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索,蕭揚從車前繞到另一側。
這時那瘦子剛好從奧迪車尾繞過來,才愕然發現自己槍口所指處空無一人。他也是經驗豐富,立刻退出兩步,遠離那車,同時非常機警地向四周觀察。
停車場內一時靜下來,只剩不遠處那車的防盜警報還在發出尖銳而有規律的響起。
就在這時,兩輛車外發出一起輕微的撞擊聲,像是有人不小心撞到了車門。
那瘦子立刻快步奔過去,雙手持槍,槍口始終朝着前方。到了那車旁邊,他略一頓步,隨即一個箭步跨出,槍口指向那車另一側,頓時一愕。
竟然又是沒人。
就在這時,一聲森然冷語從他身後響起:“你在找我嗎?”
那瘦子心內一沉,知中了對方誘敵之計,迅速轉身,手中的槍同時指向身後。哪知手腕突然一疼,槍已離手,落到身後那年輕男子手中。但聽幾聲脆響,整隻槍竟然四散,槍管槍身彈匣等依次從那男子手中掉落,在地上砸起聲聲脆響,竟然瞬間被拆散了!
那槍手退了幾步,眼露駭色地看着蕭揚,心已沉到谷底。他自己用槍超過十年,自認手法絕對算得上一流,但是和蕭揚拆槍的手法一比,立刻高下立判。
這時蕭揚手中只剩下從彈匣中取出的五顆子彈,冷冷看着這槍手,也不踏前進逼,只將右手慢慢橫起,子彈一顆一顆從他手中滑落,在地上砸出響動。
一顆、兩顆……
那瘦子怕引來蕭揚攻擊,不敢妄動,強壓下心中的驚駭,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第四顆子彈落地,蕭揚手一收,冷目如刃,深插入對方眼內:“誰派你來的?”
那瘦子緊張地盯着蕭揚,沒有說話。對方有若實質的眼神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使他不敢隨意採取逃跑或者攻擊的動作。不過他也是老手,乍看只是靜靜站着,但其實他左手卻在慢慢向身後摸去。在他的皮帶上,還有一隻備用槍,只要摸到槍,他就能重拾自信,殺了對方。
蕭揚脣角微揚一抹殘酷笑意。
就在這時,那瘦子突然加快動作,一把抓住別在身後的備用槍,就要指向前方、開槍斃敵。
蕭揚倏然動作,右手一個拋擲,手中最後一顆子彈瞬間在空中掠出一道寒光,精準地擊中了那槍手左腕。
一聲慘叫陡起,那瘦子捧着鮮血暴射的左手痛得彎下了腰,手裡的槍掉在了地上。一粒子彈,竟然被蕭揚生生扔出了超強的加速度,直接打進了對方手腕中,只留了半釐米長的一小截在外面!
蕭揚兩步跨過去,一腳把那瘦子踹翻,再一腳踏在他小腹上,踏得他沒辦法爬起來,冷喝道:“最後一個機會!誰派你來的?!”
那瘦子疼得滿頭大汗,卻硬是沒開口。
蕭揚立刻加大腳下力道。
那瘦子終於扛不住了,大叫:“我說!”
蕭揚卻沒有鬆開的意思,仍在加大腳上的力量。
那瘦子明白過來,對方絕對是個經驗老手,才用這種方式來提升審問的效率。不過情勢不由人,他只覺得對方的腳像要把自己五臟都踏出來,驚駭大叫:“是……是坤哥讓我來的!”這句剛叫完,突覺蕭揚腳一鬆,他正鬆了口氣,一隻鐵掌已倏然砍在他左頸側。
一聲低哼,那瘦子昏了過去。
蕭揚站了起來,看向不遠處正探頭張望的吳飛鵬。這時既已印證心中所猜,他立刻決定了下一步,先走到那四個西裝男旁邊,一人一掌打昏了他們,這才掏出手機,撥了秦婉兒的電話。
過了足足半分鐘,電話才接通。蕭揚還沒開口,秦婉兒搶先道:“喂?局裡有事?哦,我知道了,十分鐘就到!”
蕭揚聽得一呆。
這說得亂七八糟,她什麼意思?
旋即恍然。
這時候陸亭肯定已經發現自己逃了,正向秦婉兒追問自己的事,而後者顯然是想幫自己隱瞞,所以假裝接的電話是公事電話。那一陣亂說,則是爲了脫身找的藉口。
不明白還好,明白之後蕭揚心裡一陣莫名。秦婉兒今天到底怎麼了?先是非要跟着自己和陸亭到總局,現在又幫自己拖延,她吃錯藥了?
他卻不知道這時秦婉兒心裡正把他一頓臭罵。吳飛鵬的病房裡,陸亭確實因爲發現了蕭揚逃走,正向秦婉兒質問。後者雖知這時候明明該配合陸亭的工作,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竟然害怕蕭揚因此被抓回來,就給陸亭裝愣作傻,一問三不知。
哪知正在這時候,蕭揚突然打來了電話,把她嚇了一跳。秦婉兒本來想裝沒聽到不接,但是陸亭耳力好,見她沒接電話,不由起疑,故意出言提醒。秦婉兒無奈之下,只好接通,卻又臨時想起一招,裝作電話是同事打來的。
這邊蕭揚既然明白過來,立刻道:“秦警官,不用裝了。我就是要找陸亭,你把電話給他。”
秦婉兒聽得莫名其妙,正好這時陸亭正一臉高濃度的懷疑神情,她只好把手機給了他。
“喂?陸警官?”蕭揚開門見山,“我現在在醫院負二層的地下停車場,你趕緊過來,你的同事受傷昏迷,需要救治!”
打完電話,蕭揚走到正靠坐在suv後輪下的吳飛鵬身邊,問道:“你傷哪了?讓我看看。”
吳飛鵬苦笑道:“本來只是肋骨斷了,剛纔劇烈運動了一下,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內臟。”
蕭揚大感驚異。一般人如果傷得像他那麼重,恐怕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這個吳飛鵬顯然不一般。
“蕭先生,事到如今,有件事我不得不跟你直說了。”吳飛鵬稍作休息,艱難地道,“恐怕以後你我還是不要見面比較好。”
蕭揚正給他檢查腿上的傷,看是否有骨折,聞言微怔,旋即濃眉一揚:“這話怎麼說?”
吳飛鵬嘆了口氣,有點羞於啓齒:“坦白說,我和方坤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仇恨。他找我麻煩,主要是因爲溫磊的那筆債,所以只要我設法把錢湊上,他就不會再找我麻煩。但是,你的情況不一樣!剛纔那槍手我見過,是方坤手下的得力干將,要殺我根本不需要動用他,就剛纔那四個傢伙已經綽綽有餘。所以我大概能猜出他爲什麼會來醫院。”
蕭揚聽到這裡,已經完全明白了吳飛鵬的意思。
他是怕了。
確實,以方坤的身份地位和勢力,弄死個吳飛鵬跟捏死只螞蟻差不多,不怪他會懼怕。誠如後者自己所言,只要把欠債還上,方坤和他又沒有解不掉的仇恨,肯定能解決眼前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