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還在繼續,病牀上安昕的睡容安靜,只是俏麗的臉蛋略帶了憔悴和蒼白。?.陳凌凝視着安昕,覺得真要下手去傷害她,乃至殺她是多麼煎熬的一個決斷。
陳凌不會輕易去愛上一個人,對安昕的感情一直保持了剋制。但是好感和她給予的感動卻是他抑制不了的。
便在這時,靜夜,一位俏護士前來對陳凌輕聲道:“陳先生,我們吳主任請您過去一趟。這邊交給我來照顧就可以了。”
陳凌微微一怔,這個吳主任是今晚的值班醫師。他這麼晚了請自己過去,難道是安昕的身體還是有問題“好”陳凌當下站了起來。
醫院的走廊裡,燈光雪白一片。到處充斥了一種醫院特有的藥水味兒。陳凌問了值班護士吳主任的所在的地址,隨後便在吳主任的值班辦公室見到了這位吳主任。
吳主任穿着雪白的醫師服裝,人長的很正派,戴着金絲邊眼鏡,有着學者儒雅的氣質。
陳凌一來,吳主任立刻站了起來,衝陳凌溫聲道:“陳先生,請坐。”
陳凌便在茶几前入座,吳主任親自給陳凌倒了水,然後與陳凌相對坐。吳主任自然是有眼力的,看得出陳凌這種氣質,絕對不是什麼普通人。所以言語態度上都沒有醫生的臭毛病,反而是非常客氣。
陳凌確實有些口渴了,一口喝乾了純淨水。臉色凝重的對吳主任道:“是不是安昕有什麼問題”
吳主任見陳凌開門見山,便也不再拐彎抹角,道:“安昕小姐的情況太特殊了,我實在無法理解,她怎麼會被凍傷的這麼厲害”
陳凌深吸一口氣,以上位者的口氣淡淡道:“這個問題不是吳主任您需要關心的,您還是告訴我安昕的問題出在哪裡”
雖然陳凌說的不婉轉,但是他無形之散發出來的威嚴還是令吳主任不敢違抗。吳主任道:“我們通過x光掃描,發現安昕小姐以前就可能有哮喘的病史。但是這一次被凍傷後,肺部直接受損,只怕她的哮喘會更加嚴重。以後必須好生調養,如果調養不當,便有生命危險。”
“怎麼調養”陳凌皺眉問。
吳主任道:“北京的空氣至少是不適合安昕小姐住了。首先要注意飲食,不能辛辣。另外需要找山清水秀的地方,出門要戴口罩。最重要的是,我們需要給安昕小姐製作一個藥香囊,在她發病的時候好用。”
“那就製作吧。”陳凌不假思索的道。
吳主任道:“香囊的製作有幾種規格,如果用最好的,會採取到名貴的雪靈芝,那麼價格方面”
陳凌截斷道:“錢不是問題,你儘快製作好。不過吳主任,錢可以隨便開口,但是香囊的材料別搞鬼,否則別怪我不太客氣。”
吳主任頓時感受到了一種寒意,便知道眼前的人是絕對糊弄不得的,忙道:“陳先生放心。”
“以最快的度弄好。”陳凌交代。
離開了吳主任的辦公室,陳凌想了想,給流紗師姐打了個電話。要她派一個國外對治療哮喘方面最具權威的專家過來。陳凌對國內醫生的醫德很是懷疑,這已經不是錢的問題。有時候錢越多,病人越受罪。什麼該用的,不該用的藥都開給病人,反正就是爲了醫院的業績。
陳凌回到安昕的病房,安昕依然在熟睡之。護士在一邊守護,看着點滴。陳凌交代了一聲護士,別瞌睡之類。然後便坐在沙發上閉眼休息。
陳凌倒不是身體累,而是腦袋太累。這段時間以來,對安昕這個任務搞的他心裡很不痛快。而在遇到弗蘭格後,面對弗蘭格身後的勢力,又產生了心靈漏洞,種種的不痛快便在腦海裡淤積。陳凌便決定什麼都不去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他是絕頂大高手,能夠意由心生,也可控制自己的思想,情緒去追尋敏感。所以他真不去想時,便徹底放空了思想。很快便進入了睡眠。這個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正是一夜之最黑暗的時刻。
