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客棧這一晚上被兩起失蹤案弄得雞飛狗跳,前面那小孩兒還算是找着屍骨了,後面這個則死不見屍。但任外面鬧得再厲害,蘇芮也紋絲不動,一心入定打坐。
這時距離鱉爪果成熟還有八日,仙盟學院裡落了一隻白鶴,驚動了長老會,須臾便見大長老差人去請慕瑤華,原來是紫陽派邀請仙盟學院長老前往萬華山共品鱉爪果。
紫陽派這張請柬很有意思,“品”這個字用紅色的硃砂一蹴而就,想不留意都不行。
衆所周知,那鱉爪果神奇無比,從來都被紫陽派當眼珠子一樣護着,怎麼這次如此大方,要與各大門派共享?
一時間,大長老心裡都有點癢癢的,但他很快平靜下來,吩咐人去請慕瑤華。修爲到了大長老這種程度,鱉爪果不過是錦上添花的作用,所以並不怎麼被他看在眼裡。
倒是忽然想起小七新收的那個弟子,東方家這一代的幺女東方雨。小七總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收下了東方雨,這丫頭冰雪聰明,處事又周全,天賦也不低,聽說小七最近對教導她也頗爲上心,總算沒有辜負自己一番苦心。
大長老自個兒想這麼一會兒,慕瑤華已經到了大長老居所之外。他聽見是慕瑤華的聲音,忙招呼慕瑤華進來,把紫陽派相邀同享鱉爪果之事一說,慕瑤華卻有幾分推遲。
大長老哈哈一笑:“小七,我們這些老傢伙天資有限,到了這一把年齡還比不過你,你就不要推遲了。”
慕瑤華道:“那還有妖族的幾位長老……”
大長老莞爾一笑:“你何時見過他們願意與人打交道?這麼多年,他們也就是勉強在學院裡呆着。”
又道:“你就不要推辭了,這鱉爪果對你的作用比我們這些老傢伙要大的多。現在魔族蠢蠢欲動,並非哪一個門派能單獨對抗的,這也是個機會與其他門派互通消息……我對你期望可是很大。”
慕瑤華只得應承下來,回到他自己的瑤居,路過前院,見幽幽桂樹之下,一個婀娜的身姿正在全力舞劍。連接看到三處錯誤,慕瑤華兩指摘下一片樹葉輕輕一彈,樹葉與劍尖相碰,力道不大,卻讓劍的軌跡偏離原位,餘力之下,形成一道完美的弧度。
“師傅!”東方雨驚喜叫道,向前跑了兩步後,忽然停住,面色喜色消失,只是盯着腳尖不語。
慕瑤華道:“逍遙劍飄逸靈動,講究心態平和,有心而發。做到心無外物,其劍自成,我看你似乎心事過重,以致出招過猛……”
他說到這裡,才醒悟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一瞬眸子發暗,卻極快地恢復平靜,折了兩根樹枝遞給東方雨:“一手畫圓一手畫方試試。”
東方雨吸了口氣,接過樹枝,閉上眼睛一手畫圓一手畫方。她一心想畫好,改變慕瑤華對自己的印象,奈何越想做好,卻越是沒法做好。
慕瑤華看了一會兒:“你跟我來。”
這是慕瑤華出關以後第一次招呼她,東方雨忙將靈劍收起,將那樹枝輕輕置於路旁,跟着慕瑤華入了他平日打坐修行的地方。
整個瑤居飄渺如同仙境,這裡卻極其簡陋,不見一牀一椅,中間只有一個蒲團,慕瑤華在蒲團上坐下,似乎發現東方雨並無座位,隨手一指,在他對面出現了一個蒲團。
“坐吧。”
東方雨受寵若驚,腦子裡卻響起一個聲音:“真是丟人,他叫你坐,難道你連坐都不會?”
東方雨在腦中小心辯解:“師傅,不是的,我只是擔心他會對徒兒不利。”
那聲音冷笑:“這你就多慮了,這種人自詡高尚,幾萬年沒沾過女人,一旦沾上了,爲了他那要死的大男人的面子,也要把你收入羽翼,你且等着他開口求你罷。”
東方雨道:“真如師傅說的纔好。”
慕瑤華等着東方雨落座,卻見她一副失魂的樣子站在一旁,忍不住輕咳一聲提醒她,心想“她畢竟是個小姑娘,我又對她做了那樣的事,她心裡應該是怕極了。”
東方雨終於回過神來,小心在蒲團上跪下:“師傅,您喚徒兒何事?”其實她判斷的和身上這位東方雅的一樣,但是從赫連山脈回來,慕瑤華便閉關了,她簡直無從琢磨慕瑤華的心思,可這幾日慕瑤華又開始認真教導她劍法。東方雨雖然經驗豐富,但卻深知慕瑤華靈慧過人,但凡露出一點馬腳她都會死無葬身之地,故而她一直按捺着,等慕瑤華有所動靜才能判斷才如何走下一步。
聽見東方雨說話,慕瑤華倒陷入一陣沉思,良久雙目直視東方雨:“爲師有些事記不太清楚了,想問問你。”
東方雨心猛地一跳,難道慕瑤華想不認賬?不行,她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饒是如此,她仍擠出個楚楚動人的笑:“師傅請問。”
慕瑤華道:“那日在我醒來之前,你可還見過其他人?”
