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兩千噸排水量的旗艦，正在駛向檳榔島。
艦首上的史密斯總督，忽然發現後方一直緊追不捨的光頭和尚，從空中消失。
副官一臉欣喜的說：“那光頭終於放棄，我們這下安全了。”
“哼，我感覺的到，他沒有走遠。”
史密斯眼中魔氣一閃，隱隱察覺到危險沒有遠離，冷哼了一聲說。
“大人，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副官面上閃過懼意。
方玉帶給他的壓力極爲龐大，超過一半的船隻被擊沉，遮蔽幾十裡海洋的五百艘艦船，只剩下小半。
這無不宣告了一件事，接收巴達維亞的計劃行不通，必須要修改。
副官恨不得撤到印度，遠離危險的南洋。
然而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獲得超凡力量的那些大人物不會同意，只能將想法埋在心底。
“先修整一下，再向偉大的魔王獻祭幾次。”
史密斯捱了當頭一棒後，算是知道一個難以接受的事實，南洋這塊不是印度，到處都是超凡力量，不好混。
小小的檳榔島不過幾十平方公里大小，自然無法容納他的野心和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期望，他繼續提升力量。
獻祭！
副官渾身一冷，眼前彷彿出現數萬亡魂的哀嚎，打了個寒顫。
他親眼目睹過所謂的獻祭，那簡直慘無人道，需要數以萬計的人命，交換而來的邪惡力量。
船隊抵達檳榔島，副官清點了船隻數量後，對結果十分吃驚。
僅有一百七十多條船來到島嶼附近的海面，與之前的五百艘相比，減少大半。許多船身帶傷，戰力也有衰減。
“這就是強者的破壞力？”
副官清點之後，臉上浮現濃濃的羨慕希冀，恨不得也成爲方玉那樣的超凡強者，一人能當五百艘艦船。
要知道這些艦船都是排水量過千的遠洋大船，一艘造價超過五萬兩白銀，這還沒有加上火炮的造價。
方玉擊沉擊傷大半的船隻，雖然也有火炮無法攻擊到空中的敵人的緣故，但也不能不承認此人的強大。
只是第一次獻祭時，副官就被排除在強化名單之外，沒有資格接受黑暗力量。如果沒有改變的話，他這回也不在名單裡。
原因並不複雜，副官不是貴族出身，背後沒有大人物的支持，也就是混得較好的平民，和水手並沒有本質的不同。
“總督，要是我有幸成爲魔人的話，願意爲您無償效力十年，聽從一切吩咐。”
副官咬了咬牙，狠心說道。
這樣的決定不容易下，十年可是一段不短的時間，以如今人均壽命四十計算，那就是四分之一的人生。
但他相信，如果沒有這個不顧一切的決心，不抱着巨大的犧牲的話，史密斯是不可能讓他進入強化名單。
史密斯發黑的眼睛盯着副官：“二十年。”
後者一愣，深深皺起眉頭，想了想還是打算答應。失去這次機會，他不知道還有沒有可能成爲魔人。
“我會付你相應的薪水，不會苛待你。”
“謝謝大人。”
史密斯看着狂喜的副官，面上露出一絲笑容。
沒有一個得力手下，做起事來總有些不方便，尤其是如今已經進入南洋這個超凡的世界。
“好了，傳我命令，讓船長們都來旗艦上商議要事。”
史密斯沉着臉說。
副官收起臉上過於明顯的笑容，迅速進入工作狀態。
沒一會兒，船長們陸續來到旗艦甲板上，數量高達四百六十多，遠遠超過沉沒失蹤的船隻。
副官知道原因，這些船長們都接受了超凡力量的洗滌，不再是凡人。哪怕船隻沉沒，也能迅速逃離危險，傷亡率比水手低了很多很多。
他知道船長們的身份不一般，不是貴族子弟就是大人物的代理，身份不凡，這纔有機會分享獻祭得來的超凡力量。
我很快也會成爲其中的一員！
副官滿懷希望的想，看向船長們的目光中帶着光。
