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好是星期日,蘇哲和葉無致起牀的時候趙漠已經去上班了,趙漠這種人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沒有休息日的,連彥彥都被保姆帶出去逛公園了。
通過手機匆匆瀏覽着新聞,沒想到網友還真是厲害,居然人肉出了林瑩的身份,連她兒子蘇清都沒放過,信息詳細的簡直讓人難以置信,就差精細到他們小時候尿牀的次數了。倒是蘇哲和江莞的身份,不知道是不是有意隱瞞,只有一個大概的輪廓,以及他們是蘇家人的信息,其他並沒有透露出什麼。
蘇家跟這件事扯上關係,據說今兒個就有不少記者拿着話筒和攝影機在蘇家大宅前面蹲守了,務必要守到蘇慶碩來個獨家報道,不過據說撲了一個空。
網上的言論幾乎一邊倒,各路有心的無意的、掐架的圍觀的紛紛在網上暢所欲言,其中以已婚婦女爲最,就差沒親自上陣把蘇慶碩從家裡頭揪出來質問他是不是眼瞎了。
“嘿嘿,叫你猖狂,活該!弄死你!”葉無致看得眉飛色舞,蘇哲心驚的看着他手裡頭切煎蛋的刀叉,“蘇哲,這時候江阿姨要是出場發難,效果肯定翻倍。”
蘇哲有些無語的看着葉無致,沒好氣道:“大腦呢?區區網絡的力量怎麼可能查到蘇家,你以爲蘇家是吃乾飯的?那些網絡公司和記者不怕得罪人?這件事發展到這裡肯定有一個能量巨大的人在背後推動,就是不知道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連你利用葉家的力量都不可能一夜之間將這些事情全部挖出來,這個人到底是誰?有這麼大能量!到底是衝着林瑩去的,還是衝着蘇家?”
聽了昨晚趙漠那句話,蘇哲總有一種感覺,這件事可能跟趙漠脫不了關係,但是他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幫自己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葉無致像是想起了什麼,掩飾性的咳嗽了一聲:“那啥,只要能幫到你們不就好了嘛,管他是誰?至於你交給我的任務,我也想快點搞定啊,但是那幫傢伙不給力,我也沒辦法。”
想到昨夜自己被趙漠嚴刑逼供,什麼都給招出來的悲慘經歷,葉無致欲哭無淚。
這件事兒肯定和小舅脫不了關係。
三十五層高樓的總裁辦公室裡,趙漠看着熱鬧的如同菜市場一樣的網絡,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
趙家以前不管,可不代表現在我不管。
如果蘇哲只是一個他不看在眼裡的人,那麼是生是死與他無關,不過既然現在已經被他划進護短範圍圈了,自然不會能讓別人給碰着了。
葉無致追的一部爛俗偶像劇在早上有重播,一看到點兒了,立刻屁顛顛的去開電視。
而打開來的第一個臺出現的畫面卻讓蘇哲和葉無致同時呆滯在了原地——居然是蘇慶碩被記者在蘇氏圍堵的畫面,外圍一溜的保安就跟沒看到似的在打醬油,隨着攝像機換了一個視角,一個女人出現在了電視機裡頭。
“老媽?!”蘇哲驚的差點把手上玻璃杯裡的牛奶灑到葉無致的頭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葉無致也是一臉驚異地模樣,大腦有些跳躍不過來:“阿姨這是要去現場來個秦香蓮控訴陳世美?”
蘇哲暗自搖了搖頭,老媽這時候如此高調的出現在電視機裡,時間點掐的太好,衆目睽睽之下對蘇慶碩是最不利的。
蘇慶碩已經被記者糾纏煩了,正是火氣直衝腦門的時候,以他欠費的智商和情商這脾氣恐怕已經到了發作的邊緣,而老媽此時的出現正是這點燃火藥桶的一顆火星。如果蘇慶碩大庭廣衆之下做出家暴之類的舉動,輿論只會更加倒向自己這一邊,一個男人不論怎樣,打女人都會被人看不起,尤其還是一個看上去溫婉賢良,一開始就受到傷害的女人。
果然,隨着鏡頭的拉近,可以很清楚的發現江莞昨天還紅潤白皙的臉蛋此刻卻是慘白憔悴,整個人都顯得失魂落魄,現場衆人更加懷疑是不是蘇家在這段時間對這個可憐的女人做了什麼。
“蘇先生,你原配妻子江莞憔悴至此,蘇家是否對她做了什麼?”問問題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記者,面上全是對蘇慶碩的瞧不起,女人麼,只要不是做三兒的,對三兒都是極度厭惡的,這個問題就差直接問蘇慶碩你蘇家是不是威逼人家了。
“蘇先生,林瑩如此囂張行事,是否是你授意?”
“蘇先生,據傳你原配本也是書香世家小姐,你當初是否就是看中了她的家世,如今因爲對方家道中落纔會拋妻棄子?”
“蘇先生,請你回答一下!”
“蘇先生······”一個個話筒蜂擁而上,就差直接塞到蘇慶碩的嘴巴里面了。
而蘇慶碩的眉頭越皺越深,整張臉黑如鍋底。
另外一些女記者圍着江莞,倒沒有提什麼問題,而是一個勁地安慰她,說有公衆盯着,一定還她一個公道,這時候誰都不忍心來刺激一個一看隨時都會奔潰的女人。
至於男記者都是面帶不平,想也知道一定是在大罵蘇慶碩這頭豬拱了好白菜,人家家世好的時候千方百計的娶了,被你利用完了,家道中落沒價值了,就一腳踢開,還是人不?當然其中還有點吃味,這麼好看的女人嫁給你,還生了那麼個好兒子,你特麼居然一點都不珍惜,老子怎麼就沒這福分?你不要,給我啊!
