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大慈悲寺俗家弟子一拳建功,心下說不出的喜悅,只可惜這一拳耗盡了他全部真元,一時竟沒能緩過勁來,又陷入了骷髏的包圍。他本已捱了骷髏一刀,陰煞之氣侵入經脈,直攻心府。眼見骷髏再次攻了上來,也顧不得調息,便又奮起招架。奈何力氣不濟,數招之後,大腿上又捱了一刀,身子失去平衡,一頭栽倒了下去。符籙宗弟子見狀,駭得大叫一聲:“小心!”忙將壓箱底的【三陽一煞符】化了開來,朝着骷髏羣打了過來。可惜他出手到底是晚了一線,骷髏幾刀下去,便將那名大慈悲寺俗家弟子砍成了幾截,當場身死。【三陽一煞符】的威力頗大,在骷髏羣中爆了開來,也教八隻骷髏當場化爲飛灰,另外幾隻也是陰氣大減,遠不及剛纔兇悍。
嶽超見又一名同伴倒下,說不出的悲憤,若不是玄武宮素來最重心理素質的鍛鍊,他怕是早已經發狂了。縱還能保持心境清明,但也是隻攻不守,一副誓要與黑靈騎士拼個同歸於盡的架式。黑靈騎士兵刃使用不便,幾番想借陰煞之氣飛騰起來扳回劣勢,奈何玄武宮極擅控制,嶽超以【六合獨尊】之法將所有的靈氣盡數驅離,馭使七星劍朝着頭胸要害之處猛攻,簡直令它疲於應對,頻頻倒退。
剩餘的幾隻骷髏雖然陰元大傷,但還是悍然不懼地朝符籙宗弟子圍了過去。
化掉【三陽一煞符】後,符籙宗弟子的真元已是耗去了十之八九,本指望就將能將所有骷髏一併焚燒,不想還是餘下了幾隻,偏袋裡的破陰滅煞符籙只剩下三張,見五隻骷髏成扇形逼了過來,他一時也是取捨難下,不知道該先向誰發起攻擊。正當猶豫之時,守在帳篷邊上的另一名符籙宗弟子說道:“師弟,把它們引過來,你我聯手或許還有機會!”符籙宗弟子盤算了一番,問道:“這樣不會影響到座主療毒吧?”那名符籙宗弟子回頭望了一望,心說:“萬萬不能拿座主的性命冒險!”說道:“師弟擔憂不無道理,那你且先拖着它們,尋機下手。我這裡還有三道【破陰符】和一道【少陽符】,你且先拿着……”不想手中的符籙還沒有遞出去,不知從哪來的【鬼霧】洶涌逼來,頃時間便教他窒息當場。
那名正與骷髏對峙的符籙宗弟子乍逢異變,還高喊道:“師兄小心,護住座主要緊……”將僅剩的三道符籙盡數化開,擲了出去。這也是他的最後一擊了。不想還來不及作出下一步的應變,就感到胸口一涼,低頭一看,竟見胸口多了一個透明的窟窿,寒森森的【鬼霧】從中穿過,創口瞬即就見潰爛。驚恐之餘,尚沒來得及逃出元神,頭頂一緊……便落了個神魂俱滅的下場。
另一名符籙宗弟子和那名三清教弟子也是未能明白怎麼回事,就被誅殺當場。
關天養強抑着心下翻涌的怒火,平靜地問杜若:“還有多久?”
杜若咬着牙關,說道:“馬上就好……”話聲未落,哧的一聲,經過符籙加固的帳篷就被撕裂了開來,一道黑影直撲杜若。
關天養早防着這一手,怒笑而起,相思自指間飛出,帶出一抹血紅的光華,將黑影截了下來。
此時此刻,關天養只留兩分心神來剋制屍蟲,其餘八分盡沉入劍魂之中,滿腔的殺意滔天而起,只恨不能將黑影當場絞爲齏粉。
黑影早於一旁伺立多時,對帳篷中的一切再清楚不過。本料定關天養已無力相助,一門心思只想拿下杜若,救回將要死於【玉清辟邪丹】下的屍蟲。不料相思橫空殺出,猝不及防之下,差點被劍氣攔腰斬成兩段,駭得往後飛退,堪堪避了開去。
關天養嗬的一聲笑道:“逃得挺快嘛……”意念一轉,祭起【劍心通明】帳篷內護住,又馭使相思追了上去,還說:“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身法快,還是我的劍快!”在意念的驅使之下,相思激射出丈許劍的劍芒,凜烈激盪,全然不受【鬼霧】的影響,追得黑影是連招架的餘隙都沒有。
歷經【玉清辟邪丹】數個時辰的熾烤,屍蟲終於是支撐不住了,從嘴裡噴吐出一滴玄黑色的涎液來,當場便化爲飛灰。失去了屍蟲的保護,那滴黑色的涎液倉皇地要往楊縱的皮肉裡鑽,卻被原力給逼了出來。杜若幾記丹訣下去,【玉清辟邪丹】竟燃起了青色的火焰。這火焰威力奇大,頃時間便將帳篷內的屍腐臭味和結了數日的堅冰一焚而空。那黑色的涎液分明痛苦不堪,竟也發出了絕望的慘號。
