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一轉,本來要挑出那極品靈石,蘇芮卻猛然察覺覺到心臟的跳動,血滴在腳上,隔着靴子她都能感覺到了灼熱的燙意。
這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蘇芮眼珠四處轉去,發現周圍已經沒有可以抓的婢女,包括雪雲在內的所有人都如臨大敵地盯着她。
“林主,方纔有個人闖入我等住處,尋不到我便把所有的婢女都給殺了!”
“就是他!”
殿外飛來兩人,正是紅遠和陳思橋。
錯殺了人……蘇芮從未犯過這樣的錯誤,她心志再堅也難免有一念的恍惚。
這一念旁人難以捕捉,雪雲卻在等着這一刻,他雙袖揮出,整個人忽然飛起,帶着一股遮天蔽日的龐大氣勢。
雪雲是十二級妖獸,剛入化神期的修士都不是他的對手。他身形一動,在座不少修士都暗自慶幸方纔沒有貿然動手。
蘇芮一念出錯,卻並未慌亂,加上這時腦中蘇白大吼一聲“走——”她足尖一點使出瞬步,逃出之前還拋出了一大把符籙。
但臉也被雪雲的掌風颳的生疼,只差一點,她就被雪雲那對熊掌抓住了。
蘇芮拋出一大把符籙是爲了阻攔衆修士追殺。無辜殺死一個婢女,怎麼說都百口莫辯。
美人居不知是什麼材料做的,這麼多符籙下竟還挺立不倒,煙霧散去,雪雲佇立臺階下面。
因那些符籙,修士們都飛了出來。白蓮仙子等立即圍了上去:“林主可有大礙?被那賊人跑了,真是可惜。”
方纔那婢女要是傀儡,白蓮仙子等自然會起疑心,可不知怎的,那變成了個活生生的人,值得懷疑的就是蘇芮。
而且此時,衆修士已將這大殿上能見到的婢女連同雪雲那兩個美姬都仔仔細細探查過,都是有血有肉的活人。
經過這一場“冤屈”,雪雲的嫌疑掃的乾乾淨淨。
雪雲心裡笑了笑,他揮了揮手:“無妨,只是可惜沒能留下他。”
一旁陳思橋上前道:“林主,我看此人可能是這次進入仙府的修士,他一定是苦於尋找仙尊功法,特意挑撥離間,想讓我們自相殘殺坐收漁利……你們誰見過他?”
陳思橋忽然一問把修士們都嚇的後退了半步,這個時候沒有人願意說認識那老翁,而且這老翁的確面生的很。
雪雲道:“既然大家都不認識,那隻能說明他心懷不軌,一直藏在暗處。這人修爲不低,不過大家也不用擔心,方纔我使了些手段,他過不一會兒便會無法忍受那痛苦暴露出行跡來。”
白蓮仙子等忙道:“那就太好了,我等就先回美人殿,捉拿此人之事就有勞林主了。”
言外之意:捉拿這逃跑修士的事兒就交給林主了,我等還是抓緊時間尋找破解水鏡的功法。
王劍英等連連點頭。雪雲也沒挽留。這兩撥人告辭出來,再互相打量時又是水火不容了。
見王劍英等人迫不及待地趕往美人殿,白蓮仙子也想立即動身,卻忽然想起還在生悶氣的金如意。想到兩人同屬煉器聯盟,還算是發小,白蓮仙子給金如意發了一道傳音符將美人殿發生之事告知於她,才馭起蓮花朝美人殿而去。
才走到一半,就有一道傳音符追上白蓮仙子。
白蓮仙子打開一看,金如意只有一句:“賢真呢?”
這個金如意,明知自己愛慕賢真,還打賢真的主意,真是事事都要跟自己爭搶!抓着那道符籙,白蓮仙子刷刷幾道,忽覺不妥,乾脆只回了兩個字“不知”。
發出這道傳音符後,白蓮仙子又行了一段,隱約可見美人殿在前,她忽然一咬牙朝住處趕去。
那時賢真的去向,不是前往美人殿,而是回了臨時住處。
賢真的性子與旁人是不大相同的,旁人都將功法靈器什麼的寶貝的很,白蓮仙子自己也這樣,賢真不這樣,所以白蓮仙子才喜歡。
旁的東西能讓,賢真只有這麼一個。
共有七日的時間可以在美人殿參悟功法,她手下那麼多人,這一點點時間還是耽誤的起的。
暫不提白蓮仙子權衡利弊做了選擇往賢真住處趕去,先說蘇芮逃出美人殿,萬分後悔如此莽撞,卻沒有質問蘇白,只是問雪雲怎麼會知道。
蘇白聽她這麼問大感欣慰,因爲蘇芮沒有懷疑他。
“我猜定他一定早有防備,你忘了小白了?”