不知過了多久,陳凌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妹妹陳思琦,陳思琦渾身是傷痕,衣衫襤褸,眼神絕望的從紐約的帝國大廈縱身跳了下去。
“不要”陳凌在夢掙扎,血淚流出,那是他的妹妹,最疼愛的妹妹啊不要這個夢真實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就像是曾經發生過,但被遺忘。而現在記憶被喚醒。
隨後,陳凌又夢見了妻子葉傾城。葉傾城赤身的在一張豪華的大牀上,陳凌不敢去看,因爲他知道她已經死了,她用自己的指甲生生的摳斷了她自己的脖子。那麼美麗的小妻子,她的臉蛋猙獰恐怖,那斷脖子處觸目驚心。
陳凌全身顫抖,驚懼,不要不要
接着,陳凌又夢見了許晴。許晴的雙眼瞎了,渾身的被綁在一個黑暗的房間裡。一個個男人在外面排着隊,而許晴咬舌自盡了。
她的雙眼瞎了,那是哭了多少次,多麼傷心才這般的呢
最後看見的是妙佳和塵姐。塵姐被關在黑獄裡,衣衫襤鏤。妙佳,那是他陳凌最愛的小女兒啊。妙佳,看見妙佳時,她已經八歲。那一瞥,陳凌看見了沈默然抱着妙佳,沈默然的手伸進了妙佳的褲子裡面。
不要,不要真的不要陳凌在夢劇烈顫抖,口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忽然,陳凌腦子上刺骨一冷,他驚醒過來。卻是那護士用一盆冷水澆到了他頭上。
這個時候卻已經是上午七點,陽光明媚和煦的照射進病房裡。陳凌甩了下頭,臉上,身上全是水。而那護士則顯得惶恐,連忙道:“先生,對不起,是”
“沒事,謝謝你。”陳凌當然不會狼心狗肺的怪護士。那夢的一切就是當初在時空隧道里所見的,難道是真的會發生還是在警告我
“是安小姐讓我”護士解釋着並指了指安昕。陳凌便看到安昕已經醒了過來,正坐靠在牀上。她的臉色好了許多,髮絲柔順的披着,顯得格外嫺靜美麗。
安昕看向陳凌,她心裡產生了許多疑問。一是陳凌的怪病,二是剛纔陳凌的噩夢。剛纔她看見了陳凌臉色痛苦至極,痛苦到居然流出了血色的淚,他拼命掙扎卻始終醒不過來。安昕讓護士去搖醒陳凌卻是搖不醒,最後沒辦法,方纔讓護士直接用水潑。
這時候,安昕覺得陳凌是一個謎。他的身上到底隱藏了多少的故事。一個有故事的男人顯然是迷人,安昕卻不會去懷疑陳凌的真誠。畢竟陳凌兩次生死相救,而且受傷不輕。
隨後,安昕忽然又想到陳凌是抱着自己跑到醫院的。他的腿還受了傷,那得是多大的毅力。
“你的腿”安昕立刻看向陳凌的大腿處,問。
陳凌搖頭道:“沒事,我皮粗肉厚的,本來就是皮外傷。”頓了頓,站了起來,向安昕道:“我去給你買點營養粥回來。”說完便不由分說的離開了病房。
出了病房,陳凌迎着朝陽而行。眼綻放出無窮的寒芒來,狗屁的仁義道德,心軟,所有的束縛全部都滾一邊去。爲了家人,誰人不可殺,安昕又算得什麼。就算是要讓世界滅亡,也絕不要讓女兒,妹妹,傾城她們遭受那樣的厄運。
這件事的脈絡很清楚,如果自己心慈手軟。不聽從首領的,一來心沒有決斷,那麼修爲凝滯。二來,違背首領,下場悽慘。就算自己僥倖逃出生天,那麼傾城她們也必然就遭受如夢那般悽慘下場。
出了醫院,陳凌走在大街上。今天陽光有風沙彌漫。陳凌一步一步堅毅朝前而行,他告誡自己。陳凌,你滿手血腥,你已滿是罪惡,又何必在乎多一個安昕。只要保得家人平安,就算你的良心受到譴責又算得了什麼就算是下地獄,受盡千般折磨,又算得了什麼你必須強大,必須保護她們。
陳凌買了兩碗魚片粥,他自己吃了一碗。隨後在路邊買了一些水果,這才朝醫院折返,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還是溼漉漉的。