“史密斯，你叫我們來是想說什麼？這時，我們難道不是直奔蘇門答臘島，獲取一塊落腳地麼。”
率先發話的是葡萄牙的大貴族，範德法特伯爵，一臉的不爽。
蓋因葡國的船隻大都沉沒，倖存的不過寥寥幾艘，在船隊裡的話語權受到嚴重削弱。
不過只要葡國在南亞次大陸上的果阿等殖民城市，再度支援一筆力量，到時他的話語權又能上漲回來。
“蘇門答臘島是要去的，但你們有沒有想過，船隊爲什麼會敗在一個光頭手中？”
史密斯的一雙漆黑眼裡閃過濃濃的魔氣，目光銳利無比，宛如鷹眸。
被盯着的人，紛紛感到自身被看穿，很不舒服。也因此發現，自身的力量似乎和史密斯的差距很大。
“你想做什麼？”
範德法特伯爵心中不安，大聲強調一個事實，“船隊是大家的，可不是你的。”
“船隊空有五百條船的數量，卻沒有首席司令官，一盤散沙，集中不了力量，所以我們纔會被方玉這個光頭擊沉兩三百條船！”
史密斯微微笑着，話語卻沒有絲毫可商量的餘地，“所以我自薦爲船隊的司令，你們沒有意見吧？”
鬆散聯合起來的船隊，甫一接觸方玉就損失大半的船隻，戰力受到重創的同時，也是一個極好的整改機會。
史密斯不僅要做船隊的盟主，還想真正掌握它們。尤其是那些朝着魔人轉化的船長們，一旦集中利用起來，就是一股極強的力量。
“不行！”
範德法特伯爵想也不想的說。
許多船長點頭，還出聲附和他的意見：“大家來自各國，合作攻打大明人也罷了，組成一支隊伍向某人效力又算什麼？”
歐洲各國你打我，我打你，戰爭不斷，彼此間的仇恨可不低，難以揉成一團。
況且我也不弱，憑什麼讓你史密斯成爲首領，我必須要服從？你是總督，我是伯爵，身份不比你低。
但也有不少人冷眼旁觀，不發一言，不知道打着什麼主意。
總的來說，出聲表示反對的居多。
“給我閉嘴！你們不服是吧，那就決鬥吧。”
史密斯暴喝一聲，渾身散發出強大的威勢，覆蓋整個甲板，“誰要是贏了我，這個司令就由他來做。”
以武力來決定頭領，做法野蠻，放在以前也不是很合適。畢竟管理是門學問，一般人可做不了，無法有效指揮數百上千人。
哪怕如今的歐洲，騎士精神漸漸落幕，單對單的決鬥不再流行。因爲火槍噴出的鉛彈，可以輕而易舉的，結束一位嚴格訓練十五年的騎士生命。
不過在南洋，史密斯發現這裡的環境和歐洲不太一樣，面對掌握了一點超凡力量就膨脹起來的人，只有武力壓服纔是最有用的方法。
“我先來！”
範德法特掃了己方人一圈，愕然發現這些人中最強的都不怎麼樣，只好主動出擊。
嗷！
仰天大吼後，範德法特身體發生了鉅變，頭長雙角，身覆鱗片，一雙藍眼睛變得漆黑，變成了非人。
“對付你，我都不需要完全變身。”
史密斯囂張的說，伸出了右手。
咔咔。
這條右手猛地膨脹到原來的三倍大，手背、小臂上浮現一層厚厚的漆黑鱗片，爪尖鋒利閃着寒光。
除了右手，史密斯身軀的其它部位依然保持人形，看上去就是一位手臂變形的怪人，好看許多。
周圍的船長們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無法像史密斯那樣控制畸變範圍，只能如同範德法特那樣，全身都一塊開啓魔化形態。
不用交手，他們就知道史密斯更勝一籌。
“我不服！”
範德法特憤怒的爆吼，一雙魔氣森森的黑瞳變得赤紅，腳步沉重的踩在甲板上，疾馳衝向史密斯。
大家都是一塊接受黑暗力量的，憑什麼我不如你？
不少船長心有慼慼，有些難以接受，對範德法特的不甘感同身受。說好的一起墮落成惡魔，爲什麼你墮落的更深！
“因爲每個人的特質不同啊，有的人更契合黑暗。”
史密斯嘿然一笑，掄起畸變的右臂，像是打保齡球一樣，將範德法特擊飛到三十多米外的桅杆底下。
他衝着四周發出一聲威嚴的咆哮：“還有沒有人挑戰我？”
