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陽山位於海東行省,距離九夏城有七千餘里之遙。若是普通人,便是騎馬也得個把月才能趕得到。關天養花了五千兩銀子買了【神行符】和【夜行符】各十二道,雖說下了大血本,但若能談成重極門的生意,那就什麼都賺回來了。
過了打漁鋪,關天養就拿了【神行符】給杜若。杜若說:“先留着吧,試試我的【生生訣】如何!”說着,掙動印訣,手心冉冉升起一團綠光來,分別沒入了馬頭。兩匹馬頓時就像被刀子紮了屁股似的,驚得人立而起,若非關天養騎術還算不錯,已然被摔了下來。正要責問杜若怎麼回事,就見兩匹馬邁開蹄子,如踏風般飛奔了起來,速度並不亞於用了【神行符】。
“好厲害的【生生訣】呀!”關天養感慨道:“早知道這樣,我就可以省下幾千兩銀子了!”
“誰讓你不先問問我了?活該!再說你現在是知真齋的大老闆了,還在乎這點小錢?”
“幾千兩銀子可不是小錢。放普通人家,足夠一輩子好過的呢!”
杜若呵呵地笑道:“你又不是普通人,你可是幹大生意的呢!”
關天養道:“大手大腳可不是什麼手習慣,要不然怎麼積蓄得起家底來?”
杜若白了他一眼,道:“守財奴!”
“這可冤枉我了,我只是小時候窮怕了。總之你是體會不到的!”
天黑的時候,兩人已經趕到三百里外的合東縣城。望着低矮的城門,杜若問道:“累麼?”
關天養精神很是振發,道:“你都不累我怎麼能累呢?”
“呵,跟我比?也不看自個兒有幾斤幾兩?”
關天養道:“昨天我睡得不錯,要不今晚就連夜趕路,明晚再好好休息,你覺得呢?”
“只要你受得了,哪怕是十日十夜不眠不休我也奉陪到底!”
關天養大笑道:“這可是你說的!不過也得等我吃點東西再走。我跟你可沒法比,你十天半個月不吃也餓不着,我一頓不吃就心慌!”夾馬就往城裡去。
杜若叫道:“回來!”
關天養勒住馬繮,回身問道:“怎麼,飯都不讓吃了?”
杜若道:“哪有呀!”摸出兩個果子道:“吃這個,比你的酒肉管用十倍!”
關天養眼睛頓時大亮,一副饞涎欲滴之相,伸手接過道:“好口福,當真是好口福……”咬了兩口又才問杜若:“你總給我吃這果子,莫不成你有很多麼?”
杜若警惕地道:“怎麼,還嫌不夠?”
“不是。我是怕你給我吃了,你自己反倒沒有!”
“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
關天養拿了一道【夜行符】給杜若,讓貼在馬頭上,又問【生生訣】的功效還能持續多久?杜若說最少也能到明天晚上。關天養大爲振奮,道:“好,我估摸着到明天天亮的時候,咱們能趕到九華府去!”
玉華府遠在八百之外,若是天氣晴朗,路況又好,普通健馬得四天左右才能到。用了【生生訣】後,竟然一夜就能趕到,可見術法的威力有多強悍了。
一夜疾馳下來,兩人有說有笑,好似郊遊一般,既輕鬆又寫意。辰時還不到,就已經過了玉華府,進入了信州府境內。粗略一算,一夜下來竟趕了上千里路程,遠遠超出了關天養的預期。
天黑前,兩人已經身在距離九夏城兩千四百多裡外的合江府城。
站在合江城西的山頭上,望着日漸沒入地平線的夕陽,關天養不勝感慨地道:“我這輩子還是頭一回在一天一夜裡趕了兩千多里路,想一想還真不敢相信是真的!”
杜若的雙頰被夕陽映得通紅,雙眸燦燦若星,閃爍着血紅的霞芒。她道:“有時候聽你的話總感覺很沉重,好似你已經一大把年紀,經歷了很多似的。然後我就在想,你怎麼就沒有一點同齡人的天真和無邪呢?”
關天養訝然笑了,道:“要不是我知道你跟陳二狗子才認識,我真懷疑這話是不是從他那裡聽來的呢!”
“他也經常這麼說你麼?”
關天養道:“是呀,有事沒事的總愛念叨。其實我也想過,大概是經歷造就的吧,反正都這樣了,改也改不過來。你要是覺得不習慣,就把我當成大叔得了!”
杜若哈哈笑道:“大叔,比我還小的大叔?你可真能逗呀!”
關天養看着她,動情地道:“能逗得你一笑,那也是我無上的榮幸……”
杜若見他癡癡地盯着自己,心下一蕩,臉色越發的嬌豔,只不過被霞光掩映了過去,看不出來。“你說什麼呢?好似我連笑都不會笑似的!”輕哼一聲,一夾馬腹,就朝合州府的城門馳去。
關天養心下驟然涌起一股子失落,暗道:“難道她不喜歡我這樣說麼?”
三天後的上午,兩人趕到了千陽山腳下的天機鎮。
若不是過了合州府後,一路陰雨不斷,還該早一天到纔是。
進了天機鎮後,關天養的心情陡然緊張了起來,看着街道兩旁的商鋪,他突然問道:“杜姑娘,你說,我要不要備點禮品?”
杜若以爲自己聽錯了,問:“什麼?”
關天養又說了一遍。杜若道:“禮品?虧你想得出來。魯叔叔身爲進道院的院主,什麼樣的好寶貝沒見過,憑你能有什麼可以打動他?”
關天養道:“總不能就這麼空着手去吧?”
杜若道:“你可不能存着上門求人的念頭,那樣非但辦不好事,不定還會被掃地出門呢。你要想着是來幫他們解決麻煩的,這樣就會理直氣壯,人家也就會拿你當一號人物看了!”
關天養忐忑道:“這是什麼道理?”
“就是這個道理。聽我的準沒錯!”
關天養有些無奈,道:“那我聽你的就是。現在就上山麼?”
“當然!”
出了天機鎮後就是陡峭的山路,越走越是險峻。進天機鎮時,天空霧朦朦的,又陰又冷,沿着山道爬了一個時辰後,竟然嘩嘩地下起了大雨來,頃時就將關天養淋成了落湯雞。
杜若有法術護身,自然無虞,見關天養狼狽不堪,她反而哈哈地笑道:“以前在書上看到無數回落湯雞,今兒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關天養一邊抹臉上的雨水,一邊道:“這是什麼鬼天氣,都快入冬了,還下這麼大雨?”話聲才落,轟轟的響起了一串滾雷,雨勢竟越來越大。
杜若道:“山裡的天氣不比山外,有時候一日數變。這會子大雨傾盆,不定一會兒就豔陽高照呢!”
關天養道:“難怪修行者的脾氣一個比一個怪,敢情都是山裡的天氣給折騰出來的……”
大雨持續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停,幾聲炸雷之後,雲開霧散,火辣辣的日頭果然從雲層裡鑽了出來,曬得關天養手臉生疼。正準備罵山裡的太陽也來得古怪,就見又一個太陽從雲層裡鑽了進來,赤白赤白的,亮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