回到醫院後,陳凌將粥遞給安昕。隨後對安昕道:“我回去換身衣服”
“我們一起回去吧。”安昕便道。她接着道:“我沒事了。”
陳凌道:“不行,醫生說你的哮喘有些嚴重,先觀察幾天。我順便幫你帶些衣服過來。”
安昕還想堅持,但是陳凌卻已不容分說的離開了。
陳凌回到租屋後,先洗了個澡,換上乾淨的衣服。順便跟海青璇電話聯繫,問弗蘭格那羣英國佬什麼情況。
海青璇卻不知道陳凌經歷了一場生死大難,道:“那三個英國人在一間旅館住下了,並沒有別的舉動。”
陳凌道:“好,繼續監視。他們的意圖絕對也是爲了血淚而來,不能掉以輕心。”
“陳凌,既然是如此,何必留着他們,不如動手”海青璇道。
陳凌一怔,因爲對弗蘭格背後的勢力忌憚,他一直沒去想趕盡殺絕。加上這兩天全在痛苦度過,又被安昕的事情困擾,腦袋裡卻沒去思考弗蘭格的後續問題。不過現在海青璇一提醒,陳凌霍然驚醒過來。對方來者不善,根本沒有和平相處的可能。簡直已是狹路相逢必亮劍的局面。對方覬覦血淚,而血淚是自己任務完成的必要條件,生死存亡,對方後面勢力再恐怖,也必須解決掉他們。
陳凌眼殺意閃過,沉吟一瞬後,道:“對方是非常恐怖的高手,雖然我不懼他,但是要活捉還是很有難度。爲了保險起見,讓古魯斯和安藤青葉從香港過來。另外,將百屍粉悄悄的滲透過去。這百屍粉對那個恐怖英國佬不見得有用,但是對那兩個手下一定管用。我們一切準備地萬無一失後再動手。”
“好,我這就去安排。”海青璇道。
“等等”陳凌又道:“讓安騰和古魯斯帶上兵器,你和紅淚她們用槍。對方三人的真氣很古怪,你們沒人能承受得住。”
海青璇微微一怔,隨即正色道:“好,我知道了,我會注意。”
大楚門和國安的人相互配合監視弗蘭格三人,這次用上了紅外線熱像技術。所以即使修爲到了弗蘭格這種程度也感覺不到被監視了。
弗蘭格還以爲是陳凌這傢伙真是說話算話的好漢,說不監視就不監視了。
這時候是上午九點,旅館的房間還算不錯,乾淨明亮。
弗蘭格喊來了葛西亞與希爾。
主要是弗蘭格沒有鮮血喝了,想讓兩人去醫院弄些乾淨的存血回來。
葛西亞與希爾表示馬上去辦。葛西亞同時擔憂道:“公爵,目前看起來陳凌已經知曉我們的實力和存在,一定不會掉以輕心。他人多勢衆,我們想要取得心淚只怕會很難。”
弗蘭格微微蹙眉,道:“陳凌的修爲不在我之下,而且他的打法渾然天成,又熟悉了我的一些秘術。下次交手,恐怕我會更不是他對手。如此一來,要完成任務確實不易了,我會馬上跟長老聯繫,你們先出去。”
“是,公爵”葛西亞與希爾道。
“出去的時候機靈一點。”弗蘭格交代一聲道。
等兩名手下走了後,弗蘭格拿出特製的衛星手機給長老打通電話。他不自禁的站了起來,連眼神,神態都顯得恭敬無比。這就是血族的等級分明瞭。而且這種森嚴的等級已經深入骨髓。
電話通後,弗蘭格恭敬的道:“長老”
電話那端傳來長老威嚴冷漠的聲音,道:“事情進展的怎麼樣了”
“回長老”弗蘭格道:“我們根據法典,找尋到了要找的女子。而且,這件事的秘密似乎並不是只有我們知曉,造神基地已經先一步而動。”
長老沉默一瞬後道:“造神基地與西崑崙的事情我得到了彙報,這個東方新起之秀的實力已經不可估量。你這次執行任務,目的應該與他們並不重疊。心淚的秘密造神基地不可能知曉,他們取血淚,你待血淚流後,便可輕而易舉奪取心淚。”
“但長老,我得到消息,造神基地的任務是要奪取血淚之後,便殺了這名女子。”弗蘭格道。
長老道:“造神基地不會爲了這件事而大動干戈,因爲他們並不知道心淚的存在,便也不會太過重視。他們旗下隊伍甚多,執行任務彼此互不干涉。以你的能力,在其坐收漁利難道也成了問題”
