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單他坐不住,陳朔和蘇少白也坐不住了。
陳朔在擔心會不會是賣得太貴了,所以沒人買。蘇少白道:“兩百晶玉應該不算貴吧?”
關天養緊捏着下巴,在梧桐樹下來回踱步。兩百晶玉的售價是他定的,按他的說法,天雲樓的法寶最低都是三百晶玉起價,他這對護腕雖只有凡品一階,但是貨真價實的法寶,起步售價比天雲樓低了整整一百晶玉,按理說應該非常好賣纔對,爲什麼都兩天過去了還不見有人賣呢?
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陳朔見關天養不語,就道:“要不我去交易所看看,若真是因爲價格太高了,不妨調得低一些。天養,你說呢?”
關天養認爲問題不是出在價格上,搖頭道:“不能改,再改越賣不出去!”
蘇少白說:“好東西價錢自然也好。我覺得應該不是價格定得太高,而是太低了。你一低,人家就懷疑你的東西不好,所以就沒人買了!”
“這個可能是有的!”關天養吁了口氣,道:“這是咱們第一筆生意,無論如何都得做成。這樣,我去交易所看看,瞭解一下情況。二狗子,你和小白去一趟天雲樓,看看他們那的行情。四丫在家做飯,中午我們再回來碰頭!”
陳朔點頭說好,拉上蘇少白就走。
關天養到了棲鳳街後,先去了一趟知真齋。店裡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找錢幫忙渡過了難關,宋奕這纔不至於把店盤了,是以自史玉柱以下,大家都對他比以往多了好些敬重。見他來了,史玉柱親自迎到偏廳,還給他泡了茶。
關天養反倒覺得有些不自在,以爲史玉柱有什麼事要他幫忙,就道:“大掌櫃,有什麼事你只管說,幹嘛這樣呢?”
史玉柱道:“這個,小關少爺,老闆是這樣交待咱們的,打今兒以後,得拿你也當老闆,要不然他可不依!”
關天養納悶地道:“宋大叔這又是幹什麼?!”見店裡客人極多,就讓史玉柱去忙,不用管他。
站在偏廳的窗前,正巧可以看到斜對面的天雲樓。來往的顧客雖不如知真齋多,但每一個從裡面出來的,無不都帶着滿意的笑容。
天雲樓高五層,裝潢得極是富麗堂皇,整個九夏鬼市唯它獨尊。從下往上看,讓人有一種高山仰止般的感覺,心裡油然生出一種尊崇之情來,讓人覺得它所售賣的東西非同一般,能在這裡出入消費,儼然就是無上殊榮。
能買得起法寶的哪一個不是身家豪富之輩?對於他們來說,價格反倒是其次的,東西的品質和消費時所享受到的那份虛榮反而是主要的。
想通了此節,關天養恍然悟出爲什麼自己強化祭煉出來的法寶並不比天雲樓的差,價格也低得多,掛在交易所反倒賣不出去的原因。
若真是這樣,那可就有些不好辦了。
難不成跟天雲樓合作麼?
沒得這個道理!
