十分講究分寸,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撕破臉皮,他喜歡一點點施加壓力,最後讓人覺得簡直沒法頂得住。”
“很溫和嘛。”萬抗道,“這點我就不如他了,可能還顯得稚嫩生硬,喜歡直來直,一下奔向致命之處,簡直就是血淋淋的威脅。”
“呵呵,你啊你。”仲東方擡手指指萬抗,“你到底還是年輕,往後做事得周旋着來,事情驟然衝突得厲害,發展態勢往往不受控制,結果往往是你所意想不到的,容易大亂既定步驟。”
“仲書記,那你給我指點下,下一步該咋辦?”萬抗道,“這會可是關鍵時期,不找方正坤直接談,怕是要延誤時機吶。”
“談是要談,關鍵是怎麼談。”仲東方道,“實在不行我出面約他,反正我已經看開了,也不用在他面前擺架,主動約他坐坐聊聊,也顯得大度。”
“就是,你馬上別處高就了,就得拿出個姿態來。”萬抗道,“當然,我希望你那麼做,也是出於私心,畢竟能搭個橋,讓我和方正坤深入接觸一些。”
“哦對了,上次你酒店申請定點的事,方正坤沒參加,後來怎樣?”
“我送了盆蘭花給他。”萬抗道,“說了幾句客套話,再沒別的了。”
“還能有什麼?”仲東方道,“一上來相互不瞭解,你還指望他能像我這樣跟你掏心窩子?”
“嘿嘿,雖然知道不可能,但我還是那麼希望的。”萬抗笑道,“因爲我心裡着急吶。”
“心急吃不下熱豆腐。”仲東方道,“剛纔說跟他談關鍵是怎麼談,你有沒有個思路?”
“仲書記,你明示。”萬抗走上前給仲東方遞過一支菸,點着,“我這不是來取經了嘛。”
“我也沒什麼經,不過還能略微指點一二。”仲東方道,“你跟方正坤談事,首先是要打消他的顧慮。”
“顧慮?”
“對,這顧慮又分兩種。第一是來自他人的顧慮,比如趙鐵平給他施加的壓力,那就是他的顧慮。第二是來自於你的顧慮,你不能盯他盯得太緊,適可而止,讓他能惦記着就行,但絕對不能成爲包袱。”
“明白。”萬抗點頭道,“除了顧慮還有啥?”
“把柄。”
萬抗摸摸後腦勺,小吸了口冷氣,“請仲書記明示。”
“呵呵。”仲東方端起茶杯身子一仰,舒舒服服地靠在躺椅裡,“把柄,也分兩種情況,抓和被抓。”
“哦。”萬抗拖着聲音,緩緩地點着下巴,“大概我明白了,就是要抓住他的致命弱點。”
“不錯。”
“那被抓又咋理解?”
“被抓就是主動把自己致命的弱點呈獻給他。”仲東方道,“這樣做的好處顯而易見,能讓他覺着你和他是一個糞坑裡的,身上有屎沒屎,誰也好不到哪兒去。你想一想,假如你只是抓住他的把柄,就相當於是站在坑邊看他在屎尿裡折騰,他的面子朝哪兒擱、尊嚴在何處找?可如果這時你‘撲通’一聲跳下去,拉着他的手,沒準他還覺得你是階級兄弟。”
“仲書記你這麼一講,可真讓我長了見識,句句是真知!”萬抗道,“不過我也覺得有有點不妥,主動把在致命弱點暴露給方正坤,那不就是自尋死路嘛?”
“嗌,變通,你怎麼就不知道變通?”仲東方道,“你是一時糊塗?”
“沒有,我是真不知道該如何變通。”
“做假象你不會?”仲東方笑道,“你可以製造假的致命弱點嘛,具體怎麼製造就不用我說了吧,反正只要讓他相信就成。”
“還真是,腦筋一時沒轉過彎來。”萬抗不好意思地笑了。
“有一點你還得注意。”仲東方道,“這樣做的前提是必須已經抓住他的把柄,否則沒意義,而且還會起到反作用。”
“這麼說來還挺有難度,抓方正坤的把柄可不容易。”萬抗道,“我對他可是一無所知。”
“瞭解只是一個方面。”仲東方道,“有時就算你知道他幹了什麼壞事,但沒有證據也起不到顛覆作用,所以還得看機會,比如現在,方正坤處在提拔的節骨眼上,如果知道他做了哪些違法違紀的事,即使沒有證據,抖出來折騰一番也夠他消受。”
“那也就是說,現在是機會?”
“對,正當時。”仲東方道,“方正坤的老底我還是知道點的。”
“太好了!”萬抗道,“那仲書記就不吝賜教吧,讓我看看方正坤都有哪些老底。”
“你想步趙鐵平後塵?”
就這麼一句,萬抗恍然大悟,這一招趙鐵平肯定已經用上了。“仲書記,照這情況看,現在行之有效的做法其實是回到了你第一個問題,幫助方正坤打消來自趙鐵平的顧慮。”
“對,解除趙鐵平給方正坤的壓力,也許其他事就迎刃而解了。”仲東方道,“因爲你的置業公司接下新城開發項目,本來也不是違規的事,而且就目前來說也合適,因爲有萬地集團做後盾。這一點,是趙鐵平所不能比的。當然,現在趙鐵平的目標不是要全部拿下開發項目,承攬其中一部分,還是舉杯一定實力的。”
“可那就壞了我的大事。”萬抗道,“無論如何不能讓趙鐵平得手。”
“趙鐵平得手到什麼程度現在還說不準,你必須和方正坤再談一次,深入一些。”仲東方道,“你要是自己有辦法當然好,如果沒法子就按剛纔說的,我出面。”
“你還是先別出面。”萬抗道,“有些事還是私下裡說會好一些,你一出面顯得有點正規,反而不利交流。”
“也好。”仲東方道,“今天我算是把話跟你說了個透,以後你得自己爭取,我是幫不上什麼了。”
“仲書記你放行,以前我跟你說過,我可不是二賴子,有些事能幫就幫,實在幫不上的我還能逼你?”萬抗道,“而且,機會就像長流水,放眼長遠,你到別處任職,沒準就有了新的機會,是不是?”
仲東方聽了一哆嗦,但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就是,就是這麼回事嘛!”
萬抗也跟着笑,他知道仲東方打心底裡是牴觸的,他就是仲東方的顧慮,更是夢魘,仲東方想跟他徹底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但這不能說透,就這樣模模糊糊若即若離最好,彈性空間大,沒準以後還真有需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