“長老,我確實遇到了難題。造神基地這次派的人是大楚門的陳凌,這個人在國內與政府有密切的聯繫,可以說是一手遮天。而且他的實力前晚我與他鬥上了一場,沒有佔到絲毫便宜。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不是我怕死,而是怕辜負了長老您交代的任務。”弗蘭格說道。
“好,情況我清楚了。你密切關注,我會立刻派費爾多前來助你。”長老說道。
“多謝長老。”弗蘭格頓時大喜。費爾多與他同樣是血聖巔峰的公爵,只要費爾多一來,兩人聯手,根本不懼什麼勞什子的陳凌。
陳凌洗過澡後,換上乾淨的白色襯衫。他將手上腿上的紗布全部除掉。這時候反正有一場怪病存在,就可以以此來向安昕解釋。
隨後,陳凌去了安昕的租屋給安昕找衣服。
安昕的衣櫃裡大多是簡單的t恤,牛仔褲。胸的顏色倒是挺多,內褲也有幾條。陳凌胡亂的全部都裝在袋子裡,並給安昕拿了洗漱用品。
回到醫院時已經是午十一點,陽光正是豔麗。
病房裡,安昕又睡着了。陳凌將帶來的東西放到安昕的旁邊,隨手拿起了一個蘋果,熟稔的用刀削皮。這個皮削的均勻一致,顯得極有水平,看地那護士一愣一愣的。陳凌乾脆將水果刀在手指間連環轉動,刀光閃閃,卻如銀蛇亂舞。這一手,比電視裡還玩的漂亮,將那小護士看地眼冒星光,直想說好帥。隨後,陳凌對小護士微微一笑,道:“這裡不用你照看了,你去休息一會,有需要我會喊你。”
“好的”小護士也沒堅持。
小護士出去後,陳凌將蘋果切成塊,裝在水果拼盤裡,然後插好牙籤。他現在心腸冷了下去,便想好好演上這場戲,在合適的時機狠狠的傷安昕的心,奪取血淚。然後快殺了她,好脫離這該死的任務。
陳凌這邊且不說,海青璇那邊已經監察到了葛西亞與希爾去了醫院。海青璇不知道這兩傢伙是要去幹什麼,但是海青璇知道,給他們灑百屍粉的機會來了。
爲了完成任務,李紅淚親自出馬,她迅改變了容貌。一般她們身上都有備用的高分子面膜。
李紅淚以前是殺手出身,爲人雖然冷漠,但任務需要時卻可以僞裝出各種性格。
葛西亞與希爾的修爲在丹勁,能夠發覺到任何不對,所以要灑百屍粉,一定要一個心理素質強大,不露破綻的人去。而李紅淚就是最合適的。
葛西亞與希爾去了醫院,兩人對血庫熟悉至極。而且這家醫院的負責血庫的人也被買通。兩人很容易的潛入進去偷了數包存量的血袋。
出來時,李紅淚早就僞裝成醫生的模樣。醫院裡醫生衆多,李紅淚戴了白色醫師帽子和口罩,悄無聲息的混進去。
葛西亞與希爾從走廊那邊坦然出來,李紅淚迎面走了過去。擦肩而過後,李紅淚手輕輕一揚,百屍粉便悄無聲息灑落。
葛西亞與希爾反應敏感,微微察覺到不對。但他們卻是隻覺得有灰塵落入,便是回頭看了一眼李紅淚。同時感受李紅淚的心跳,李紅淚卻是心跳穩定,無絲毫破綻。葛西亞與希爾當即以爲是自己多疑,不再多想,離開。
海青璇這邊,由麗妃號前去接古魯斯與安騰。晚上一定能夠準時到達。說起來,安藤青葉與李紅淚這幫人是仇深似海。爲了考慮李紅淚等人的感受,安騰被改變了容貌,而且,陳凌叮囑海青璇,絕對別讓安騰與李紅淚她們見面。除非行動時要殺人,那就是不可避免了。
下午兩點,安昕終於悠悠醒來。她醒來後第一眼便看見了守候在一旁的陳凌。陳凌見她醒來,臉上閃過喜色,溫聲道:“你餓了吧我剛去買了些滋補的粥和雞湯,我這就讓護士拿去熱一下。”
安昕點了點頭。不知道爲什麼,她在這個時刻覺得陳凌在身邊讓她無比安心。這其經歷的事情,他兩次舍死相救,而自己又救他而差點凍死。其的時間雖短,但感情的互融卻是難以想象。
實際上,人對自己救起來的生命總是會在最快時間擁有感情。
在古龍大師的三少爺的劍,就有這麼一段。燕十三練成第十三劍,乃至天下無敵。但他在這之前救了三少爺的命,於是便再也無法去殺他。