江莞低着頭,讓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不停抽搐的肩膀和低低地啜泣聲,女記者們看着也跟着眼圈紅,面巾紙擦了一張又一張,讓人看了心裡忒不是滋味。
不過片刻,江莞就停止了哭泣,拿着面紙狠狠擦了一把臉,憔悴卻不失溫婉的面容,通紅的眼睛中全是堅毅的神采,她低聲謝過旁邊的女記者們,只說有些事她想當着所有人的面和蘇慶碩談談。
記者們慢慢鬆開一條道路讓江莞過去,幾個男記者緊緊跟在後面,以防蘇慶碩發難,看他那張凶神惡煞的臉肯定沒少家暴啊。
江莞站到離蘇慶碩不足五步的地方,咬着嘴脣半晌纔有些破碎的說道:“蘇慶碩,你怎麼對我無所謂,但是阿哲是你兒子,是蘇家血脈,你怎麼捨得?以往我只覺着如果我的退讓能讓你善待阿哲,那麼一切就值了,我不想阿哲活在一個破碎的家庭。但是你呢,你怎麼做的?”
一席話立刻讓在場的記者變了臉,江莞的話說的並不全面,人們只會當江莞因爲是悲慘往事不堪回首而自行進行腦補。網上資料似乎說江莞被蘇慶碩逼得自殺過一次,聽這話,難道這傢伙還向自己兒子下殺手了?我咧個去啊,虎毒不食子啊,尼瑪連畜生都不如!
如果一開始記者對蘇慶碩的印象只是停留在人渣上面,這會兒已經直接把他降級到豬狗不如了,看他的眼神更是怒火雄雄,特麼不是人!
好的,今天報紙/網站/雜誌的頭條就叫《蘇家老二禽獸不如,欲逼死妻兒!》或者《渣男欲殺妻兒,爲小三與私生子清道!》。
“你胡說什麼?你想死是不是?”暴怒邊緣的蘇慶碩一下子就被江莞和周圍記者的眼神刺激到了,立刻成了平時的暴怒狀態,大手一伸就要扇江莞的耳光。
旁邊的男記者眼疾手快,一把擋了下來,順便狠狠在沒人的地方踩了蘇慶碩一腳,說你禽獸不如都是擡舉你了。
居然是真的!人家都親口承認要讓妻兒去死了!
蘇慶碩醜態一露,周圍羣情激憤,不少女記者已經藉着人多開始拼命拿高跟鞋扎蘇慶碩了,就差毀了他子孫根,至於攝影師還非常敬業的把攝像機擡高,故意不拍底下混亂的狀態,蘇慶碩想要叫出聲,可惜幾個男記者不等他說出來就已經開始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責問他了。
猛然間江莞大吼了一聲:“蘇慶碩,你不是人!”
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都看着江莞。
江莞紅着眼睛,眼淚刷刷的往下掉,慘白的臉色因爲憤怒顯出一種病態的潮紅,手指顫抖着指着蘇慶碩道:“我江莞欠你什麼?我江家欠你什麼?我兒子又欠你什麼?你說!”
“好!好!好!你讓我去死,可惜我沒死成。你這麼對我不算還想讓阿哲去死,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十幾年了,我本想等到阿哲高考完了正好也成年了再離婚,但是現在不可能了。阿哲留在這個家裡還有沒有命留着高考成年都是未知數,反正就剩下半年了,爲了我們母子的命,蘇慶碩,我們離婚!你把那個女人和她兒子接進蘇家好了,我和阿哲娘倆受不起你們蘇家。”
“不過你給我記住,我們法院見!我要你得到應有的懲罰!”
江莞踩着高跟鞋,高昂着頭,背部挺直,一步一步慢慢向外面走着,驕傲的就像女王,她要爲她的兒子撐起一片天。
周圍的人誰都沒有動,看呆了。
等到了圈子外面的時候,江莞才停下腳步回身像在場的記者鞠了一躬:“多謝。”
隨後進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
眼睜睜看着江莞離開,衆人才醒神,這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啊,爲母則強,爲母則強啊!
回去好好報道,一定把蘇人渣虐出翔。
隨後又將長槍短炮對準了蘇慶碩,好在這次據說在蘇家的老爺子打電話了,保安們也不能再打醬油了,盡職盡責的護着蘇慶碩離開了現場,而蘇慶碩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和鬼一樣地臉色留在了衆多記者的攝影機裡,同時也傳到了千家萬戶。
“我去,阿姨簡直就是奧斯卡影后級別的吧,太牛逼了!演的真逼真!”葉無致瞪大了一雙眼,直直翹了一個拇指,臉上全是讚歎,“簡直可以和我麻麻拼一拼。”
蘇哲卻是一言不發,默默坐回了椅子上,與其說是演技,倒不如說是真情實感的流露,母親這些年受的委屈他哪裡能不知道。江家把柄在人手中,還要護好自己,老媽心裡到底有多少辛酸他很清楚。
若非足夠機警,林瑩早就登堂入室,而自己母子二人也恐怕難逃厄運,又如何能熬到今天。
老媽,既然你已經開了一個好頭,那麼接下來就看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