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應該歡呼。
但是他們沒有,他們十分的沉默。
兩旁的居民們,排着隊看着這一羣歸來的人。
沒有歡呼,沒有哭泣,沒有任何的聲音。他們似乎已經遺忘了這一隻軍隊,遺忘了在前方替他們拼命的軍隊。
士兵們的表情冷漠,他們沒有時間去關心被人是否還記得他。
他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榮譽加深也好,還是被誤解的咒恨也好。
至少他們回來了。
在遠處的黃沙之中,不知道埋藏了多少他們的朋友。
幸運的人活了下來。
而不幸的人則永遠的被拋棄在了這黃沙之中,只有一碗酒的飄灑作爲對他們的懷念,只有在別人的心中有他們的墳墓。
但結局,往往是他們會被遺忘,慢慢的在任何人的記憶中都找不到他們曾經活過的痕跡,死人是沒有什麼權利的。
連被記住的權利都沒有。
他們只是普通士兵,不是將軍,不是偉人。
可悲的遊行仍然在繼續着。
士兵們低着頭,他們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榮譽,甚至茫然到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來。
他們看到了。
是他們的統帥轟開了一條道路才讓他們能夠進來。他們同樣也看到了旁邊羣衆驚訝的眼神。
他們在驚訝什麼?
是他們怎麼無功而返還是他們是誰?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
這種迷茫的氣氛籠罩着整支軍隊。迷茫就如同陰霾一樣,如果不被驅散,在他們的心中就是永遠的陰影。
但是他們不該有任何的陰影,他們是拼命到最後的勇者,是在與真正的死神和假的死神中博弈的勝出者。
“士兵們,擡起頭來。”
所以這時候應該有陽光出現,也應該有一道光芒灑在他們的身上。
“你們是勝利者,爲什麼要垂頭喪氣?”
正義是不需要審判的,沒有人正義是需要審判來證明的。當你去審判正義的時候,你就不會是正義的人了。
士兵們尋着聲音,慢慢的擡頭看去。
在宮殿的臺子上面,有一個人。
那個人如同他們一樣的狼狽,卻仍然在振臂高呼。
羣衆們認識他。
他就是讓整個聖託斯城進入真正繁榮的人,那個當年站在這裡的人。給他們帶來幸福的人。聖託斯城的人永遠的會記住他。
因爲他當年帶來了和平和穩定,帶來了人民的幸福生活。讓他們能夠無壓力的生活到現在的人。
所以他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管是市民還是士兵們,都看向了他。
“或許你們不知道。”關毅對着臺子底下的人民說道,“是他們用自己的生命鑄成了一道不可摧毀的城牆,是他們變化成了你們最堅實的盾牌,抵擋了所有可能會傷害到你們的人。”
“幾個月前,他們從這裡出發。前往了地獄。”
“而現在,他們從地獄中爬了回來,帶着和平和勝利。”
“不要以爲他們失敗了,他們成功了。”
“他們要是失敗了,這裡早就會被夷爲平地。”關毅頓了頓,他的嗓子已經變得嘶啞,他的聲音變得非常的輕。
“他們,就是你們真正的英雄。而不是着一些滿嘴謊言的政客,他們帶來的只有欺騙,他們是想把你們推入地獄中的人。”
“他們的狼狽,他們的傷。不是他們無能的證明,而是他們英勇的寫照。”
“所以,我的士兵們,擡起你們的頭。你們是最強的戰士。”
“我爲你們驕傲。”
士兵們看着關毅,有的人已經留下了眼淚,有的人已經開始了哭泣。
他們承受了太多。
他們隱忍着,渴望着生存。從夾縫之中爬了出來。他們擁有超人的意志力,但是已經到了極限。
他們應該休息了。
應該好好的休息一下,在一個下午喝上一杯茶,看上一本書。然後在晚上泡上一個澡,在牀上睡上三天三夜。
而不是像現在,走在路上都要低着自己的頭。
像是罪犯一樣。
“爲他們歡呼吧!”
關毅說完,走進了大殿之中,當年那個他覺得極其奢侈的宮殿之中。
而他轉身的一瞬間。
掌聲和歡呼聲已經傳來。
人們相信他,相信他說的話。所以人們歡呼,圍繞着士兵們,送上了他們最真誠的掌聲。
而門外的士兵們。
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韋曉波久久沒有離開,他看着門外那羣在歡呼中哭泣的士兵們,突然說不出話來。他本來想回頭嘲笑他們一句。
卻發現自己已經哽咽,成爲了自己嘲笑的目標。
是啊,韋曉波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太陽。
他陪着他們度過了最艱難的歲月,見證了他們在地獄中,如何爬行出來,如何重新回到這一片土地上面。
只有天知道,奧蘇有多麼的可怕。
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明白像是羔羊一樣待宰的時候有多麼的難熬。
這一切他們都經歷過。
“運氣不錯。”
韋曉波在轉身之前,對他們說了一句。
只有少數人聽到了。
他們看見的是韋曉波離開的背影。
他們除了感激之外,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證明了他們是英雄也好,是狗熊也罷。至少他們還能夠喝上一口酒,吃上一口肉。得到自己本來屬於自己的待遇。
關毅進去了。
他知道門外的那羣人已經不再需要他了。所以他只好離開,他還需要去做更多的事情,那些事情非他莫屬。
小齊,韋曉波,阿爾蒙跟在關毅的身後。
羅思爾的心情就沒有這麼好了,他畏畏縮縮的,生怕一不注意就會惹怒後邊那個聖騎士,在他的心窩上面插上一把劍。
他怕死,因爲他沒有經歷過。或許這種人經歷過也只會更加的怕死而已。
他不成氣候,成氣候的是他背後的勢力。能夠讓這種人當聖託斯城的領主,可想而知那羣人到底有多麼的腐敗無能。
追逐權力會讓人變強,而得到權利會讓人墮落。
墮落到無能。“好了,現在說吧。”關毅坐在了他本來應該坐在的位置上,“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出來。”