被相思追着那黑影震怒異常,喝道:“住手……”聲音嬌柔,分明是個女子。
片刻之間,黑色涎液就盡數化成了飛灰,一絲一縷都不曾留下。杜若又馭着【玉清辟邪丹】繞着楊縱的傷口飛了一圈,確認沒有任何異樣後,心頭懸着的巨石這才落地了,悠悠地道:“好了,總算沒事了……”說聲才落,身子一軟,當場昏倒了過去。失去了控制的【玉清辟邪丹】砰的一聲炸得粉碎。
楊縱陡地睜開了眼,殺氣凜然,駭人至極。連衣甲也顧不上着穿,說了句:“照顧好她!”擎出刺血在手,縱身撲了出去,厲聲道:“要取我楊縱的性命,怕是沒那麼容易!看槍……”嗆的一聲,天地顫震,也不知發生了怎樣的事。
關天養招回相思,一把抱起杜若,以手心抵住後背靈臺之穴,毫不吝惜地將原力轉化爲元陽之力輸渡了過去。又取出一粒【九陽回元丹】,捏碎藥衣,餵了下去。
杜若先是爲煉【上清化毒丹】耗盡真元,尚沒來得及恢復,就又爲楊縱療毒。兩番的過度消耗,可謂是元氣大傷。若不是小蓬萊修行心法最重培養元氣,她此番怕是連命也難保,就算是保住,一身修爲也算是廢了。縱是有【九陽回元丹】這得最佳的培元固本靈藥在,她的功力也會大損,若是尋不到靈藥救補回來,於此後的修行之路是大有損害。
楊縱含憤出手,當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只一槍,便將烏蓬山給搠塌了半邊。那黑影料知敵不過,召喚出一羣骷髏陰鬼來,自己去匿去了氣息,不知躲藏到了哪裡。楊縱哪裡肯就這樣放過他了?先是一槍將還在與嶽超纏鬥的黑靈騎士挑翻,就又漫山地尋找起了黑影的下落。
此時的楊縱就是一頭髮瘋的猛虎,誰惹上誰倒黴。兜着烏蓬山轉了一圈,竟沒能尋着黑影的下落,滿腔的怒火與悲憤無處發泄,當真是恨不能一槍將烏蓬山給搠沉到大江裡去。眼見嶽超又被骷髏和陰鬼圍上了,縱將上去,槍芒連絞,不但將不死邪物殺得一個不剩,就連【鬼霧】也被區得一空。高聲喝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本座姑且讓你先在靈泉山中逍遙幾日,嘿嘿,到時你我終究難免一戰,只看你還能逃到哪去!”說完仰天一嘯,頓時風雲涌動,沙石飛走,百里之外都聽得清清楚楚。
將一衆手下的屍骨火化之後,楊縱這才領着嶽超回到帳篷,見關天養還在爲杜若行氣回元,就問:“情況好些了嗎?”
關天養說:“好些了。但【九陽回元丹】還是不能補回她大損的元氣,得趕緊想辦法,不然就麻煩了!”
元氣是人之稟賦根本,也是修行之基石,一旦元氣大損,不能及時補回來,那就是壞了道基,縱是天賦再好,福緣再厚也是難有成就。
楊縱略想了一想,就道:“九色神鹿之血最是大補元氣,想必總堂還存得有些。嶽超,你立即趕去漢江府,以我的名義傳令總堂,要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的九色神鹿之血送來。”嶽超應了聲是,便要御風而去。不想關天養叫住道,“九色神鹿之血乃至補之物,以阿若的修爲,怕是承受不起。若有五色神鹿或是七色神色之血就最好!”
楊縱蹙着眉頭道:“這能行?”
“能行!”關天養說,“【九陽回元丹】本就是極佳的的補元固本靈藥,若五色神鹿之血煎之,佐以千年紫芝服下,這就最好。”
楊縱就說:“這個容易。”對嶽超一擺手,“趕緊去辦!”
嶽超剛走不久,一道黑氣沖天而起,直投西邊而去。關天養冷冷一笑,說:“這便是偷襲你那傢伙麼?”不想楊縱搖頭道:“不是。就她這點修爲,便是來一百個也別想沾着我一片衣角。”
“哦?”關天養眉毛聳動,“這麼說來,她背後還有主使!”
楊縱眉毛一挑,鋼針般的鬍鬚剔動,嘿嘿地道:“這人的本事非同小可,又懷有極大野心,怕是不比鬼魔好對付。你若是遇着他,可千萬不要存輕敵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