甲板上一片沉默，船長們都沒有開口。他們清楚自己最多也是範德法特水平，不是史密斯的對手，自然不會上去找打。
“很好，傳我的命令，前往蘇門答臘島的舊港！”
篡奪整支船隊的指揮權後，史密斯意氣風發的下令，沒有和任何人商量。
在此之前，他的命令要徵求範德法特伯爵之流的大人物的意見。
要是後者們抵制，他也無可奈何，因爲船隊從來只是鬆散的聯合，不是一個整體。
搬走身邊的那些頑固石頭，史密斯感到無比的暢快，就連方玉帶來的威脅，都看輕了不少。
他相信，要是方玉還敢再來的話，集合所有船長的力量一定會讓這光頭好看。
史密斯有些遺憾的，朝巴達維亞方向看了一眼。
位於蘇門答臘島東南的舊港雖然是島上最大的城市，人口數萬，但還是沒法和巴達維亞相比。
地理上，巴達維亞更靠近大明和倭國這兩個東亞大市場，位於貿易節點，位置優越。
“我還會回去的！”
史密斯暗暗發誓，一定要奪回巴達維亞。
嘩啦啦，海水沖天而起，又落回去。
一道金色的人影衝破海面，來到空中，渾身散發着獨一無二的耀眼佛光。
史密斯雙眼一凝，比鷹眸還要出色的魔化眼睛，頓時看清那人標誌性的光頭。
他立即叫停準備返回自家船隻的船長們：“做好準備，敵人來了！”
船長們遲疑了一會，最終選擇聽從命令，整齊的排列在旗艦的甲板上，紛紛進入魔化形態，將氣勢放開。
頓時半邊天空都陰沉沉的，大片的烏雲匯聚起來，遮住了太陽光。
旗艦爲中心的數裡海面，到處都是涌動的魚羣，從沙丁魚到鯊魚。它們本能的追逐壯大自身的東西，連魔氣都不放過。
“我勸你最好離開，不然恐怕會葬身於此地海面。”
史密斯化爲外形恐怖的魔化人，發出一聲嚴厲的警告。
“阿彌陀佛，諸位都墮入魔道還不自知，小僧勸告你們不要再做獻祭之事，否則必定爲天地所棄。”
方玉謹慎的停下，距離旗艦一里距離，沒有繼續靠近，旗艦上衆多的魔化人不可小覷。
“有膽繼續跟着我們。”
史密斯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道。
船隊駛過一百多裡，聲勢浩大的來到舊港近海。
史密斯回頭一看，方玉還沒有離開，跟隨在數百米的後方。
十幾年前，荷蘭東印度公司在舊港建立商業貨棧，就開始統治這裡。所以史密斯來到這裡，就像是回家一樣。
“按照批次上岸，不要亂。”
史密斯戒備的望着方玉，仔細囑咐副官。
五分鐘後，副官滿頭大汗的跑回來，面色殘留震驚：“總督大人，舊港……被別人佔領了，拒絕我們登陸！”
“什麼？”
史密斯驚怒交加，兇狠的目光落在兩裡外的舊港上。
他才奪取了船隊的指揮權，掌握了一股強大力量，沒想到公司的港口竟然被別人奪走。
舊港城內沒有戰爭遺留的痕跡，如以往那樣和平，看上去像是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唯一的教堂廣場上，擠滿了人，好像整座城市的市民都來了。
歐洲來的白人或者本地的土人，還有少量的大明人都不分彼此的坐在地上，望着紅袍牧師，傾聽佈道。
那紅袍牧師忽然轉過頭，視線與史密斯碰撞一起，一臉嚴肅。
“惡魔，這裡是神聖的教堂，快快離去。”
史密斯從紅袍牧師的目光裡，得到一個鄭重的警告。
“該死，竟然是這羣人佔據了舊港！”
史密斯頓時糾結起來，感到一陣麻爪。
整個歐洲，還有一部分非洲美洲，都信仰着上帝，勢力範圍極大。
哪怕在成爲魔人之前，史密斯每天都會去教堂做禮拜，傾聽牧師的講話。所以他不確定，會有多少人願意和教堂的紅袍牧師發生衝突。
前有狼後有虎，船隊陷入了進退兩難的處境。
“哈哈，沒想到你的老巢被人抄底了！”
方玉的朗聲大笑，傳入史密斯的耳中，讓他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