蘇白這次也沒有責怪蘇芮留下小白。
如果問題出在小白這兒,那雪雲很有可能早在蘇芮進入美人林時就額外關照了。她雖然毫無聲息地把柳兒給裝了回去,但整個過程可能早就落入了別人眼中。
雪雲可能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卻做好了萬全準備。
現在她出了事,那麼阿珠……
“不,我看美人殿倒是最安全的,你想雪雲最想做的是什麼?”蘇白道。
雪雲想做的是讓所有修士都進入美人殿,但學會那些功法對修士們只有好處……
“誰說學會那些功法對修士們只有好處?以我之見,先是此間主人用意不明,其次那水鏡未必是出口,再次那些功法未必是好的。”蘇白冷笑,一幅“顯然你還太嫩”的模樣。
“你這是把全部都推翻了……”包括小白,蘇芮說到這裡,眼睛忽然盯向一處。
她使出瞬步胡亂逃逸,擺脫那神識追蹤後,發現自己逃到了一片靜謐無人的桃林裡。此時她手撐在一棵桃樹上與蘇白交談,現在蘇芮看到的就是面前的樹幹、樹幹上她的手。
幾乎和在向陽鎮一樣,她的手背上出現了一片片細密的鱗片,原本圓潤的指頭也向外尖了起來。
她在現形!
而且全身的靈力都似乎在消失,這樣用不多久,她龐大的身軀就會壓垮整片桃林!
“快找個地方躲起來。”蘇白在蘇芮識海之中看的更爲直觀,蘇芮的識海之上漫出了一片白霧,瞬間那廣闊的水面就霧濛濛的一片。
這種並不像靈力潰散,而且蘇芮也沒有發生靈力外泄,也不像普通的禁錮,連蘇白一時也想不起來這是什麼情形。
鱗片變化很快,雖有衣裳遮擋,蘇芮卻能察覺到已經蔓延到了肩部。蘇芮這時已來不及細想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她感覺到前方出現了一大批人,趁着靈力還沒有完全消失,她忍住眸中怒火,火速向後方逃去。
一片片結構相同的屋舍,原來她是逃到了給修士暫時居住的地方,但她那處院子明顯不能再回去了。可要想離開這裡,只能返回去殺死那羣人。
“代價太大,你找個地方先藏起來,試試用鴻蒙之火能不能破開這古怪。”蘇白冷靜道,蘇芮這種情況不像是受了禁制,好像是受什麼東西影響,但一時間蘇白卻想不起那東西是什麼。
蘇白說完,蘇芮就開始尋找合適的落腳處。
這些屋舍從上空看幾乎一模一樣,也無甚好挑選的,蘇芮側耳傾聽,拼着剩餘不多的靈力分出數道殘影引開追兵,徑直衝入其中一座。
屋舍裡都配置有婢女,蘇芮準備好了符籙對付那些婢女,但一直走到臥室也沒看見一個。
她有些走不動了,靈力無法凝聚,現形迫在眉睫,但原因還沒找出來。
實在不行……
這時她忽然聽到嘩嘩的水聲。靠裡的一扇門嘩啦一聲被人拉開,裡面走出個人來。
蘇芮皺眉盯着那人。
水珠從他亮的發青的頭皮上滾落,順着鼓鼓的胸肌滑到腹肌、人魚線,又調皮地鑽進綢布包裹的隱秘地帶……
可是他雙腿一夾,完全破壞了這美感,接着屁股一扭,就想逃跑。
他夾腿的時候,蘇芮不覺低低叫了一聲。他那份緊張勾起她的緊張,尤其是她現在是三條腿着陸,尾巴已經露出來了。
伴隨着褲子撐裂的聲音,蘇芮一聲哀嘆:這好不容易樹立的威嚴啊!
與此同時,逃跑的賢真:好像聽見點什麼聲音?她叫他了?