自從曉得中秋之夜羞辱自己的朱衣少年就是天雲樓少主後,他心裡是恨怒交加,仇怨非但沒有因此而化解,反而還越積越深。他時常對自己說:“歐陽家有錢有勢,就可以罔顧道理,隨意欺凌別人。若不是因爲宋大叔,我和四丫不定得落一個怎樣可悲的下場呢。可宋大叔能護得了我一時,也護不得我一世。若是我還要留在九夏城,那就得想辦法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四丫才行。”話雖如此說,但天雲樓和歐陽家的實力簡直就像一座無法翻越的大山壓在他的心頭,每每想起,總是驚懼得連氣都喘不過來。
他寧可離開九夏城,去其他地方另謀生路也不會跟天雲樓合作。
呆了片刻,見知真齋裡裡外外都井然有序,也沒有他能幫得上手的,就跟史玉柱打了聲招呼,徑直去交易所了。
那對護腕還擺在進門最顯眼的櫃檯上,乏人問津。
夥計見他來了,忙迎上來招呼。關天養就說要見大掌櫃陸子風。夥計說:“對不住嘞,大掌櫃昨兒就外出辦事,得後晌才能回來。”
關天養哦了一聲,說了句:“那我後晌再來!”扭頭就往外走。到了門口又停下來,指着那對護腕問道:“這個怎麼擺在這?”交易行上上下下,除了陸子風,沒人知道這東西是他託託寄賣的。
夥計的精神頭立即就來了,道:“小關哥果然有眼力,識貨呀……”滔滔不絕地向關天養介紹起這護腕是出息名家之手,選材上等,煉製手法獨到,最重要的是威力不俗,而且價格也極爲公道……關天養見他說得天花亂綻,簡直跟陳朔有得一拼,感到好笑之餘,也不免佩服起交易行的用心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夥計道:“小的姓顏,顏色的顏,單名一個霄,九霄雲外的霄。”
關天養拍了拍他的肩膀,點頭道:“很不錯,好好幹!”打賞了五兩碎銀子,揚長去了。
顏霄愣愣地看着手裡的銀子,再看了看關天養的背影,似乎有點搞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經過天雲樓前時,見人羣圍成一團,像是在看什麼稀奇,也就好奇地擠了上去。人羣裡,陳朔正憤怒地和天雲樓的護衛爭辯,說爲什麼不允許他們上二樓,別人都能上去他們怎麼就不能,還說天雲樓歧視顧客。
護衛冷笑道:“買得起的顧客我們從來都是奉爲上賓,你嘛,還是打哪來回哪去!”
陳朔脖子以上陡地紅透了,怒道:“你說什麼?你敢懷疑老子買不起?”
護衛一副‘老子懶得跟你說’的架式,哼了一聲道:“買不買得起是你的事,總之天雲樓不歡迎你們。走吧,走吧!”
陳朔正要開罵,關天養也衝了上去,指着護衛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護衛見是他,分明一愣,擠出三分笑意道:“原來是小關哥,少見呀!”
關天養嘿嘿地冷笑道:“剛纔你說什麼來着?!我沒聽清!”
護衛道:“這話可不是對小關哥說的。天雲樓是什麼地方小關哥也清楚,雖說一樓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逛的,但二樓以上嘛,那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去的。”說話時,卻滿臉鄙夷地看着陳朔和蘇少白,說不出的厭棄。
關天養又恨又怒,差點就一拳照護衛的臉上打了過去,好在理智告訴他:要冷靜,再不能隨便與天雲樓起衝突。在沒能力和他們硬碰硬前,要忍,一定要忍。強吸一口氣,道:“好,很好,我們是乞丐,是賤民,自然不憑出入天雲樓這種尊貴地方!二狗子,別跟他廢話,咱們走!”
護衛還假笑道:“小關哥,這是什麼話?不進去喝杯茶麼?哈哈……”
聽着那一串串得意的笑意,關天養拳頭捏得死死的,指節嘣嘣作響,漸漸泛出血紅色的雙眼裡似乎能噴出火來。陳朔固然氣怒,但也知道天雲樓是惹不起的,當街吵鬧不過是爲了討個公道,見關天養眼睛泛紅,就要發起狂來,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道:“天養,冷靜!別跟這些狗一樣的傢伙一般見識!”蘇少白抓住他另一隻臂膀道:“對,他們只當自己多高貴,其實不過是歐陽家養的狗!”
關天養的火氣漸漸消了下來,問道:“怎麼回事?”
陳朔道:“我們想上二樓去看看,卻被他們攔下來,說什麼二樓以上的地方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去的,怕我們失手壞了什麼東西又賠不起,死活不讓上去。就這樣,我就跟他們爭了起來。我倒也不是想鬧,只是爲了討個公道,要不然這口氣可沒法出!”
關天養道:“哼,沒法出?看吧,以後有的是機會,有的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