其他人?東方雨不知爲何眼前忽然出現了那個問了慕瑤華三個問題的少年,那種語氣,就好像難以相信慕瑤華會那麼對他的樣子,難道慕瑤華失蹤這一段時間,都是和那個少年在一起嗎?
但……
東方雨緩緩地搖了搖頭:“弟子發現師傅時,您就躺在山洞裡,渾身上下都是血。”
慕瑤華道:“我似乎記得一個人精心照顧我。”
東方雨聽他這話心裡一驚,暗想他莫非記起來了,但見他雙目露出迷茫,似乎也不確定一般,大了膽子驚呼:“師傅,您想起來了?”
慕瑤華見她一臉又驚喜又期待的模樣,心裡不知爲何升起一陣失落,總覺得不應該是自己的徒弟,但徒弟臉上的表情卻是肯定。
可是,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大約是雪貓找到他時,不知動到了哪裡,水靈仙器一向有嚴重的缺陷,他也不是第一次丟失記憶,想了想,慕瑤華決定再問一遍:“是你一直照顧我?”
東方雪從未見過慕瑤華如此凌厲的眼神,她心神一恍,差點沒有膽子直視,卻硬了頭皮道:“徒兒心甘情願照顧師傅。”
無論怎麼樣,這話是沒錯的,就看慕瑤華怎麼理解。
慕瑤華面無波瀾,心底卻一聲嘆息,但他心思通透,恩怨情仇早不能撼動心境一分,平靜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等我從萬華山回來會親自去一趟東方家。”
東方雨大喜,卻不敢表現出來,躬身後退出了屋子,小步走出院落,直到出了瑤居,返回自己的住處,才站在樹底下放聲大笑。
東方雅道:“有了這個男人,你修爲可日進千里,那麼很快就能將我從不死不活中解救出來了。”
東方雨大笑間仍是聽出東方雅這話中的戒備,忙道:“師傅放心,徒兒就算再厲害,也只有您一個師傅,徒兒能有今天,都是仰仗師傅,師傅再造之恩,徒兒肝腦塗地也不能報。”
東方雨是東方雅看着長大,以前她也懷疑過東方雨心智之高,卻從不知東方雨是再世之人,故而敲打一番後便無聲無息入定了。
東方雨笑過漸覺無趣,慕瑤華雖好,但總揹負着一個東方雅,她還能時不時掌控自己的身體,這種被人窺視、被人掌控的感覺東方雨只喜歡做操縱的一方,可如今還不得不繼續下去。她對慕瑤華的渴望就多了一分,只一次便將修爲提至了金丹大圓滿,只是她的心境卻跟不上,一點也沒有結嬰的跡象。問東方雅,東方雅除了冷笑,便是道時機未到。哼,她就不信多和慕瑤華雙修幾次不能突破?此外,還有……東方雨琢磨了起來,一轉身,沿着密道進入了丹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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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陽派邀請各大門派到萬華山品嚐蟹爪果的事很快傳開,也傳到了向陽鎮,但向陽鎮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因爲此時,向陽鎮的所有修士都陷入了恐懼之中。
在蘇芮和黃寬關在房內靜靜打坐之時,乾元客棧又連續失蹤了兩人,一個就是先前丟失孩子的女修,另外一個是蘇芮曾見過的那個身上帶着好聞香氣的絕美女修。有人失蹤這種事並不是乾元客棧獨有,其餘幾家客棧只多不少。此外本鎮居民也丟失了幾個未滿十月的嬰兒。
雖然本鎮居民多爲身無靈根的凡人,但他們大多與紫陽派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故而這些人一旦憤怒起來,紫陽派很快派出了一支隊伍前來調查此事。
這時候,客棧裡已經鬧的不可開交,那些少了人的修士聯合在一起,先逼迫所有的男修集中在一起哪也不許去,可女修照舊失蹤。後來把專意把女修聚集在一起保護,結果趁此機會想離開向陽鎮的男修都橫死在鎮子外面。這時候大家都知道紫~陽派向天下各大門派發出了邀請,不少人都動了心思,想離開向陽鎮尋找機會,後面冒險出去的人沒一個活着離開向陽鎮的。一時間向陽鎮成了死亡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