側耳傾聽。
撕拉——
撕拉——
不是吧?賢真似乎想到了什麼,臉瞬間紅了。
不不不,那是不可能的!千萬不要過去,否則會被揍的很慘!
趕快跑?咦,他的腿怎麼走不動?嗯,可能是腿不想走。那就聽聽她說什麼好了,不過爲了避免被揍還是……等她再叫他好了。
嗯,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蘇芮完全不知道賢真腦補了這麼多,她這時褲子已經完全報廢了,全身除了頭以外都現出了本體,要是有誰貿然闖進來,肯定會被嚇個半死。而且與自然現形過程不同,蘇芮感覺非常痛苦,她頭上的汗直往下淌,自己卻渾然不覺。
正在蘇芮痛苦掙扎時,外面傳來數道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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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有劇烈的靈力波動!”
“就在這裡,大家小心!”
“妖物,速速出來受死!”
“你們幹什麼!賢真?賢真——”
……
還在等待的賢真猛地察覺到不對,一回頭差點撞到蘇芮搖搖晃晃的下顎上。
門外,金如意雖然阻住了要進去捉拿蘇芮的人,三柄飛劍卻正對門口,只要出來的不是賢真,殺無赦!
門咯吱一聲開了,白花花的肉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金如意閱人無數,竟有些語無倫次:“賢、賢……”
賢真眉毛一挑,隨意擦了擦光頭:“有事?我正在洗澡……你們幹什麼?”
紅遠:“有人心懷不軌想要盜取功法,被發現後逃走了,剛纔有人看到他進了這院子。”
紅遠說話少有這麼客氣,但這個賢真,雖然衣衫不整,渾身上下卻似乎有一種氣勢讓人不覺收斂。
他自己說完也覺得古怪。
賢真看了一眼紅遠,忽然返身回去把門關上:“稍等,我先穿上衣裳。”
他這麼一說,好像是應該先讓他穿上衣裳。
有些人不免遺憾,但總不能說不讓賢真穿衣裳。
紅遠耐心等着,反正只要有人從這屋裡出來,他就能逮住。
賢真很快就開門出來了,這次恢復了平日裝扮,好像那光圈又回來籠罩在他頭上了。
“我方纔在洗澡,並無人進去。”
賢真雖然這麼說,卻站到了一邊,意思就是紅遠隨意。
紅遠也不客氣,徑直帶人進去了。不過他很快就出來了,以他的修爲,站在外面就能察覺到裡面並沒有人。
出來時紅遠看了賢真一眼。
賢真似乎沒注意到他的目光。
紅遠面色微沉:“你真沒有見到其他人?方纔這裡有很強的靈力波動。”
賢真還未開口,金如意已面有怒意:“你這是什麼意思,自己抓不到人還要賴在別人身上?”
一個元嬰期修士也敢在他面前放肆?紅遠面色一變,就朝金如意動手。
這時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你想幹什麼?”
數道元嬰期修士的氣勢同時逼近,紅遠擡頭一看,竟是紅翰蓮和白蓮仙子帶着幾位元嬰期修士來了。
這些人加在一起,紅遠也不放在眼裡,可有紅翰蓮在,氣氛就有些微妙了。
“我這就去稟告雪林主,看看你是怎麼對待新來的修士的,難爲你在這美人林裡呆了三百多年還沒有參悟出破解水鏡之法,你是嫉妒我們可能會有人成爲仙尊傳人吧?”
紅翰蓮一說話就把紅遠氣個半死。這逃跑的修士跟他有何關係?還不是奉林主之命,不過有些話外人在場不方便講,紅遠一甩袖子:“走!”