同樣道理,你養了兩隻鳥兒。其一隻生命垂危,被你救活。你自然對這隻鳥兒的感情要深厚許多。安昕對陳凌雖然身份有諸多疑慮,但是卻並不懷疑他。因爲她深信,一個可以用生命保護自己的男人,絕不會對自己有惡意。
陳凌拿了食物去找護士用微波爐打熱,同時對安昕道:“你先吃點水果墊墊底。”
待陳凌離開病房後,安昕便看見一邊已經切好,削好的蘋果。不知怎地,安昕心覺得暖暖的。
陳凌將食物熱好後,回到病房時,看見安昕正在吃他削好的蘋果。不過安昕隨即便劇烈咳嗽起來,咳地臉蛋通紅。陳凌見狀吃了一驚,連忙上前,他忍不住要用暗勁爲她疏通經脈。但心念電轉之間改變了主意,變成爲她輕輕拍背。
陳凌在這一瞬,其實是理智戰勝了感性。他想的很清楚,如果暴露了自己的功夫,那麼小巷舍死相救便缺乏了說服力。這樣帶來的連鎖反應非常嚴重。
安昕很快就便恢復了正常,臉蛋上帶着一抹嫣紅。陳凌給她遞上紙巾,她擦過後,對陳凌溫聲道:“謝謝”
陳凌拿出粥,隨口道:“過幾天,確定你沒事後。我跟你回雲南。”
安昕微微意外,道:“回雲南做什麼”陳凌弄好粥後,挑了一勺餵給安昕,道:“你的哮喘因爲凍傷變的嚴重,北京的空氣不適合你居住。雲南也不錯,山清水秀。”
安昕恍然大悟,還來不及說話,陳凌已經喂到了她嘴前。她臉蛋微微一紅,道:“我自己來。”陳凌卻是不幹,堅持道:“聽話,張嘴。”
之前陳凌是業務員,看起來低一等。但如今無形之,陳凌不再刻意隱藏,他的氣質散發出來,有種無形的貴氣。於是安昕也不會覺得跟他地位不對等。
安昕拗不過陳凌,終於張嘴。她喝了一口粥後,道:“雲南我不想回去,我父親大概也是不想見到我。”
陳凌其實明白是怎麼回事,但肯定不能說知道,便裝作不懂,訝異道:“爲什麼”他仔細想想,覺得安昕這一輩子真不容易。她父親恨她,但她卻又有的什麼錯。唯一的餘航還被自己拆散。而自己對她又是胸懷殺機。
安昕對陳凌也不隱瞞,再度喝了陳凌喂來的一口粥,她這時倒自然了許多,當下將自己家事說了出來。陳凌聽後裝作恍然大悟,道:“不去雲南,就去四川樂山那邊的青城山,那兒風景挺好的。”
安昕道:“我在北京有五年了,已經習慣了這邊。去四川我能幹什麼我不習慣,還是就在這邊吧。我的哮喘是小毛病,影響不了的。”頓了頓,道:“倒是你,你的怪病是怎麼回事,還會再犯嗎”
陳凌道:“我沒事了,這次應該徹底熬過去了。說起來還是你救了我的命。”
安昕臉蛋微微一紅,想起了和他赤身擁抱,爲他取暖。她跟餘航一直是屬於純戀愛,其程度僅限於親吻和牽手。和陳凌這般則是頭一遭。
“你沒事就好。”安昕便說,也不想去仔細追究。她性子本就是恬淡安靜的主,不喜歡計較。至於陳凌的身份,安昕也沒想去問,好奇是好奇的,但她覺得陳凌很真誠,所以他若想說,就一定會說。卻是不必問的。
陳凌喂安昕喝完粥,又盛好熱乎乎的雞湯給安昕,讓安昕趁熱喝。安昕對這雞湯有些犯膩,不太想喝。但見陳凌目光灼灼,不忍拂逆他的好意,最後還是喝了。
病房裡,空調開着,溫度適。一時之間,兩人倒沒了話語。沉默着,陳凌覺得不能這麼一直冷下去,便一笑,道:“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安昕下意識的道:“你還會講笑話。”陳凌翻了個白眼,道:“我應該會講。”安昕見他這無語模樣倒是先啞然失笑,覺得他就是個老實沉穩的主,真不敢想象講笑話會有多冷。“好,你講吧,我洗耳恭聽,不過我不保證一定會笑。”安昕說着,眼角眉梢有絲調皮的笑意。
陳凌乾咳一聲,然後投入情緒,裝模作樣道:“有個王先生,生了一對雙胞胎,是兩個兒子。他到派出所給兒子報名字。警察同志是個小年輕,就一邊填資料一邊問取的什麼名兒。王先生就說,我大兒子姓王,單名一個國字。小兒子,也姓王,單名一個黨字。警察同志便說,哦,懂了,王國,王黨。一念完,警察同志就覺得不對味,生氣的說你這名字不能通過。取一個也就算了,兩個都這樣也太過分了。王先生也說,那我不管,我就要取王國王黨,反正我必須要這四個字。”說到這兒,陳凌輕笑,道:“安昕,你說警察同志怎麼辦的”
安昕搖頭,道:“不知道。”
“王先生很快就看到警察同志按照他的要求辦了,王國王黨都還在,就是間分別加了一個字。於是就叫王愛國,王愛黨。”
安昕愣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道:“有點點意思。”陳凌頗爲挫敗,道:“那我再給你講一個,不信今天不能把你逗樂。”安昕道:“好,你說吧。”
陳凌道:“交警大隊抓收入,見車就罰。結果開車的是小明,小明開了一輛空着的油罐車被交警攔了下來。交警二話不說便開了一張超載的單子給小明。你猜小明怎麼說”
安昕搖頭道:“不知道。”陳凌不禁微微挫敗,道:“你也太不配合了,好歹猜一下唄。”安昕道:“肯定不服啊,油罐車都是空的,超那門子的載呀”
陳凌道:“但是人交警就是要罰啊,不是要創收入嘛”安昕道:“那小明怎麼說的”
陳凌道:“小明說,行,我認罰。不過我沒帶錢,我把車放這裡,然後給你取錢過來。”
“交警也沒多想,就答應了小明。隨後,小明過了一個小時來,拿着單子跟交警交了罰款。準備開車的時候就吃驚的說,我車上的油呢交警說,你車上本來就沒油。小明拿出超載罰款單說,那怎麼可能。我都超載了,怎麼會沒油,單子還在這兒呢,你們要是不賠我油,我就告你們去。於是最後,這個交警大隊被迫給小明賠了一車的油。”
安昕微微一笑,道:“這小明挺聰明的呀,不過要真是現實裡未必就行。因爲交警是屬於公務員,兩張嘴。纔不會跟小明講道理。”
陳凌道:“錯了,這件事是真發生的。小明也挺有關係的,最後交警只能認栽。”
安昕哦了一聲。陳凌見安昕始終沒怎麼笑,微微挫敗,不由有些鬱悶,道:“你笑點也太高了,我再給你講個。”
安昕道:“算了,我們還是聊別的。你的笑話都有點冷。”
“那聊什麼”陳凌說。
安昕一笑,道:“你是男士,話題由你找。”她說着動了一下,卻是躺的有些不舒服。陳凌起身,幫她又拿了一個枕頭在背後,讓她躺着舒暢。道:“你最理想的是生活是什麼”
安昕微微一怔,隨即認真的道:“我最理想的生活,是在北京有個小居室。哪怕只有五十平米,我也覺得會很滿足。我會養上一條小寵物狗,在陽臺上養一些盆栽。然後每天早早的起牀去上班,下班的時候去菜場買菜,做給我喜歡的人吃。晚上可以一起去散散步,或則一起在沙發上看一些無聊肥皂劇。”
“你會做給我吃嗎”陳凌突然問,他覺得不能一直這麼保守下去。突然起身坐在牀邊,伸手握住了安昕的柔夷。安昕臉蛋瞬間紅了,她下意識的想掙開,但陳凌微微用力,她終是沒再堅持。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陳凌心暗喜。
“應該會吧。”安昕回答陳凌。這句話就算是默默的認可了陳凌,陳凌把握時機將她輕輕攬在懷裡。安昕沒有掙扎,經歷餘航的事情,讓她心灰如死。也讓她覺得少了安全感。而陳凌的胸膛能給她很大的安全感。
況且,陳凌的氣質就屬於沉穩的那種。有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穩。
安昕隨後輕聲問道:“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陳凌的身份安排,早有一套系統的作假。不過此時此刻,陳凌卻沒有心情跟她說滿口的謊話,當下推脫道:“等你可以出院了,我帶你去我家裡和公司裡。嗯,我自小父母就出了車禍,有個妹妹在國外,我是一個人。”