臨走前還意味深長地看了紅翰蓮一眼。
紅翰蓮乾脆地回瞪過去。
等紅遠走了,白蓮仙子忙道:“你這樣不好吧?他畢竟是你爹……”
紅翰蓮一瞅賢真:“爲了你我把我爹都得罪了,你可欠我一個大人情。”
白蓮仙子剛對紅翰蓮升起的一點好感立即沒了,不過她也不好說什麼,對賢真道:“你沒事吧?方纔是……”
白蓮仙子將蘇芮化成的那老翁闖入美人殿殺人還有她擔心賢真故而趕來,路上遇見紅翰蓮等事講了一遍。
白蓮仙子講的頗細,擔心之色頗濃,金如意和紅翰蓮聽着就十分不舒服。
金如意就要接茬,賢真卻搶在她前面微微一笑:“我都知道了,方纔我在洗澡時忽然想起在殿上看到的一門功法,所以……我就在此參悟,暫時就不隨你們上殿了。”
洗澡的時候也能有所領悟,難怪大家年齡差不多,賢真修爲卻是最高的。
白蓮仙子聽出逐客之意,雖然不想離去,卻只得道:“那好,我們就不打擾半佛在此修行了。”
賢真站在門口目送這些人離去,等確定人都走了,他“嗖”地一聲躥進屋裡,“嗖”地一下佈下結界,想了想不放心,又“嗖嗖嗖”佈下數道結界。
這纔在牀邊坐下,正待動手時,忽然無聲地笑了幾下,抱住自己的前胸用力揉了幾把才解開了衣裳。
扒開一層衣裳,又扒開一層衣裳,又扒開一層衣裳,貼着白花花的胸膛,啪嗒一聲掉下來一隻手掌大小的鱷魚。
不想蘇芮忽然墜落,賢真連忙伸手去接。
鱷魚飛快地爬了起來,爬到離賢真足夠遠的靠牆的牀邊上,趴在牀上一動不動。
賢真樂壞了,他張嘴要叫蘇芮,忽然想起什麼,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纔對着蘇芮一禮:“蘇前輩、蘇前輩?”
蘇前輩是個什麼鬼?
蘇芮聽見了也裝作沒聽見,就是一動不動。她可見過蘇長生還是王八時捂着眼睛的蠢樣,纔不會學那蠢樣!
哪知賢真竟把牀搬了起來,轉到蘇芮旁邊。
“難道前輩是不好意思見晚輩?”
“前輩害羞了?”
“看來是被我說中了……”
蘇芮差點破功,最終忍住了,把眼睛也給閉上了。
蘇芮心情不好,一是誤殺了那婢女,二是計劃失敗,三是被蘇長生騎在脖子上,所以蘇芮現在就是裝死,但也不能一直裝下去。就說蘇長生這小子吧,都被自己罵的一愣愣的,還留在這裡不走,還死鴨子嘴硬假扮賢真,他到底想幹啥?
一會兒沒聽見動靜,蘇芮悄悄睜開了眼睛,只見賢真坐在牀前,手捧一物,先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臉上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蘇芮再一細看,媽蛋,那不是她撐壞的衣裳麼?
賢真這時做賊心虛地睜開眼,正對上蘇芮的眼,他沒想到這麼快蘇芮就搭理他了,但他方纔好像在……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那麼做了,賢真俊臉上一片臊紅:“蘇、蘇前輩,你的衣裳都爛了,等我縫好再還給你。”
打死他都不會承認自己是蘇長生的,這一切都是賢真這個變/態和尚所爲!
但如果他是賢真……
蘇芮不知賢真想了什麼,只是感覺氣氛忽然變了。賢真本來還在心虛,忽然間他眼裡冒出一股邪氣,對,就是邪氣。
蘇芮二話不說,一蹬腿立即爬向另外一邊。媽蛋,她現在一點靈力也使不出來!
賢真挽起袖子撲向蘇芮。
蘇芮爬到南頭,賢真撲向南頭。
蘇芮爬到北頭,賢真撲向北頭。
蘇芮爬爬爬,賢真撲撲撲。
蘇芮大腿抽筋,賢真氣喘如牛。
大眼瞪小眼,不過現在小眼的是蘇芮。
“你過來不過來?”賢真開始威脅蘇芮,他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頭都開了,做一件也是做,一百件也是做,他管賢真死活!
蘇芮不吭聲,實在是累的,還有氣的。
賢真站在牀邊喘氣,不是不能使個法訣,可他不敢,說到底還是有些怕。他視線落在自己的大紅袈裟上,眼睛忽然一亮。
蘇芮見他眼睛一亮,就暗呼不妙。
賢真解下袈裟正待往牀上一罩,無論蘇芮爬哪都能給兜回來,外面忽然響起“篤篤篤”的敲門聲。
賢真和蘇芮對視一眼,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蘇芮撲向賢真。
躺在賢真懷裡,被賢真的氣息包圍,感受着賢真撲通撲通的心跳,蘇芮淚流滿面。
命運,你給我出來我們談談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