安昕若有所悟,覺得難怪陳凌這個年齡,會有不一樣的沉穩。卻也是從小吃苦長大的。
兩人接着聊了一些閒碎的話兒,彼此之間的距離被拉近了許多。隨後,安昕有些睏倦,想要睡覺。陳凌便幫她拿開枕頭,讓她躺下入睡,並道:“你睡吧,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安昕眼閃過一絲感動,一絲喜悅的幸福。
她的脣瓣帶着格外的誘惑力,在這樣濃情裡,讓陳凌有種想去吻的衝動。陳凌遵循了這種衝動,因爲他也需要儘快來拉近彼此的距離。於是陳凌突然俯身緩緩吻了過去。安昕閉上了眼睛,卻是沒有拒絕,她的臉蛋酡紅。
陳凌在她的脣上吻了一下,冷冷的,柔柔的。
這一剎,陳凌腦海裡覺得自己很卑鄙,很不齒。想要離開她神聖的脣時,腦海裡又閃過了妹妹,妻子,女兒的慘狀。這一剎,他的心又硬如鋼鐵起來。
心硬,卻做出柔情蜜意的姿態。撬開了安昕的牙關,終於吻了進去。這是一個纏綿的吻,安昕大概是很不習慣,顯得很是生澀,不過她並沒有拒絕。陳凌追尋着她小巧的香舌,汲取着她的唾液。
這滋味,很是,很是香甜。許久之後,脣分。安昕閉眼,始終不敢睜開。陳凌又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輕柔的道:“睡吧。”
安昕反而睜開了眼睛,眼波如水一樣寧靜溫柔。她凝視着陳凌,道:“你會一直喜歡我嗎”
餘航的事情,始終讓她少了安全感。那樣青梅竹馬的愛情都會崩塌
陳凌微微一怔,隨後肯定的道:“當然”
安昕便也道:“我也會努力的喜歡上你,給我一些時間。”
陳凌點頭,在她臉蛋上輕輕捏了下,道:“睡覺吧,對了,你晚上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最好有點草莓。”安昕猶豫一瞬,似乎不太好意思麻煩陳凌,但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陳凌微微一笑,道:“好,你等着,保證你醒來會第一時間看到最新鮮的草莓。”
安昕點頭,閉上了眼睛。她很快就沉穩安靜的進入夢鄉,她以爲這次遇上了對的人,卻不知道這個人就是罪魁禍首,是一切悲劇的根源。
在安昕閉眼後,陳凌的臉上所有柔情蜜意消失。這樣的變臉讓他像極了電視劇裡卑鄙無恥的反面角色。
隨後,陳凌找來護士照看安昕,他則去外面買草莓。這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日頭比之以前弱了許多。十一月的天氣,秋老虎在漸漸退去。不過氣溫並未驟降,估計要等一場大雨。大雨之後,自然所有人都要穿上外套,迎接秋冬的到來。
出了醫院後,陳凌意外的接到了單東陽的電話。單東陽道:“陳凌,我回北京了,我們見一面吧。”
陳凌便道:“好,我在二醫這邊。”說話間看到前方有一間咖啡館,便報了咖啡館的名字,說在那兒等他。
約好地點後,陳凌先去買了草莓。他把草莓買好,回到醫院,又細細的摘好,洗好,放到了安昕的牀邊。想了想,又拿了紙筆留言道:“安昕,我出去見一個朋友,就在附近,有事給我打電話,我立刻趕到。”
安昕在睡了一個小時後醒來,她倒是真的第一時間看了到了鮮紅的草莓,還有旁邊的紙條。安昕看了字條後,會心的一笑,覺得這種交代讓人很是窩心。那旁邊的小護士也道:“安小姐,您的男朋友真是個細心的人兒,很會照顧人。咱們找男朋友,不求多有錢,多帥,就是得會疼人,您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